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鄙人不才,大二了。
......
聊多几句后,我得知他们都是中学老师,而且结婚很久了。这对夫妻十分热情,不停地给我说班上学生的事,说到一对谈恋爱的学生时,女方笑道:“其实我们老师都看得出来的,只是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我笑了笑,随后又听见那个男老师问我:“大学生了,你也有对象了吧?”
我被这问题弄得一怔,下意识就想起陆归璨来,不免有些难过。
他们见我摇头,还故作惊讶地打趣道:“长这么帅,没有女生喜欢吗?”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真的没有。”
大概见我一个人,那对夫妻还挺照顾我的,期间我去厕所吐了一次,还是那男老师替我拿的吊瓶。
人间处处有真情,我觉得我一晚的悲伤都被化解了。
护士给我换点滴瓶时,我看了眼手机,已经六点了。
我开始犯困,那对夫妻还在聊天,见我这副模样,让我放心睡,他们会帮忙留意吊瓶。
我感激不尽,连声道谢后闭上眼,不一会就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鼻尖都是消毒水的味道,身下坐着的椅子又冷又冰,但我还是睡得很沉,甚至做了一个梦,梦里有陆归璨。
我梦见我去找他吃饭,他先是态度礼貌地拒绝,然后身旁突然冒出个女生。
陆归璨对我说:“那我们先走了,拜拜。”
我一下就乱了,忙抓住他:“你别走啊!”
陆归璨停下脚步,语气认真,“那你吃十份面筋,我就答应你。”
梦里的我丝毫不觉有什么奇怪,还老实吃起了凭空出现的面筋。一碗接一碗,吃到第十份的时候,陆归璨突然说:“你又何必搞成这样呢,我又不会喜欢你。”
我此刻的味觉已被面筋的咸味所占领,而且愈发愈浓烈,我感觉有什么东西直逼我喉咙,腹中像被人忽然捅了一刀,刺痛难耐。
反胃和痛感的双重夹击下,我猛然惊醒了。
睁开眼,我顾不上头顶刺眼的白炽灯,眯起眼弯下了身子,同时用手按住了肚子。
我忘记自己那只手还插着针,动作间那个挂吊瓶的架子晃了下,眼看也要跟着往下倒,好在被身旁的人扶住了。
我喘了几口气,低声说了谢谢。
我不清楚自己睡了多久,对面那对夫妻还在,见我这副模样吓了一跳,忙问没事吧。
我刚要摇头,又听见女方道:“你快扶一下他,要不叫护士来吧?”
这怎么好意思,我念着我今晚也太麻烦他们了,忙说:“不用了大哥,我......”
怎知对面那男的没有要起来的意思,倒是我旁边有一只手伸了过来,那手放在我后背,轻轻摸了摸,像给猫顺毛似的。
“还好吗?是哪里不舒服?”
听见对方略带焦急的语气后,我不可思议地抬起头,看见陆归璨正一脸担忧地坐在我旁边。
我还在做梦?
陆归璨把外套脱了放在另一张椅子上,身上穿着一件高领毛衣,看上去在这坐了有一阵了。
见我迟迟不答话,他也弯下腰,凑近问道:“于渊?”
我一愣,而后抿了抿嘴。
那一刻,我身体像有什么东西,再也憋不住,一下就破壳而出。
陆归璨离我很近,深棕色的瞳孔里映出我的身影,同一时刻,我将他担忧的神色尽收眼底。
“陆归璨......”
我张了张嘴,终是忍不住低声道:“我想吐。”
陆归璨:“......”
第29章 期待
我被搀扶着来到厕所,刚进隔间,就忍不住弯腰吐了。
昨天吃的早就吐完了,这会只剩又苦又涩的胆汁,呛得我直咳嗽。
旁边递过来一张纸,我接过,好半天才想起来身旁站着的是陆归璨。
他替我拿着吊瓶,用空出来的那只手轻拍了拍我的后背,“好点了吗?”
我站直身子,想起当着对方面说想吐的事,“刚刚不好意思......”
我是真的想吐,不是见了你想吐啊!
好在他不以为意地笑了下,便扶着我回去了。
回到座位,我发现点滴停住了,陆归璨说:“你坐着,我去找护士。”
然后他也不给我说话的机会,快步走了。
我还沉浸在不可思议中,不敢相信陆归璨居然在这。
真的不是在做梦吧?想着想着,我掐了自己一把,大腿上传来的痛楚令我嘶一声。对面传来轻笑声,我抬头一看,发现是那个女教师。她丈夫头歪在她肩上,双眼紧闭,已然睡着了。
刚刚丢脸的动作被看到,我揉了揉鼻子,不知说什么好。
她饶有兴趣地看着我,问:“那是你同学吗?”
我点点头。
“挺帅的小伙子。”
我表示赞成,又想起什么,问她:“姐姐,我同学他什么时候来的?”
“来挺久的了,你刚睡着没一会他就来了。”她说,“其实老远我就注意到他了,就在过道那头。”
“过道那头?”我顺着她的方向看去,过道那边坐满了病人和家属。
“对呀,你同学还挺高的,很容易就能看到。我开始是注意到有个男生在那左顾右盼的。”她似乎想到什么,笑了下,“开始以为是坏人,就一直盯着他,后来发现他像是在找人。”
“他看到你之后,一下就停住了。也不知道这孩子找了多久,走过来时看上去急坏了......”
她最后笑笑,“你同学和你关系很好吧?”
我看了眼一旁的外套,嘴角止不住上扬,“嗯。”
.....
陆归璨没一会就带着护士回来了。
护士调整完后,陆归璨站着观察了一会,发现它恢复如常,才在我身旁坐下。
我还在回味方才那位姐姐的话,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开心是开心的,但又不敢想太多。
陆归璨看出我在发呆,轻轻叫道:“刘于渊?”
我揉揉鼻子,看向他不出声。
他不解道:“怎么了?”
我放低声音道:“你叫错了。”
“叫错了?”
“你刚刚没有叫我全名。”
我期待他能理解我的意思,陆归璨第一反应却是道歉,“对不起,你不喜欢吗?那我下次不……”
我:“???”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我急忙道:“不是!我意思是就叫名字挺好的啊!别叫全名了!”
陆归璨竟是愣了一下,半天没接话。
我猜他大概是礼貌惯了,又说:“叫全名多生疏啊,我舍友啊朋友他们都不叫我全名的,而且这个比他们叫的好听多了。”
陆归璨笑了,“那你舍友他们叫你什么?”
“小渊子啊,”我想到这个外号就来气,“你不觉得这很像太监吗?”
“噗。”
我怕对方也来兴趣,忙说:“但是你不许这么叫我。”
他笑着说好。
我看着梦里出现过的这张脸,有些不可思议,“说起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陆归璨却一下冷了脸。
我说错什么了吗????
转瞬间,他恢复如常,垂下眸子道:“我舍友告诉我的。”
我觉得匪夷所思,他舍友是指王泽吗?
王泽和我有什么干系?
但这个名字使我联想到了第二个人,这倒好解释了些。
陆归璨应当还不知道陈宇的事,我想了想,只说:“哦哦哦,这样。”
……
打吊针的过程其实很漫长,特别是清醒的时候,但这会有陆归璨坐在旁边,有人陪聊,能让我好受多。
他像以往我们单独相处那样,很多时候都是安静地听着,只偶尔会笑着接几句。
讲到肠胃炎时,我语气不由变得悲壮,“我发誓再也不吃面筋了,这个月不会吃,下个月不会吃,下下个月也不会吃……”
陆归璨对我的行为是好奇的,“没吃晚饭吗?一口气吃两份?”
我脱口而出,“不是啊,本来那份买给别人的,那个人不吃就进我肚子里了......”
说完我想打自己一嘴巴。
也不知道陆归璨会不会往自己身上想,最好是不要吧。不过以陆归璨的直男思维,大概想不到别处,就算他知道那份面筋是给他的,多半也会把“爱情面筋”当作“兄弟面筋”。
陆归璨果然没多问,嗯了一声。
不知道是药效还是我折腾了一天的原因,哪怕陆归璨在身边,我还是禁不住犯困,讲一句打一个哈欠。
陆归璨看我哈欠连天,便让我睡会。
他说:“睡吧,我在这呢。”
入睡前一秒我还在悲哀。
陆归璨啊陆归璨,你要没那个意思你就别说这种惹人误会的话啊,特别是对着一个弯成蚊香还暗恋你的人!
我和他根本不在一条路上,或许终点是一样的,但他的道路是笔直通畅的,我的却是弯曲多变的。
我会因为方向感而迷路,最后只能站在错综复杂的弯道上,看着隔壁的他毫无阻碍地越走越远,头也不回。
但是他不会知道的。
他以为我和他同在一条大路上,却不知道我们根本不是一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