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过分了啊,走吧走吧,现在能去吗?”
“不去。”
“不行,你不能骗我,你老骗我,去吧去吧。”
“不去。”
“去吧去吧,你让我听听啊。”
“不去。”
……
☆、第十三章 By吴浩宇
寒假在即,全校在假期前的最后一个周五进行校园大扫除,虽然高三级还要再延迟一周才放假离校,但扫除还是得跟高一高二级统一进行,也托了师弟师妹们这最后一个周五的福,当日我们被免除了晚自习,全校各班在下午上完主课后自行开始扫除,除了教室和走廊,全校几乎所有的区域都被分配给了各班做包干区,师生集体动员,早做完早回家。
但让一些人按捺不住的,除了寒假和少上一次晚自习,还有这天下午放学后与师大附中校队的篮球对抗赛。
上周大扫除安排出来后,我们的校男篮球队就给师大附中下了战帖,邀请他们在周五这天跟我们打一场正式的比赛,约战地点定在了我们学校,对方爽快地接受了挑战。
比赛的消息在学校里逐渐传开,这是双方校篮球队的第一次正式切磋,事关两校颜面,一时间成为了大家课间热议的话题,不少人纷纷表示感兴趣。篮球队里的队员又覆盖三个年级,使得三个年级的同学都在一同关注此事,以往见他们训练都是队内较量,这次终于要跟别的校队对上,大家不免都鼓起一股兴奋劲。
我跟张天乐对这场比赛的反应这回竟然出奇地一致,我们既不是篮球队队员,球打得也就那样,对看比赛的兴趣也不大,一心想着的都是如何在大扫除进行期间和篮球赛开始之前把起码一条跑道的距离给占出来。
我被指派到楼下清扫花坛区时,趁机去了体育器材室,来回两趟,终于把起跑器和能找到的所有接力棒都拿到了操场上。此时操场上还有好些学生在各自的包干区打扫,大家对张天乐的日常训练已经见怪不怪了,见我来“布置”场地,也都自然自觉地把这片位置空了出来。我在跑道上大约每十米放置一个接力棒,心中盘算着数量,正打算把相邻的一条道也占了以防万一时,要跑步的本尊就过来了。
张天乐一把搭上我的肩,惊叹道:“靠,阿宇,我跟你这默契,真绝了。”
我抖了抖肩膀把他的手甩下去,“默契个鬼,等你这会再来,能不能占到一条都够呛,没看人陆陆续续已经来了吗。”
校园里已经出现了一些穿着师大附中校服的人,成群地站在远处。操场其中的一个球场里也已经有人在忙活了,篮球框上挂了新网,计分台和电子表也都搭了起来。我们学校做完扫除的人,除了回家的,基本都在陆续聚集过来,围着球场来回晃荡,就等着球员到场开赛了。
我走神地观察着远处师大附中的人,张天乐冷不丁问我:“你打扫完卫生了?”
“我操,我给忘了,我的花坛!”我把手里剩下的接力棒一股脑丢给张天乐,赶紧跑了回去。
等我做完扫除再回到操场的时候,球赛已经正式开始了。
怎么说呢,就一个篮球场及其周围的面积而言,眼前这场面算是人声鼎沸盛况空前了,就连一侧的教学楼上都挤满了观看的人。我们的校服和师大附中的校服混在一起,竟然看不出哪方的人更多些,一点主场优势都没有。
而张天乐这边也有点意思。
我占的是最外两条跑道,离场中的球场远一些,受到观看人群的影响也小一些。现下张天乐把跑道中间的接力棒都收了起来,就剩了终点的一个,本校的学生大都知道他要训练,都给他把两条跑道留了出来,碰着了也尽量绕道走,张天乐虽说穿着校服上衣,但下身换了钉鞋和训练裤,师大附中的人估计是有点不明觉厉的意思,以为是另外什么厉害的活动,竟也有些在旁悄悄围观的。
反观张天乐,他只是一直在做拉筋热身,我憋着笑走了过去,揶揄他说:“你这架势可真能唬人,热身也有人看。”
“嗬,你终于完事了?来了就赶紧的吧,人太他妈多了,赶紧跑完我们吃饭去吧。”
等到张天乐真正开跑了,时不时望向这边的目光也多了一些,可不知是不是人多嘈杂的缘故,他今天的状态似乎不怎么好。
张天乐跑完两组,决定调整一下训练内容,做十组直道速度来回,在他手摸到一端定点折返后,球场那头似乎突然出现了失误,球脱手出了界,随着些许惊呼,往跑道这边弹滚过来,张天乐全速奔跑躲避不及,一个踉跄,球从他脚下滚过,我赶忙伸手扶上他,反倒被张天乐闪躲的惯性带着往人群方向跌了几步,单腿跪倒,右手往地上一撑,险些摔跤。
但幸好张天乐没什么事,他站稳之后把球捡起来给场内扔了回去,冲他们扬了扬头,大大咧咧地说“没事”。
我跌得有些懵,靠张天乐拉了一把才起来。他拉的是我撑地的胳膊,在手肘正要滑下去前,他突然发力重新抓住了我的手腕,把我的掌心翻了过来,我不明所以,低头一看才发现手掌在塑胶跑道上蹭出一大片血印子。
张天乐蓦地把我手一松,转身就往篮球场那边走去。
我突然反应过来,上去拦腰把他截住,“天乐!天乐,你干什么!”我在他耳边沉声吼他,这人就跟一下子发了疯似的,拦不住也拽不动,表情阴沉,不听我说话,也不回答我。
我们拉扯的动作大了些,我就快要手脚并用地把他抱住了,这情景落在旁人眼里,可能更像是两个刚刚差点一同摔了跤的人,突然起了争执开始窝里斗。
“天乐,张天乐!你要干什么!你不要冲动,没事的!”
可张天乐根本不理会我,甚至开始把我往外推,恰逢球场那边比赛叫暂停,他喊出声:“球都控……”剩下的话被我及时捂在了嘴巴里。
我把张天乐勒住,冲周围和场上闻声看过来的人解释道:“这人疯了,不用管我们,你们继续打继续打。”
张天乐持续跟我拉扯,我实在搞不定他,只好试着跟他说:“你先别管别的了,我很疼。”
没想到这话竟然起了作用,张天乐停了下来,不再往球场去了,重新托起我的手看了看,发狠地低声骂了一句“操”,就拉着我往医务室去,留下原地面面相觑的众人。
张天乐吃了个闭门羹,医务室大门紧闭,校医早就下了班。见他神色不佳,我试图缓和气氛:“也不用找校医其实,没什么大事,不怎么疼了,真的。”或许是天冷的缘故,其实我是真不怎么疼,比起疼更多的感觉是冷,就连一开始伤口都还是张天乐先发现的。
可张天乐依旧不理会我说的话,阴着脸撂下句“回家”后,就自行先离开了,我在后面喊他就跟听不见似的。
张天乐把器材都收了,我拎着两个书包去跟他会合,问他:“今天就不练了?”
“都这样了还练个屁!”
我挑眉点了点头,心却想是都哪样了啊,看着自己蹭破了点皮的手,忍不住默笑。
“今天两个学校的人都在,又是正规比赛,要是为了这么点小事就去跟人起冲突,到时候吃亏丢脸的不还是你吗。”
“不还有你吗?”
“对,说得对,还有我,但是球脱手出界真的太正常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至于吗。”
张天乐顿足,一下子转过身来有点气急败坏地对我说:“至于,当然至于,我跟你说,这要是我,就算球砸在我身上了,都不是个事,但把我哥们伤着了就不行,我就是这点气量,每次想为你出个头你都拦着,你他妈是想气死我?”
这人现在正在气头上,我决定还是不要往枪口上撞,“那行吧,那我俩现在回去把他们揍一顿吧。”
“走!”
张天乐有时候实在是天真得可怕,我一把拉住二话不说就要往回走的人,惊叹道:“不是,我跟你开玩笑呢,你看不出来啊。”
张天乐瞪我一眼,甩开我的手,没好气地又折返往校门口去。
最后是步没跑成,饭也没吃成,我跟张天乐去了趟药店就直接回了家,各自点了外卖。随后张天乐给我展示了一下他的专业手法,伤口一沾碘酒疼得我龇牙咧嘴,他在我手掌和手腕交界处整整齐齐并排贴了三张创可贴,我弯不下手腕也握不了拳,无语地问他:“这要是你受这么点小伤,也这么大张旗鼓?”
“我?我用不着,像这样的我用水冲冲就得了。”
“其实我也用水冲冲就得了。”
“那不行。”
“怎么不行?”
张天乐似乎被问住了,想了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理直气壮地糊弄我:“反正你就是不行。”
我捋捋头发,再次挑起眉梢点了点头,装作心领神会地说:“行吧行吧,我不行。”
张天乐懒得再折腾回家,打算在我这蹭一晚。
我握笔有些费劲,更多时候只是心不在焉地干看书。张天乐洗完澡后就在一旁玩手机,一会横屏玩游戏一会竖屏聊微信,好不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