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一次很偶然的意外,凌母自杀了。
凌焰自此就恨上了凌父。
-
桌上的电话还在响。
面对而站的两人,一方心思纠结,一方心头烦躁。
心思纠结的那个,隔着几步距离,感受到对方一言不发下的压迫,垂下眼忽然说道:“江老师不接电话吗?”
江渝脸上没什么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片刻凝视,压下胸口的烦闷,抽出一丝待客的脾气,开口不轻不重道:“不接。”
凌焰抬头快速瞧了眼江渝脸色,“哦”了声,局促愈重,退了几步靠上墙,就不再开口说话了。
江渝觉得曾芹带的这个学生真的很奇怪。
但转念又想,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几步绕过凌焰,江渝走出厨房,去了阳台。
凌焰注视着江渝的背影,瘦削笔直,抽烟点烟的动作一丝不苟,没有多余,也吝啬多余。
烟白笼罩,江渝抽得很慢很慢。
似乎思绪都在吞吐出的烟雾里了,飘到眼前,需要他凝神仔细分辨才能厘清一二。
江渝抽烟抽了快半个小时,凌焰就盯了他半个小时。
桌上的电话响了两三通后就不响了,凌焰看到微信进来。
妈:“妈说错话了。儿子,妈是真的着急。你有空给妈回个电话?”
吴叔叔:“你妈都急哭了。你要不给她回个电话?她就是担心你,担心你身边没人照顾。我们都老了,就放不下你。我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
“你在看什么?”
耳边冷不防响起江渝的声音。
凌焰吓了一跳,“没、没看什么”。
慌乱之下,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江老师难道不喜欢曾教练?
江渝没有理他,拿起手机转身就进了书房。
曾芹回来的时候,凌焰盘腿坐沙发上玩手机。
“江老师呢?”
曾芹东西放得有些急,见客厅没人便问道。
凌焰没有抬头,指了指书房的位置,开口慢吞吞:“江老师在里面”。
曾芹像是松了口气,拿出手机回了信息,听到凌焰手机里传出来的“前方有敌人”的游戏提示音,笑着说道:“这是吃鸡游戏吧,你江老师也会玩,可厉害了。”
凌焰不知道说什么,心里默默道:他才不会和我玩。他现在对我意见大着呢。
江渝只抽了一根烟。
曾芹进书房找他的时候,江渝蹲在地上翻看他的那些手稿。
“阿姨找你。”
江渝没回头,“嗯”了声。
其实江渝很厌恶这种感觉。
尤其厌恶。
身边所有的人都把他当一个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自焚的炸弹。
久而久之,就连江渝自己也怀疑,眼下的平和都是假象,他早就站在了深渊边上。
和曾芹的几次大吵,就是因为这个。
后来曾芹也受不了,觉得自己根本就不是江渝的妻子,更像是江渝的监视器。
曾芹知道江渝现在情绪不好,停顿一会轻松道:“阿姨见你不回信息,也不回电话,没办法,知道你跟我在——”
“曾芹,我们离婚了。你不用和以前一样解释。我知道你讨厌这样。”
江渝很平静。
曾芹深吸口气,嗓音细颤,“好”。
吃晚饭的时候,三个各怀心思的人,硬是把一顿饭吃出了类似于岁月——静——好的感觉。
凌焰摸不着头脑,江渝的情绪他大概清楚,怎么曾教练也这么古怪?
吃完饭,曾芹就回去了。
她在学校附近有自己的公寓,是离婚后买的。
原本以为江渝也会回江宅住,当曾芹临走问起的时候,江渝却说:“我在这里待几天,顺便收拾下东西。”
继续吃鸡的凌焰闻声呆住了,前方敌人一枪爆头。
凌焰脑内飞速运转。
什么???待几天???
几天?
怎么待?
凌焰觉得,自己是不可能以先前那种什么都不知道的态度对江渝了。但换一种态度,凌焰发现,江渝只会用那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自己。
凌焰很苦恼。
曾芹知道江渝要住下来,看了眼自己学生,觉得应该单独跟凌焰说些什么,但......
但拉凌焰出来又显得太刻意了。
或者待会再微信里说......
一筹莫展的凌焰和同样一筹莫展的曾芹对视上的时候,凌焰脑子里像是瞬间抓住了什么,但倏忽一下,又不见了。
下意识开口,凌焰都不知道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转头对江渝认真说:“江老师,曾教练说你玩游戏厉害,要不我们一起玩两局?反正你也住这......”
声音越来越小。
果然,神经病的眼神又出现了。
-
很久之后,凌焰想,曾芹那时的眼神他其实看过很多次。
在他爸身上。
只是,曾芹变现得过于含蓄,而他爸,过于夸张。
作者: 他俩之后的谈恋爱很搞笑。
凌焰:渝叔叔,我能亲你吗?
江渝:不行。
凌焰:一把扑上去。
-
凌焰:渝叔叔,我能抱你吗?
江渝:不可以。
凌焰:一把扑上去。
-
凌焰:渝叔叔,想不想做?
江渝:......不想。
凌焰:一把扑上去。压住。
七夕快乐鸭~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要一杯橙汁吗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要一杯橙汁吗 1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章 多余钥匙
江渝当然不可能和他玩吃鸡。
曾芹走后,江渝就进了书房,留下凌焰一个人该干嘛干嘛。
凌焰恨不得捶死自己。
竖着耳朵刑侦似的听了会书房里传来的声音,凌焰觉得再待下去,自己估计得分裂。
于是烦躁下了游戏,微信三两句,把发小傅奚叫了出来。
傅奚也在M大读书,但高中跳了一级,现在已经大四在律所实习了。
傅奚微笑表示自己没空,正在见习一桩百万级别的离婚案,为自己以后作参考。
凌焰隔空比了个中指,没有理他,“不来拉到”。
揣了手机就把自己还没收拾的包背上,里面有他全套的游泳装备。接着蹑手蹑脚跑到书房门口,靠门上听了会——什么动静都没有。
凌焰不疑有他,只当江渝还在收拾,便背着包溜回客厅,走到门口正要开门出去,身后突然传来不冷不热的一声:
“没有多余钥匙。十二点之后回来没人给你开门。”
半边身子瞬间僵硬。
凌焰傻了,回头。见江渝半湿着头发,目光微微瞥向自己。眉眼间少了几分疏离,多了几分温润,整个人慵懒闲散了许多。
江渝换了身居家的衣服,领口袖口宽松,应该是刚洗完澡。隔着这么一段距离,鼻尖隐隐能嗅到混合着极淡水汽的沐浴味道。
微甜清淡。
像一杯冷了的茶。
果茶。
凌焰眨了眨眼,无意识舔了下下唇。
江渝手里端着热气袅袅的杯子,站在客厅暖白的灯光下,面色如常地看着他。
似乎对凌焰这样出去并不感到丝毫惊讶。
而且,从江渝刚才的话中,凌焰感到,好像他不这么做才显得不正常。
半晌,凌焰咽了下口水,头皮发麻的感觉稍有缓解,转开目光,“好。”
江渝看了他两眼,没有说什么,迈了步子,老神在在地端茶进书房。
-
M大的游泳训练馆二十四小时制。
凌焰背着包进来的时候,晚训正进入尾声。
一队和二队的晚训是岔开的。
学校一方面考虑到资源合理利用,另一方面是因为,一队的凌焰和二队的贺西路,三次遇上,其中两次都要打起来。
贺西路刚冲完澡出来,正在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回宿舍。见凌焰背包进来换衣服,意外扬眉,瞧了两眼嘲道:“难得啊,没有曾教,凌少也会给自己开小灶?”
凌焰今天没心情搭理他。
面无表情地绕过贺西路,半个眼神都没给。戴上泳镜,踩上跳板,压低身子,一头扎进了湛蓝池子。
一口气游出八百米,胸口那股躁闷才稍稍减轻。
可闭上眼撑开双臂大口喘气的时候,眼前蓦地又闪现江渝握着杯子站在灯下朝他望来的样子。
“艹。”
凌焰低低骂出一句。
他第一次对一个人感到了一种名为“不知如何是好”的感觉。
江渝这个人,前后给他的冲击太大了。
第一眼见的时候,只觉得这人腹黑又狡诈,还有点幸灾乐祸。
后来在书房,凌焰拿着无意中发现的诊疗单,脑子里再浮现江渝的时候,先前的那些暴躁弹幕全都消失了
——他脑子一片空白,除了他妈,只剩下江渝。
挺搞笑的。凌焰想。
不过看江渝状态,应该是好了。
不然也不会让他叫爸爸。
随着喘息剧烈起伏的胸肌突然被人握拳大力撞了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