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词之歌 (饭山太瘦生)
- 类型:现代耽美
- 作者:饭山太瘦生
- 入库:04.10
他说:“我给了她我签过名的音乐专辑,因为她说我妹妹是我的粉丝。我以前不知道她叫什么,她叫弗兰西丝。”
“嗯哼。”博杜安静静听着佩特里说话。
佩特里摸了一把自己被海风揉乱的头发,“我觉得很不可思议,弗兰西丝的妈妈每年都会抽出来几天离开她和爸爸,因为她有一个哥哥。我也不知道这个小姑娘会怎么想——比如怎么想她这个哥哥。”
“弗兰西丝那天看了直播,把事情告诉了我妈妈,我妈妈说她哭了很久。她和我妈妈说她喜欢彼得,为他骄傲。”佩特里垂着眉毛笑了一下,“呃……我的心情还挺复杂的,很微妙。”
佩特里第一次直接感觉到自己有一个妹妹。
“我妈妈很少提她再婚之后的事情,我知道她的丈夫人不错……不过我还是不打算见弗兰西丝、介入他们的生活。”海风吹着佩特里的头发,他说:“昨天我还和我妈妈心平气和地谈起了我爸爸。”
博杜安觉得下次佩特里再和他的母亲见面,应该没有那么困难了。佩特里在这次见面之前,几乎每天都在发愁。
不止弗兰西丝会喜欢佩特里,为他骄傲。一如佩特里能看见圣光,博杜安在佩特里身上看到了人——用“善”来形容人似乎是一件庸俗的事,这个符号和它的发音已经被扭曲异化,总让人觉得虚伪。
但是佩特里的确是善的,不带任何功利目的、没有任何条件,他的善的意志合于人类永恒的道德律。
人类头顶的星空和心中的道德律永远值得敬畏。
后来博杜安和佩特里聊了一会拉温纳市。但丁在拉温纳市走完了人生最后的旅程。昨天佩特里和妈妈去了嵌着拜占庭风格马赛克壁画的圣维塔莱教堂。
博杜安和佩特里都得学会面对自己的母亲。他们只能不回头地向前走,学着面对人的——自己的和所有人的疾病、衰老、死亡……所有关系的改变和消逝。
“你后天回波各亚?”对话的最后,佩特里问博杜安。
“明天。”博杜安回答,“我改签了机票。”
勒菲弗尔太太已经接受了事实,但是她和费尔南彼此之间并不说话,如果他们想通知对方什么,总会让博杜安去告诉对方。博杜安觉得他们两个应该直接交流,所以准备提前离开布莱梅市。
佩特里听说博杜安会提前一天回来笑了一下,“那就明天见。”
“明天见。”博杜安也笑着说。
作者有话要说: 那里(伊吕西昂平原)的人生活非常悠闲,没有风暴雨雪,从瀛海吹来的清凉的西风使人精神爽快。——《奥德修纪》,杨宪益译
索多玛:《圣经》里因为同性恋被上帝降火毁灭的城市。
善和道德律:博杜安提到的“善”并不仅仅指善良,此概念出自康德的《实践理性批判》。“道德律”,一译道德法则,不同于具有一定强制性、外在的道德戒律,具有形而上的意味,是一种永恒真理,是人类自发的、无功利目的的、非社会性的、最高的道德追求。康德对道德律有如下描述:“(道德律)通过我的人格性无限地提升了我作为一个理智的价值,在这种人格性中,道德法则(即道德律)向我启示了一种不依赖于动物性,甚至不依赖于整个感官世界的生活,至少是从凭借这个法则对我的存在的合目的的规定中可以得出的,这种规定并不局限于此生的条件和界限,而是无限延续的。”(李秋零译)
————
故事开始于博杜安到达波各亚后,结束于他离开布莱梅前。正文完结。
☆、附:额外的注解
*身份证与诱惑
博杜安一开始落下身份证暗示着他的迷失:不论是学业还是家庭关系,他都处于困境之中。
佩特里“拒绝漂亮男人的诱惑”其实是在警示博杜安,他认为自己很危险,所以希望博杜安不要完全信任他。
*姜饼人的隐喻
佩特里说自己有女朋友这件事,对博杜安来说,使得他心中的佩特里瞬间碎裂。佩特里碎裂,博杜安爱的对象消失,博杜安无法表达他的爱意,所以他成为了有着苦杏仁心无法说出爱意的姜饼人。
*take my hand&如果我是
《take my hand》是Simple Plan乐队的歌,《如果我是》实际上不是一首歌,是安杰奥列里的诗。这两个作品从侧面表达了佩特里对世界的看法:《take my hand》代表着他对被问题所困扰的人们的同情,《如果我是》代表着他对命运和混乱的世界的愤怒。下附《如果我是》译文,译者为钱鸿嘉:
如果我是火,我要把世界烧毁;
如果我是风,我要吹垮它;
如果我是水,我要淹没它;
如果我是上帝,我要把它投入深渊内;
如果我是教皇,我将快乐无比,
因为我欺骗了所有基督教徒;
如果我是皇帝,你知道我干什么?
我要砍去每个人的脑袋。
如果我是死神,我将走向父亲身旁,
如果我是生命,我将从他身边逃离,
我对母亲的态度也是这样。
如果我是切科——过去是,现在也是,
我将把年轻美丽的女人带在身旁,
让又老又丑的投到别人怀里。
*佩特里的三重监狱/墨镜/地狱一季
我被囚禁在三重监狱,因此你别再问那隐秘。双目失明,在家蜗居,又将心灵藏在丑恶的躯体。——麦阿里
双目失明:佩特里看不到他一直追求的创作真理,离开乐队
在家蜗居:遭遇了一连串打击的佩特里不愿意面对其他人
丑恶之躯:这是由疾病带来的丑恶,使得佩特里厌恶自己
佩特里戴上墨镜进行自我掩饰,墨镜暗示着佩特里和其他人之间的隔膜。佩特里两次为博杜安摘下墨镜。
兰波有诗集《地狱一季》。“地狱”指真实存在的痛苦,“一季”表示痛苦的时间是有限的,痛苦终于结束。一向顺遂的佩特里认识博杜安之前正处于人生的谷底,以前他有爱的人、有朋友,后来他发现都是假的——最不济佩特里还有音乐,但是佩特里那个时候正在厌恶给他带来厄运和折磨的音乐。佩特里怀疑自己是否还有爱他人的权利,博杜安告诉佩特里他有(即博杜安掐住佩特里脖子后,并不说自己爱他,而让佩特里说),所以走出地狱的佩特里选择了爱所有人。
*地位的转换:里尔克的《Pietà》
《Pietà》涉及抹大拉和圣子耶稣两个人物。
佩特里提起来这首诗,包含着一种不自觉的意识——他有罪,而博杜安是他不能触碰的无罪的神。耶稣曾对抹大拉说“不要碰我”(“Noli me tangere”),佩特里实际上并不敢随意触碰博杜安。另一方面,触碰意味着对被救的渴望(“我只摸他的衣裳,就必痊愈。” 见《马可福音》5:28),佩特里的触碰也是对赦免的祈求。
博杜安对佩特里念这首诗的时候,在暗中完成了一个转换——他不是神,他将佩特里置于受刑者的位置,佩特里独自背负着人们对疾病的偏见,而博杜安爱他。像抹大拉对耶稣那样,博杜安将虔诚地为佩特里洗净所有污名,消除他所认为的不堪。抹大拉是耶稣复活的第一见证者,同样,博杜安见证了佩特里的重生。
附上冯至译《Pietà》:
耶稣,我又看见你的双足,
当年一个青年的双足,
我战兢兢脱下鞋来洗濯;
它们在我的头发里迷惑,
像荆棘丛中一只白色的野兽。
我看见你从未爱过的肢体
头一次在这爱情的夜里。
我们从来还不曾躺在一起,
现在只是被人惊奇,监视。
可是看啊,你的手都已撕裂:——
爱人,不是我咬的,不是我。
你心房洞开,人们能够走入:
这本应该只是我的入口。
现在你疲倦了,你疲倦的嘴
无意于吻我苦痛的嘴——
啊,耶稣,何曾有过我们的时辰?
我二人放射着异彩沉沦。
*弦外悲音:《奥尔弗斯在返途中》
《奥尔弗斯在返途中》是佩特里一直没命名的古典吉他曲的名字,由博杜安听后命名,将曲中复杂的感情与困境中的奥尔弗斯对应,并附上简短的说明《欧律狄刻在返途中》:
他走在前面,
躯体如同银子,
雾中苍白的月光。
我看不清。
死亡充塞着我,
我有的只是无知
以及遗忘。
四周死寂。
前面的人啊。
我认不出你,
你怎么,
怎么不肯回眸?
我没有声音,
迷茫中停下步子。
象牙般的脖颈,
他终于回头。
在黑暗中,他的眼目
我熟悉。
只是……
注:奥尔弗斯善音乐,其爱人欧律狄刻去世,奥尔弗斯便去到地府,以音乐打动了阴间,冥王夫妇遂答应归还他的爱人,但提出了一个条件——在返回阳间之前,他不能回头。在返途中,奥尔弗斯或是因为恐惧,或是因为好奇、激动等原因,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于是失去了自己的妻子。独自回到阳间的奥尔弗斯在悲痛中被撕成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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