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为了让阳子接受他,蕴彻几乎什么都告诉了她。
阳子陷入回忆,“这件事说来也不是他的错……”
蕴彻是富二代,虽然富得流油,但是祖上干的职业却不是那么光彩,这样的家庭规矩也多。在蕴彻的父母还活着的时候,蕴母给这家里生了一对双生子。若是龙凤便是呈祥,可偏偏是两个儿子。
‘我只需要一个继承人。’蕴父抱走了先出生的蕴彻,所有人都默认了,连挣扎都没有。但没想到的是,他居然会把二儿子丢到自己旗下的青楼里不管不顾,那个人,就是宵白。
“什……么?”宵白捡回掉到地上的下巴,“大老板,你逗我玩呢!”
“我也想啊,你以为是愚人节啊!”
“什么是……”
“停!”他可不想因为什么是愚人节跟小白继续扯下去,“好好听着!”
“是!”
蕴彻知道宵白存在的时候已经八岁了,还是半梦半醒的年纪。他不会也没有能力反抗父亲,于是便想成为弟弟的守护神,保护他,照顾他,给他他想要的一切。当然这一切都是偷偷的,他是家里的小王子,下人更不会质疑他的举动。
“彻说,那个时候宵白被他养的真是任性到不行,但是他很高兴。”
蕴彻的形象在水门心里瞬间高大起来,煤,这就一弟控啊!= =
“但不是一切都这么顺利……”
小动作这么频繁,无论怎么掩藏都是会被发现的。五年后,当蕴父知道蕴彻和他早就扔了的儿子有所牵扯的时候,事情的发展就不在这么美妙了。
十三岁说什么都太早了,宵白比预定早了六年,成为了别人手里的玩物。
蕴彻不知道,当他看到宵白青紫交加破烂不堪的身体的时候,大脑一片空白,他唯一能做的只是紧紧的抱住他,什么都说不出口。反而是弟弟含含糊糊的反过来安慰他,小小的他早知道自己是这种命运,连反抗的意识都没有。
蕴彻心里就像有块石头在砸,人生第一次带着恨意哭了。
“最让我不能接受的,让父亲知道这件事的居然是母亲!!”蕴彻痛苦的半瞌上了眼,“这个家里的人都出了问题!”
宵白沉默。
“但是我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做不了。”
蕴彻苦恼于自己无力,那件事之后就开始变得异常刻苦,有时甚至几个月几年的看不到宵白,蕴父渐渐放心把家业交给他。
“他大概是觉得彻已经厌恶了宵白,自己目的达成便放心了。”
阳子没看出来水门是不是有在难过或是心疼,他只是认真的在听她说这个故事。
当蕴彻好不容易看到了曙光,有了实力可以干预一些事情的时候,在他头顶的父亲依旧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想等着父亲真正放权或是百年,似乎一切都会太迟,他和他都已经二十岁,父亲却正值壮年,要耗下去可能就是一辈子。
“事情突然有了转机,呵,这还要‘感谢’我们的塙王陛下。我以前不懂,不过现在想来那个时候塙王大概正想要做一些事情证明自己,最后挑中了我们家。”
蕴家的势力不小,按照王的话说就是‘根深蒂固的毒瘤’,想必能除掉他们一定能成为十分有成就感的事,而塙王想要‘成就感’。
“父亲母亲叔父……总之一切我能够叫得出名字的长辈,加上家里五分之四的财产,我都失去了。”蕴彻笑了笑,“但是我一想到你,就觉得这些都没什么了,突然就轻松了。本来我努力,也是为了能把你带走。最后我也就剩下你这么一个亲人了。”
“但是我却,什么也不知道。”
二十岁之后,再次见到蕴彻,宵白对他的态度并不好,不,应该说糟透了。
“没关系。我是说我虽然有点伤心啦,但是比起让你恨我,还是不知道的好。”蕴彻潇洒的把手垫在脑后翘起了二郎腿。
118 chapter 20
蕴彻他们这次拜访,到了黄昏的时候就要走了。
他从前不告诉他,因为他一直在他身边,现在,却连见一面都很困难,“我只是不想留下遗憾。”
禁门前,蕴彻摸着宵白的头,“小白,这话现在说出来可能已经没有意义了,但是,我会保护你的,无论如何。”
“大老板。”
蕴彻挥挥手跟阳子坐上了骑兽,乘着余晖向远处飞走了。
就算是脚程快的御用坐骑,在云海上飞驰,从芳国到庆国还是需要将近一周的时间。
两周不理朝政,阳子这是顶着巨大的压力,陪了他一程。
“阳子,对不起,让你和我一起发疯。”
“嘛,下不为例。”
“好。”
脚下闪耀着光点,那是地上的万家灯火。疏疏密密,瞬间就把云海照成了夜空。蕴彻和阳子飞在上面,好像穿梭在宇宙中,渐渐远去。
蕴彻离开后,宵白就有些精神恍惚。很多时候要喊他两遍他才会答应一声。议政的时候也总是犹豫,朝臣的眉头越挤越浓。
“宵白,你在想什么。”
“水门?”
“如果得不到答案就不要想,与其这样浪费时间,不如做更有意义的事。”
“可是。”
“着眼于此刻,你有了家人,过去无法改变。”水门笑着敲了下宵白的额头,“根据这些事实,你想做什么。”
“如果……”
如果是不可能实现,毫无意义的妄想。
看着水门笔直的身影,宵白停住了要说的话。那个人也是,一直笔直的向前走,对自己的选择从没有犹豫。
偶尔也会有痛苦的时候吧,也会有不被理解的时候吧,即使如此,那些人也从来没有后悔过,一如既往,笔直的向前走。
“还真是讨厌。”宵白站起来,脸上的笑容嚣张而美丽,“你都不会做梦的吗?所以你才是个无趣的人啊水门。”
“啊,偶尔这样也不错。”
“你那叫偶尔嘛。”宵白鄙视他。
“当然。”他回以一笑。
做梦的时候当然会有。
峰王将凯召回蒲苏是两天后的事情,正巧,赶上了官员调动。
19岁的凯英姿挺拔,一直在军中底层磨砺,已经不像几年前瘦弱。淡红的眸色像血一样,让与他对视的官员有些不舒服的不再去看,淡化了他因为容貌导致的弱势。
“臣叩见主上。”
可以听到铠甲摩擦时发出的吭铛声,不大的声音却让所有人都听的清楚。
“起来吧。”
“是。”
凯站起来和周围的人一样跪坐在垫子上,位置比较靠前,近于大宗伯。人们大致可以猜测出他就是今天的主角了。一些新晋的官员不知道凯,不过那些老臣倒是对他颇为忌讳,现在却也没有借口继续阻止他入朝了。
后生可畏。
“你长大了。”
“是,主上依旧和以前一样。”凯不卑不亢的回答,并无失礼之处。
“哈哈,我看我以后也就这样了,嗯啊,想变也变不了。”
不管什么场合,宵白有时候总会做出一些惊人之举,还十分理所当然。他眼睛瞥过哪些吹胡子瞪眼隐而不发的老家伙,满意的眯起了眼睛。知道感觉到侧后方的轻咳,才撇撇嘴继续。
“你的能力孤知道,想必在坐的一些人也有些印象。既然试炼已经结束了,孤便任命你为左将军,统领禁军。”
此话一出全体哗然。
“主上!怎么可以如此随便……”
“众卿对孤的决定有何不满吗?”
“这。”
他们的不满多了,可一时又想不到一个决定性可以说服主上的说辞。顿了一下,想说却又没机会了。
“那就这样决定了。”宵白一锤定音。
“是,凯定不负所托。”
面面相觑。
因为众官的情绪问题,玩起了非暴力不合作,这天的早朝直到过了午时才结束。
“啊啊啊,那群老混蛋!”宵白瘫在桌子上,拉着水门的袖子猛拽泄愤。
做起这种幼稚的事,他真的是十分好意思。
“这是您自找的,师傅。”凯喝了口茶,镇定自若。
“臭小子也不看看我这是为了谁。”宵白脑顶一个大包故作正经。
“主上。”
“呃。”好吧,袖子的事的确是他不对。宵白蔫了。
凯放下杯子,露出笑容,“水门哥哥,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凯。”
水门下意识想过去摸摸他的头,却想到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时间过得真快。”他收回手,笑笑。
“是啊,但是没关系,哥哥。”他拉着水门的手放到头上,笑的像小时候一样。
现在,他已经向着梦想迈进了一步。
——乐俊,我要变的更强。
——做什么?
——保护重要的人,所以光有知识不够,所以我要更强。
——我相信你。
——谢谢。
庆国,淅淅沥沥下着小雨,阴沉的天气压抑着让人喘不过气。
“这里是哪里……我……”
阳子捂着头撑起半边身子,视线对焦后看到了一个鼠型的半兽向她走过来。
“你醒啦,先喝点水吧。”
“谢谢。”阳子盘起腿接过水碗,她还没有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记忆的最后,云海,然后呢,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