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啊,这个不算!”我连忙说,“今天郝梦过节,童言无忌!”
我把郝梦这个大朋友哄得挺高兴,没想到真正过节的小朋友却出问题了。
下午幼儿园老师打来电话,说春游的时候悠悠跟别的小朋友发生了争执,还动手了。
小朋友之间有个推推搡搡太正常了,但悠悠好脾气随我,我怕是他受了欺负。细问之下,据说是因为许午人小朋友跟可可发生了口角,悠悠替朋友出头,上去推了人家一把。
老师还说杨从白的电话打不通,叫我要是能联系上他的话也转告他一下。
这个许午人小朋友我是知道的,平时就霸道得很,在悠悠跟可可的描述里就是活脱脱的一个小反派,但他偏偏很喜欢往可可身边凑。
挂断电话之后我很生气,管你是伍仁还是黑芝麻,凭什么欺负我们可可啊?
我马上打电话给苏哲,他说杨从白在做手术,估计就快结束了。我去他们办公室的时候苏哲正在给窗台上的花浇水,我看办公室里也没有别人,就跟他抱怨了几句。
苏哲还没等听完就笑了。
“杨可可哪用得着你家白悠悠来打抱不平,这小丫头厉害着呢。”
他说着开始跟我掰手指头。
“去年给赵副市长家的孙子脸上挠了一个口子,元旦给附中张书记家的外孙磕掉了半个门牙,许院长家的这个宝贝以前也是手下败将,不过今年个头蹿的有点快,真打起来估计可可吃亏也是有的……”
“……你等等,你说五仁是谁家的宝贝?”
“许院长的孙子啊。虽然现在还是副的,但估计马上就要变成正的了。”
大概是我脸色实在难看,苏哲又安慰我,“没事,可可有她爷爷罩着。”
可是悠悠没有爷爷罩着啊!
“师兄我先走了,我这就回去给伍仁小朋友写个检讨……”
“你可回来了。”
我一回头,看见杨从白进门了。
“你们家的女侠又出去给你打天下了。”
显然,苏哲的话让杨从白紧张了起来,“可可把悠悠怎么了?”
“不是……”
我把事情又给他讲了一遍,他一边听我说话一边换了外套。
“肯定是那个伍仁的不对!悠悠绝对不会主动跟人家动手的!”我断言道。
“你别着急,”杨从白拍了拍我的肩膀,“咱们没输就行。”
“……”
杨从白是真的不着急。
去幼儿园的路上,他说他已经是久经考验了。还跟我分享心得,“这种时候千万不能责备孩子,得让孩子知道你是站在他这边的。”
我当然是站在悠悠这边的。
悠悠那么乖巧,那么听话,就算是他动了手,那也一定是有他的不得已。
但可可的话我就不好说了。
之所以有苏哲讲的那些“战绩”,可能就是杨从白把她给惯坏了。
“那也得分什么孩子,也得分是非讲道理吧?我觉着也不能一味护着孩子啊,现在这种小事也就算了,将来要是遇到大事……”
我还没想好遇到大事会怎么样。
但是杨从白已经想好了。
他说,“就算是她杀了人,我也会帮她掩藏尸体的。”
他看着前方,说得那么理所当然。
“……你开玩笑的吧?”
“当然没有。”
“……”
我说不出话来了。
晚高峰的拥堵里,车里的空气好像很闷,这个场景好像很陌生。
他跟我的确是不一样的。
那些我认为理应去遵守的秩序,规则,是非,或许在他的世界里并不完全一样。
甚至没有必要去一样。
我平时受了他太多的恩惠,差点把他们的金贵给忘了。
我们在幼儿园的门口跟许午人的爸爸狭路相逢。
我之前只听说许家爸爸是商界精英,今天一见,果然自带一股不同凡响的优越气场。看见杨从白,他很熟络地打了个招呼,“好久没见了!”
杨从白点了下头,“师兄。”
“上礼拜回家老爷子又夸你了!我说,前一阵可可过生日怎么没叫我啊?这可是你的不对啊!……”
我从他们的对话里也听出了个大概。当年许院长家的公子弃医从商把他爹气了个半死,而杨从白则是让老爷子赞不绝口的“别人家的孩子”。
两个人说话的功夫,老师已经把三个小孩领出来了。可可牵着悠悠的手,走在前面一脸气势汹汹。悠悠垂头丧气地跟在后面,眼睛看着地面,不肯抬头看我。走在最后的伍仁小朋友已经哭花了脸,眼皮还是肿的。
我本来还挺担心挺着急的,但一看到这个场景,还是没来由地想笑。
许家爸爸赶紧把儿子拉到一边,连声问到底怎么了。
杨从白也皱了眉头,“可可,怎么回事?”
可可一手牵着白悠悠,另一只手指向伍仁的花脸大声说,“许午人非要拉我去玩滑梯,悠悠帮我把他给赶走了!”
杨从白不做评论,却说,“可可先把手放下,这样不礼貌。”
伍仁爸爸干笑了两声,他拍了拍自家儿子的脸蛋,“多大点儿事,这也值得哭?”
可是伍仁很委屈,“悠悠把我摔疼了!”
悠悠更委屈,“可可被你扯的也很疼!”
伍仁不服气,“你又不是可可你怎么知道!”
悠悠也不服气,“可可疼我当然知道!”
“你撒谎!”
“我没有!”
“你就是撒谎!”
“你怎么知道我撒谎?!”
“行了行了行了!”
我当机立断叫停了两个小男子汉之间的庄周之辩,这时只听可可忽然大喊,“我就是被你扯的很疼啊!”
我都心疼了,连忙蹲下来问可可,“告诉叔叔他扯你哪儿了?还疼吗?”
可是杨从白并没有理会她,“师兄,要不我带许午人去医院检查一下?”
“不用了不用了!”伍仁爸爸连忙摆手,“让老爷子知道了还不一定怎么说呢。要我说孩子玩了一天都累了,咱们也都早点回吧。今天还过节呢。”
说完,他又笑着问我,“悠悠爸爸,你说是吧?”
“对对!”
我连忙站起来表态,“我回去好好教育悠悠,不管怎么说都不应该动手……”
“就是就是!”他又弯下腰去问可可,“那许叔叔给可可道个歉,可可就别生气了,好不好?”
只可惜可可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这下可尴尬了。
我看向杨从白,可是杨从白既不说话,也不表态。
伍仁爸爸又干笑了两声,他直起腰,拍了拍杨从白的胳膊,“那我先走了啊,常联系。”
“慢走。”杨从白总算开了口。
许家父子前脚刚走,悠悠就突然挣脱了可可的手,扑到了我的身上。我把他紧紧抱在怀里,好像也怀抱着他的委屈。
那委屈里也有我的。
我想告诉悠悠,他是个小英雄,爸爸很为他骄傲;可是我也想告诉他,爸爸真的谁也得罪不起。
幸好我的悠悠没事,幸好伍仁小朋友也没事。
“走吧,回家吃饭吧。”杨从白说。
我们进门的时候方阿姨的最后一个菜刚好出锅,可能是因为六一的缘故,饭菜很丰盛。杨从白留她吃饭,但她说儿子儿媳要出去过节,她得回家看孙子,着急要走。
临走时方阿姨还问,“可可怎么不高兴啦?”
杨从白笑了一下,“在幼儿园打架了。”
“喔唷!”方阿姨乐了,她刮了下可可的鼻子,又回头看了看悠悠,“是我们可可美女救英雄嘛?”
这下我也乐了。
方阿姨走后我们坐下吃饭,我早就听丽姐说方阿姨烧得一手好菜,今天一尝,果然名不虚传。在她雇主面前我毫不吝啬溢美之词,可是杨从白也只是笑笑而已。
除了我,其他三位食客都很安静。
悠悠垂着眼,好像在等着我的“教育”;可可冷着一张脸,好像在跟什么暗自较劲;杨从白自顾自地给我们夹菜,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
我希望他不要发作,至少不要当着我的面。因为我不想看别人教育小孩,更不想在别人的家里教育自己的孩子。
但显然杨从白并不是这么想的。
“悠悠,谢谢你保护了可可。”
悠悠抬起头,眼神里有光亮,却很困惑,“叔叔,我做得对吗?”
“你做得对。”杨从白说得很慢,但很肯定,“爸爸应该为你骄傲。”
“……”
听见他的评语,我无言以对。
“但是悠悠,爸爸更害怕你会受到伤害。他害怕自己会保护不了你,所以请你理解他。”
杨从白对只有五岁的悠悠说,请你理解他。
我鼻子一酸,不知道悠悠到底能理解多少。但是我感激杨从白,他让我觉得自己也不是那么的懦弱了。
悠悠放下筷子,他凑过来亲了我一口,“爸爸,我是不是让你难过了?”
“……没有。”
我把他搂在怀里,他是这么懂事的孩子,我心里既幸福又难过。可就在这时,只听“哗啦”地一声,是可可摔了筷子。
“爸爸!许伍仁欺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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