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不想玩师徒,我更想跟他单挑。吴浩宇玩的角色是打远距离法术攻击的,技能主群攻,我玩的角色刚好相反,是近身物理攻击,单攻站优势。我们玩的角色属性不相克,最适合打架,可惜我跟他不在一个等级,他一招就能秒了我。
单挑这个事,虽然目前实现不了,但总算让吴浩宇跟我热络起来了。他列举了同等级下各自角色的装备和技能属性,我说我打近身快攻,他先天基础物防就低,就算是后天靠心法和装备补上,承伤也还是不够扛的,可他不服,说他只要保持闪避距离,发动法术攻击我就没有优势了,近身不花时间吗?有那时间他早就移到下一个地方了。
“但你别忘了我还有隐身技能,就算是最低阶,一旦隐身你就无法防御,更何况我现在是五阶,你被动时间只会更长。”
“你隐身没用,我可以放克制,克制是周身技能,在时效内你只要接近我最低也有百分之六十的可能被制住,那你就算是隐着也放不出技能,只能是受不到我的攻击,这点时间搞不好还够我回一次血呢。”
“你克制不也要冷却吗,再说克制是被动技能隐身是主动技能,说白了还是防御,拖时间而已,不掉血什么都白搭。”
“你别说没用的了,先升级吧。”
这时候吴浩宇157级我83级,升到跟他同等级还遥遥无期。
我玩的角色是游戏内公认输出最高的,就算我追上他时他级数还是比我高,血还是比我厚,但我慢慢磨就不信打不残他。
吴浩宇一边笑一边骂我:“你别仗着现在我跟你是师徒号就满嘴胡说八道。”
午休前,我跟人连线下了个副本,可惜遇上一群垃圾,爆了我几件装备都没过去,打得没脾气了。这时候刚好响了铃,我直接退出游戏,把手机随手塞进抽屉里,出去上厕所。
刚从厕所出来,一回头就遇见级主任正在下楼梯,碰了个正着,连喊住我的力气都替她省了。级主任在打铃后会从六楼开始,由上往下每一层巡视两遍检查午休,我没料到她今天这么快就到四楼来了,我在铃响后不在座位上待着,反而还在教室外游荡,遇上她真是倒了大霉。
我在原地等候发落,她并没有立刻训斥我,而是指着我的裤兜,让我把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
我低头一看,才发现我塞在裤兜里的耳机线掉出了一头。刚才打完游戏,藏在校服外套里的耳机线缠缠绕绕,我索性把它扯出来,胡乱捏成一团塞在口袋里,没想到这会却掉了出来。
我把耳机掏出来,级主任却继续说,把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这次强调的是“里”字,可我口袋里除了耳机,真的没有别的东西了。她像是不信,让我把全身上下每个口袋都翻出来看,确实什么别的也没有,才十分不甘心地只没收了耳机。
我暗自松口气,以为这事就算完了。
接着她明知故问似的问了我的名字,得知后阴阳怪气地来了一句:“你就是张天乐啊。”
是啊,如雷贯耳吧。
级主任跳过了检查前面几个班,直接让我领她去班里我的座位上。
我在前头走,级主任在后面跟着我,一路走过的班级一个个瞬间噤声。我心下想着应对办法,要真让级主任走到我的座位跟前,那我抽屉里的手机怕是保不住了。
我和级主任一前一后路过走廊的玻璃窗,又一前一后进入教室。班里人集体抬头看了我们一眼,又集体低下头默不作声。我领她来到我座位前,吴浩宇今天竟然没回家午休,默默趴在他的课桌上,睡着了一般。
级主任让我把课桌里、书包里的所有东西都拿出来,她要找什么不言而喻。
我先把包里的东西慢悠悠地拿出来一件件摆在桌子上,还在想怎么才能把手机藏起来,不一会她就催促我动作快一些,我干脆心一横,蹲下身开始拿抽屉里的东西。
我探手进里面摸了摸,竟然什么也没摸着。
直到所有卷子纸笔课本习题册在桌面上堆积如山,书包和抽屉空空如也,级主任甚至都亲自弯下腰来检查了,也没找到她想要找的东西。
这事到此为止就该这么完了,光是没收耳机在我看来就够神经的了,可她仍然像个神经病一样不依不饶,伸出手,冲我语气不善地说:“你别跟我玩什么花样,拿出来!”
一开始我还想着吴浩宇毕竟事先提醒过我不要招惹这人,这下实在没忍住,顶了嘴:“没有就是没有,我耳机都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班里本来就因为级主任的光临而变得很安静了,我说完这话,更是噤若寒蝉,级主任一时间竟然也没说话。
最后我被取消了午休,在六楼老师办公室门口罚站反思,下午老师们陆续来上班后,又被叫进办公室里承受了一番级主任和班主任的训斥,第一节课快上课时才被放回来。
我走进教室,班里静了一秒,随后叽叽喳喳的各种声音开始凑过来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我没好气地坐下,把桌子上原封不动的一摞书搬到地上,吴浩宇也转过来问我:“你咋了?”
我正一股怒气没处撒,可看着吴浩宇又气不起来,干巴巴地说:“你管我,我手机呢?”
吴浩宇一扬头,“在你抽屉里。”
我伸手一摸,果然在。
“靠,你真行,什么时候拿走的?”
“你们进来之前。”
“你怎么知道她要来收我手机?”
“她那点心思,全级除了你谁不知道。”吴浩宇什么都挺好的,就是不损我不舒服。
这时候隔壁组的一男生插话进来,对我说:“你这都是小事,这位,”边说边指了指吴浩宇,“这位才是级主任眼中钉,从高二就埋下的偏见。”
“啊?”我又惊奇又惊喜地看着吴浩宇,“你也跟级主任吵过架?”又转头问那同学:“快快,给我说说怎么回事。”
“我们高二的时候,那时候临近会考,我们学理的嘛,所以是文科会考,我们班总复习分到级主任给我们教地理,有一次点到吴浩宇回答问题,问的什么来着……我忘了。”
“风海流在印度洋深海地区的运动方向及成因。”吴浩宇提醒他。
“哦对对,就是这个,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这问的啥玩意,地理本来就难,不是说会考都是基础吗,简单得很,但那次级主任什么预兆都没有,突然就问了这么个问题,砸到吴浩宇头上了,她是那种学生答不对问题就要发火的类型,我记得她那天好像心情还不好,就开骂了,可我们浩宇也硬气,一声不吭,就在那站着扛,等她骂完了要继续上课的时候,你猜怎么着,吴浩宇就离开座位从她身旁走过直接出教室了,我当时在下面看,哇,你知道,当时那个反应,一开始级主任都没反应过来,问他去哪,让他站住,吴浩宇理都没理,跟没听见似的,大摇大摆就走出去了。”
“然后呢?后来怎么弄的?”
“那节课最后我们也没上成,级主任让班长去找吴浩宇回来,但他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班长没找着人,回来之后全班一起接受级主任的风雨洗礼,那叫一个惨烈。吴浩宇最后是被叫了家长谈话,但他最□□的是,从那之后的任何地理课,他再也没来上过,但那时候我们离会考也没多久了,他最后也顺利通过了,再也不用上级主任的课,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叫家长?这么神经。”我现在听旁人转述这事,只管笑得欢,转而问吴浩宇:“那你妈怎么说?”
“我妈?我妈就听级主任对我的批评,不断点头,说回去一定好好教育我,出来之后,跟你说的一样,说级主任发什么神经,然后就问我晚上想吃什么了。”
那同学又要接着说什么,被吴浩宇打断:“行行行,你别添油加醋了,我自己来说行吗。”
“后来有段时间我老迟到,就是每天踩着点上学,每天到学校都迟到一两分钟,每次都赶上级主任在楼底下抓人,有个星期好像光我一个人就把班里的分扣光了,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是每天都想早点起床,但真的是每天都起不来,最后一次被警告的时候,我终于早起了一次,然后不巧遇上修路,一路大堵车,等我下了车又是跟平时一样的时间,我就连跑都懒得跑了,慢慢腾腾走进学校再走到教室,又被抓到,我解释了,级主任说我找理由,然后又请了次家长。”
“这次她说什么了?”
“就说学校管不了我了,只能请家长来,不能这样放任我懒散,可我妈说那天确实堵车了,因为她是跟我一起走的,级主任听完脸色很不好,你都不知道我当时在旁边听得那个爽啊,然后我妈还是说以后会好好督促我按时上学之类的,结果回去后还是一样,也没有督促,就让我自己定闹钟。”
我抑制不住地哈哈大笑,“笑死我了,阿姨也太厉害了,哎,那我要是被请家长了,我能让阿姨当我妈吗?”
吴浩宇一挑眉,凑到我跟前幽声道:“你想得美,你要是我妈的儿子,她跟级主任联手,你就死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