“你陪我一起吃,去刘家巷,先将车停好。”
“会不会迟到,让隋先生一直等?”赵戎试探地问道。
“你管他做什么?迟了也没关系,那个人,只是想娶陈宁,攀上陈家,不是什么好人,钢琴也不会,”陈欢喂给他一勺汤,又道,“我看他什么都不会,就是个吃白食的。”
赵戎表情一滞,陈宁是陈欢的堂姐,陈欢说这话,赵戎总是想到自己——他也什么都不会,如今只是在为陈家开车,突然有些好奇陈欢心中究竟是怎样想他的。
沈家巷离陈府两公里路,不一会儿便到了。
“好喝吗?我偷拿出的,费了好多功夫,他们不让我拿,我偏要。”
那汤还在冒热气,陈欢见赵戎愣住,也不等冷下来,直接喂了他一勺汤。赵戎心思不在这汤上,嘴唇被一勺汤烫得有些红,听见陈欢的声音,只呆呆答了一声:“哦。”
“怎么了?我好不容易拿出来的。”
陈欢吻住他的嘴唇,抵住他的额头,静静望着他的眼睛。
“你不喜欢我了吗?昨天不是还喜欢吗?”
陈欢的话将赵戎引入一个圈套,打乱了他此刻的思绪。一瞬间,除了“喜欢”,赵戎想不出其他的话来回答。
赵戎不答话,陈欢生了闷气,往车窗边靠了过去,被赵戎一把捞回来抱到了怀里。陈欢动弹不得,蓦地睁大眼睛,听见赵戎的声音:“很喜欢”
所以总是担心,担心你没有将我放在心上,随时可以弃我而去。
陈欢不自然地扭过头,赵戎这样看着他,好像缺他不可的样子,让他有些不自在。
“但是,如果我哪天不在了,你可以喜欢别人。”
“为什么会不在?”
陈欢抱着赵戎,听着他的心跳,缓缓道:“很多原因。你以为话本里的团圆那么容易?那都是因为稀少,所以才让人想看。我若是突然不见了,你就去找个喜欢的。世上那么多人,总有另外的人能让你喜欢的。”
赵戎听这话,觉得有些像是告别。他想,陈欢不喜欢他了,已经在提前与他说了。这样的少爷,想要换个喜欢的人想必是再容易不过了。可是那个人一定不会比他更喜爱陈欢、对陈欢更好。
但是他的喜欢本就不值钱。
“听见了吗?”
“嗯。”
赵戎话音刚落,陈欢便在他手臂上狠狠咬了一道,赵戎闷哼一声,陈欢这一口下了狠劲,他手臂疼得厉害。
“为什么我听见你同意了,又觉得有些不开心。”
赵戎抱着他,想,陈欢这样喜怒无常,但是又这样鲜活可爱,他好喜爱这样的陈欢,想把这世间最好的东西全给陈欢。
钢琴课本是两个小时,陈欢迟到了一个半小时,隋延康仍笑着夸他,陈宁在一旁有些不耐烦,低声呵隋延康,让他在陈欢面前有些没面子,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赵戎在隋家门口等待了半个小时后,看见陈欢一路小跑着扑到了他怀里。赵戎顿时有些慌张,看了下四周,正以为无人看见,却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
“陈欢,这位是?”
陈宁之前结过两次婚,与第一任前夫生了一个女儿,取名字叫陈昕,后来又和第二任前夫结婚生了个儿子,叫陈霖。
隋延康即将是她第三任丈夫,是刚归国的留学生,说是在欧洲学乐器——也不知道主要是学的哪个乐器,因此陈宁要比隋延康大上十来岁。陈林周与陈去时不怎么喜欢这个留学生,陈宁最近便一直在和家中吵,非要嫁给隋延康,还要将自己两个孩子改姓。
“家中新来的司机,赵戎,这位是我堂姐,陈宁。”
陈欢还拉着赵戎的手,笑盈盈地和陈宁打招呼,又说:“你也可以叫她堂姐。”
陈宁冷着一张脸,眼中有些不耐烦,她没有学到陈林周的学问,倒是把陈林周的傲慢学了个满满当当,眼中自然看不起赵戎,忙打断道:“不用了。”
“怎么不用?”陈欢拉着赵戎走到她面前,“堂姐,你怎么这么没礼貌?”
陈宁嗤笑道:“你在用什么立场和我说话?”
“以你的衣食父母的身份和你说的话,我让你懂礼貌些,对赵戎态度好些。”
陈宁沉默下来,复又开口道:“我来是让你和延康好好说话,你也要懂礼貌些,不要对他大呼小叫,像是在使唤仆人一般。我与他要结婚,以后就是一家人。”
“隋延康是个什么东西,你难道不是比我更清楚吗你们各取所需,旁人不好指摘。我们赵戎可不会吃软饭,比不了隋先生。”
“你这些话说得这么大声,”陈宁低声喝道,“小心让人听去了,被人告诉秦司令。你与司机的事情,也不要让你父亲发现,只当作小打小闹,不要胡闹。”
“我就是想要让所有人都知道!”
赵戎听着两人对话,总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消息。其中隔着一层纸,自己马上要明白了,却总是听不明白。可是与此同时,他又有些惧怕那些消息。赵戎伸手拉住陈欢的衣袖,小声道:“欢欢,我们走吧。”
陈欢看向赵戎,突然醒悟过来:险些说出了某些不该说的话,心中一时惊惧未定——从最开始便不该将赵戎裹挟进来。赵戎若是要与他一起,便不应知道这些龃龉。
赵戎平稳地开着车,陈欢低着头坐在他身旁,陈欢突然与他说:“赵戎,我明日托人将你送到布庄。陈家底下的布庄有月岭最厉害的裁缝,你从前学过,可以跟着他学些东西,总好过一直做司机。”
“不去。”
赵戎想也没想便拒绝了。
“你也不能一直在这里。”
“你会一直在这里。”
“我会来找你。”
“不信。”
“怎么不信?”
赵戎闷声不答话。之前大川劝他离开陈府,他也不是没考虑过,但那也是有陈欢在自己的计划里头。这样被擅自安排,他心中总觉得自己对于陈欢可有可无。
“赵戎,”陈欢笑了笑,又劝他道,“我是为你好。”
赵戎想,为他好,便是将他推出去,那他宁可不要这份好。
只是等第二日赵戎再来陈府时,就被陈府的管家告知陈欢换了新的司机,不再需要他了。
赵戎像是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局,他是悲观的,总是想着陈欢有一日会离开,只是这时间来得略早了一些。
得知了这个消息,赵戎也只是一副沉寂的模样。
管家问:“以前可是做裁缝的?”
赵戎点点头,管家看他痴痴傻傻,也不知少爷为何让自己对他多加照顾,只是让人领着他去了陈家底下的布庄,挑些无瑕疵的布料,给布庄的江裁缝做些杂活。
陈府旧时有些布庄,产一些高级的布料,供给月岭城的先生小姐。另外洋人留了服装厂在月岭城,被陈家接管了。管家说他是内行的,过了一个月,又问他想去布庄还是服装厂,赵戎说想去服装厂。
只是那服装厂时年已久,陈家只是接手过来,并没有什么打算。洋人刚走,只留下了服装厂,却没有将技术留下,唯一留下的书都是洋文的,赵戎看不懂,一切都要从头开始。他将服装厂留下的书拿回家,问阿蒙学了几个洋文了,可否看得懂。阿蒙说有些难,可以去问玛丽和珍珠。
玛丽和珍珠是教会学校的修女,会说蹩脚的中文,认识那几本泛黄的书本上的洋文,说可以帮上忙,但是也说了忙不能白帮。
大川嘴角一咧,笑道:“圣母玛利亚也要钱啊。”
徐露那边此时已经与赵戎有联系了,赵戎看了那几处破旧的服装厂,和大川说,想要将服装厂买下来,但是不能以他自己的名义买下来,得让徐露从中帮忙以徐家的名义去买。
“大川哥,我打算带着阿蒙走。”
大川将报纸揉成团扔到他头上:“走走走,你走哪儿去,现在日子刚好起来,你又要作天作地……”
“我想去草场,草场有洋人留下的服装厂,现在在陈家手里,我想去包下来,做衣裳,然后再运到月岭城卖,草场原料便宜,成本低。”
赵戎语气沉着,他没有异想天开,他是在认真的准备。
“包下来得要多少钱?你现在有多少钱?”大川像是来了兴趣,眯着眼睛看他,想知道赵戎到底有多少打算。
“一座厂房,全包下来要给陈家两万钱,我只有六千,我手头的衣裳卖了可以结下来八百,徐小姐那边还欠我一千多,加起来不到八千。”
“那你包个屁的厂呢!一半都没有!”
“大川哥,我是来叫你和我一起去的,我们一人出一半,赚的钱平分。”
“大华知道了,你要怎么办?”
“悄悄地,不让人发现。草场位置较偏僻,只要没人去说,便不会有人发现。”
大华服装厂是月岭最大的服装厂在政府里面有人,当然不会允许有人随意开设服装厂。
大川烟斗在桌上敲了敲,笑道:“没兴趣,咱就想和云宝一起,过个稳稳当当的日子。”
“你刚刚也说了,这世道,乱得很,就算是那些个有钱有势的,说不定下一秒便成了乞儿阶下囚。那我们呢,落魄了,我们说不定连他们都不如。大川哥,多赚点钱,总不会有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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