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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花 (云雨无凭)


  江菱月在仔细注视新仆人,察觉他很高大,看着比轮子机灵老练太多了,人又稳重,干什么一丝不苟地。
  郑三从外头掩上了门,窗半开着,寒风在往里尽情地窜,云很厚几层,在天顶上铺开了,很黑。
  “干嘛回那儿?你是不是又惹祸了?”盛星用眼角瞥他,困惑里带着怕,他总忧心江菱月的安危。
  “怎么会惹祸,是因为公事,大概就是过去帮忙,替陈老板还个人情,说不上多久,要是顺利,半年或者几个月,就能回来。”
  “哦……有事儿要跟我说。”
  盛星涂了脂粉的脸,往江菱月颊上贴,他忽然,有些痴缠,又有些动容,于是说话的语气都是柔软的;他在一张美艳的假面里头,爱得心慌。
  一股猛烈的风,“吱呀”推开窗户,借着路灯光能看见树上乱织的、光秃秃的枝条。
  “我拿了钱过来,你给孩子们买新鞋。”江菱月顺从盛星的怀抱,因此亦温柔地去蹭他的脸,然后,埋下脸将他抱紧了,用带笑的声音说着。
  渐宽在睡,就在一旁的榻上,他小脸扑红。
  江菱月走前没忘了关窗,他在别扭与醋意里,仍旧要把渐宽当宝贝照顾,即便他有些严厉鲁莽。
  “要是不见好,给少帅那里打电话,我带他去城南看西医,别拖着。”江菱月要走了,他站在门边上,单肩背着皮包,他悄悄跟盛星讲话。
  电灯的光晕刺进眼里了,盛星忽然像孩子一样抗拒着分离,他卸好妆了,脸颊冷得苍白,只一双水葡萄眼睛是乌黑的。
  他头发半湿,有几丝顽皮乱支着,忽然就上前来,像是去依附一汪暖水,紧紧地,把江菱月抱着了。


第三十三章 情重意非同
  房间的门近处,堆着巨大的、用繁茂鲜花扎成的篮子,那一整片儿飘着风的香,似乎要化成什么迅疾的热流,将即将入冬的寒凉赶跑了。
  “都不敢进了,怕耽误你的事儿。”凌莉润一瞬间不是老板娘的威严,也不是大太太的和顺,她像个喜谈风流趣事的少女,小心翼翼探脑袋进来。
  她嘴角张扬地上翘,笑出一排皓白的牙。
  夜里的冷意,被墙壁与灯火阻隔掉了,盛星甚至为了收箱子而点了盏油灯,他回过头,清亮地喊一声:“郑三倒茶。”
  凌莉润穿浅颜色的、厚的长裤子,丝质衬衣被裤腰紧揽着,套了件鹅黄色带兔毛领子的大衣;窄沿的帽子拢着新剪的,利落圆润的短发。
  “新人?”她挑挑细眉毛,在询问。
  “是,叫郑三。”
  盛星请她快坐,郑三出去前拿了红花三才杯在桌上头,里头是烫的普洱红茶,凌莉润一转头就瞥见了榻上睡熟的李渐宽,她忽然低声地惊叹:“你哪儿来的孩子?”
  “哎哟,快别乱猜,是一朋友的,家里有了变故,让我带几天……变天的时候生病了,还烧着呢,愁死我。”
  “哦……我晚上看见江念微上你这儿来——”
  “是,他要给孩子们买新的冬鞋,他去柯钊那儿了,说帮陈老板还人情,你知不知道这事儿?”
  盛星额前的头发还半湿着,他愈发像在阳光里生长的人了,那么安稳而知足,比如这时候,风里夜里出门在外,都能把普普通通一间房当成个家。
  “不知道。”凌莉润下嘴唇内侧的肉,随即抬起嘴角,再展现一个十分彻底的微笑。
  她未掩藏什么秘密,而是被秘密包裹着,因此一丝不苟,她笑得像回事儿,还和盛星侃着:“你俩真好呀……”
  “他现在有时候不想多说,所以谈不上多好。”盛星这话里,有谦逊羞怯,也含着几分着实的烦心。
  凌莉润轻歪着脖子,皱起眉将烟点上了,她像是来了几分痞气,可又没和原本的和煦相冲;她不怎么抽,可也熟练。
  “他烦了?”
  “怎么会……”盛星低着下巴,那声音忽然就从清亮到绵软,再到微弱,他在榻上坐下,伸出了手;终于,像是准备好了投降,叹着气喃喃,“可能是吧。”
  李渐宽苏醒前乱晃的胳膊,放在盛星泛起淡红的手心里;李渐宽很烫,像是一团燃着的炭,有着熊熊的生机,也承受着悲哀的灭亡。
  凌莉润抬起下巴,锈红色的嘴里喷着白烟,她在桌上头半趴着,黑眼睛看腾着白雾的茶碗,她下巴磕到桌上去了,慢悠悠,说:“你可以爱他和拥有他,可以热情或者冷漠,但别想为他送命。”
  盛星正与李渐宽惺忪空洞的睡眼对视,这样仿佛有机会探寻到孩童无法言语表达的心事。
  “我没想过送命。”
  “真的还是假的?”
  “哪个是正确的答案?”盛星转过脸,用微红的、灵动的眼瞧凌莉润,问她。
  忽然,李渐宽撇下了嘴角,他一双与妈妈极像的、圆而且微凹的眼睛,涌起了泪光,再一瞬间,就哭了。
  盛星躬下腰抱着他,拿了一旁高杯子里的温水让他喝;李渐宽颤抖着全身,像是坏掉的木偶娃娃,全然不受控了,在高烧里神志变幻,那干枯的小嘴巴,忽然裂开了缝,冒着咸腥味儿的血。
  凌莉润痴呆又讶异地看着一切,她一时间不知该不该帮忙了,她嘴巴上还咬着根细长的香烟,忽然就站起了身,说:“你等等,我叫愿没进来照顾。”
  盛星皱着眉,说:“他怕生。”
  “去医院吧。”凌莉润哪里还有老板娘该有的派头,她凑上前,把烟夹到指缝里头去,一只胳膊揽过了盛星腿上的李渐宽,她发觉这孩子那么枯瘦,一点儿不重。
  “我来抱抱,”凌莉润到桌前头,把烟头丢进插着半截儿熏香的香炉里头,她把李渐宽的小脸儿往自己涂脂抹粉的脸上贴,感叹,“烫得要命。”
  于是这一晚,凌莉润倔强地乘着大风,带李渐宽去洋人的医院里,盛星坐在开着暗灯的床前头,冰冷的手往李渐宽额前贴着。
  “我们没谈过心。”凌莉润坐在床脚说话,仍旧穿着那件大衣,那条很长的厚裤子。
  “我们不是一见面就谈嘛?谈得不算少。”
  “那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
  凌莉润声音很柔和,并不如同大多数时间里的她,当盛星因为惊异而回神的时候,他看见不远处的漂亮女人正在灯光里蹙眉,接着,在笑。
  盛星咳了起来,喉咙里头很痒,他只得硬着头皮,问:“为什么是……喜欢呢?”
  有护士进来,在床尾的高柜子里翻腾着什么,她眯着细长的眼睛,用一种粘稠而困惑的神色看凌莉润,又撇几眼盛星,然后,面无表情地走了。
  “你的戏迷当然喜欢你,”凌莉润说,“喜欢也可以不是爱情,要是真把咱俩凑一块儿,我觉得别扭。”
  盛星了然,玩笑着回应她一句:“就是消遣呗。”
  “倒也是信仰……比起男男女女纠缠不清,我喜欢你才是纯粹的喜欢,不想无限度拉近距离,没有追求回报,爱情哪儿会这么干净啊。”
  凌莉润说完,打了个呵欠,她准备走了,愿没将她随身的用品袋子拎着,又从里面拿出个浅色的、小的牛皮水囊。
  盛星站起来送她,到门口了,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坚决要辩解一句,他说:“我觉得爱情也干净。”
  凌莉润抿着红嘴巴,将半口水吞下了,她有些不解地看着盛星,终究,只能点头,说:“好。”
  他们今天谈话的内容有些怪异,庸俗的同时天马行空。盛星觉得,他那一句话的辩解不是给了爱情,而是给了江菱月。
  护士又来了,后半夜天儿更凉,她几步上前来,张合着冻得发白的嘴巴,低声说:“陈太太留给您的信。”
  护士并没有多猜多问,她转身走了,随手将门掩上。盛星一只手抖开那张折得不算用心的纸条,觉得谈不上是在看信。
  几行,也没哪位大家的影子,凌莉润的字风流又洁净,盛星看得书多了,于是能顺畅地默念下去,最后那句是:“要是来了我这里,有一天你能保命,也能保他的命,可以让你恨的人死,可以给折枝报仇。”
  盛星的眼底,忽然就生出一种抖动着的情绪,他那些自私与黑暗,在这寂静的室内尽数爆发,他那一刻,觉得,凌莉润的话竟全部说在了自己心坎儿上。
  李渐宽在梦里,呼吸带着病重特有的粗重,盛星睡着了,他占据了一旁空着的窄床,梦见了江菱月和江二云,还梦见了一个穿着丝绸长裙的、瘦高的女人……
  江菱月头一回和惠立春碰面。
  她很纤瘦,可没有过分凸出的骨头,而是皮肉连带着身躯的架子,都窄而且精巧,一片阳光从高处的窗外打进来,正照在客厅的地毯上。
  奶妈在一旁,慢悠悠晃着婴儿的摇篮,惠立春将茶递上来,还说:“江先生应该是读书人。”
  “小时候念过几年。”江菱月并没有多说话的打算,他初来乍到,刚刚在这座极其大的房子里度过第一个夜晚,他知道表面的惠立春是贤惠温婉,但难断定她到底是怎样的人。
  她吸了一口气,仿佛要为什么极大的事儿准备,然后,嘴角翘起来了,给江菱月交代:“老管家走了些时候,这儿不能缺人的,少帅说让你替他,我也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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