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微微挑眉,“丁兆惠?”
“嗯。”白玉堂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严肃的神情,他看了展昭一眼,又勾起了嘴角,“我跟你说过,我跟丁兆惠从小就是好朋友。我们从不会说话的时候就认识,一起玩到大,上学工作都在一起,一直有很多只属于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后来加入特警队以后要执行很多危险的任务。有一次在聊天的时候,兆惠他突发奇想,提议我们两个约定一个只有对方才能破译的密码来以防万一。”
“丁兆惠的意思是,当你们中的一个人陷入危险需要传递消息的时候,使用这个密码,另一个人就可以安全地接到消息?”
“是的。”白玉堂叹了口气道,“可惜还没有用到,他就出事了。”
“但是他曾经把这个密码告诉过苏虹,因此你在找到云秋泽以后,就偷偷利用密码将消息传给了苏虹。”展昭终于将所有的事情串成了一个完整的答案。
白玉堂点了点头,“你还记得上次在机场大巴上被韩龙劫持的事吗?”
“当然记得。”展昭眨了眨眼睛,“我想起来了,当时我们需要当着韩龙的面给包大哥传递消息,你在短信里只打了三个字母,就把所有事情都说清楚了。你当时发送的就是这种密码,除你以外,这个世界上只有苏虹可以读懂这个密码,对吗?”
白玉堂笑了笑,“没错,那次我并不确定苏虹能明白,只是打算试一试。但是过了那次以后我就知道了,我跟苏虹之间有一个可以简单快速沟通的办法。”
展昭颇为感慨地看着白玉堂,微微勾起了嘴角,“这么说是丁兆惠和苏虹救了我的命,我想我应该当面感谢苏虹才对。”
白玉堂摇了摇头,“不必了,我们作特警的,这种你救我我救你的事情如果也需要道谢,就没完没了了。其实这一次我最应该感谢的是我们的两位大哥,如果不是他们及时赶到,就算苏虹把消息传递出去,那些售楼处的人也没办法逃过一劫。一共只有不到三分钟的时间,一百多个人全部疏散完毕,真不知道他们在怎么做到的。”
“我听说,是公孙大哥提前下了疏散人群的命令,当时现场还有三个片区警员帮忙。在大哥他们到那里之前,疏散已经进行了大概十分钟了。”
白玉堂点了点头,对展昭笑了笑,“所以,这一次是我们重案组和大哥他们一起救了你,当然,也救了我。展昭,我们要感谢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但是我更应该感谢的人,却是你。谢谢你努力活下来,你不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
你对我,有多重要。
只有在生死关头,才能明白。展昭盯着白玉堂的眼睛,笑得温柔而甜蜜,“玉堂,我已经决定了。”
“嗯?”白玉堂挑眉,“决定什么?”
“我要去见云秋泽。”察觉到白玉堂瞬间纠结的眉头,展昭急忙揉了揉他的脸,接着说道,“不过他那么恐怖,你要陪我一起去才可以哦。”
白玉堂的眉头舒展了几分,他无奈地捏了捏展昭的脸,闷闷地道,“你不说我也不可能让你一个人去啊,笨!”
云秋泽被重点关押在一个守卫森严的看守所单间,他是特殊的重犯,又刚刚大伤初愈,看守所为他安排了特别的守卫。
当展昭在白玉堂的陪同下走进审讯室的时候,一眼便看见了坐在一列长桌对面的云秋泽。再见到云秋泽的样子,展昭多少有些意外,因为他没有想到云秋泽看上去竟然变了这么多。
或许是因为受了枪伤刚刚才养好,云秋泽看上去瘦了很多。此时他穿着深灰色的囚犯服,光脚穿着拖鞋,双手被手铐靠在背后,脊背挺直地坐在椅子上,正面带微笑地看着展昭和白玉堂。
“没想到你肯来见我。”自从展昭进门,云秋泽的目光就没有从他的脸上移开过。还没等展昭坐下,他就已经迫不及待地率先开口。
展昭看了云秋泽一眼,微微一皱眉,不冷不热地说道,“我只是很好奇,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云秋泽看着展昭在白玉堂的照顾下坐在自己的对面,眉头微微一皱,眼神之中闪过一抹黯然。
“其实你不必想这么多,我只是想要看看你现在好不好。”
“好?”展昭微笑,“我当然很好。你没看到,我现在比你还要健康很多。”
展昭的话让云秋泽发出了一声轻笑,他的目光在展昭的身上慢慢看去,最终停在展昭的脖子上。云秋泽的眉头再次皱了皱,“展昭,其实我应该对你说一句对不起。你知道,我本来并不想杀你。”
展昭一怔,他没想到云秋泽竟然说了这样一句话。他不知道云秋泽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是,即便是真心话,对展昭来说,这句话又有什么意义呢?
想到这里,展昭冷冷地看了云秋泽一眼,答道,“其实你说的并不准确,你一开始的时候已经做好了杀我的计划。我不否认在我们相处的那几天里你的想法动摇过,但是最终你在杀我的时候却没有任何犹豫。”
“你这么说,是在怪我吗?”云秋泽盯着展昭的眼睛,认真地问道。
“怪你?”展昭好笑地看了看云秋泽,“我有什么立场去怪你呢?你又不是我的朋友,你想杀我,我不会怪你。当然,你不杀我,我也不会感激你。云秋泽,你还搞不懂吗?对我来说,你只是白玉堂的敌人,自然也就是我的敌人。对我来说,我只需要想办法将你绳之以法就足够了。就好像现在这样,我坐在你的对面,等着你供出你的全部罪行。这才是我最喜欢的感觉。”
云秋泽深深地看着展昭,在听到这番话之后,他的脸上也没有出现过一丝愠怒的情绪。在展昭说完以后,他竟然轻轻松了一口气。
“不管怎样,能让你有一点喜欢的感觉,对我来说也是不错的体验。毕竟在我们朝夕相处的那几天里,我能感觉到,你可是一点都不喜欢我,尽管,我们当时那么亲密。”
云秋泽的话让展昭眉头一皱,白玉堂更是用力捏了一把椅子扶手,锐利的目光仿佛要把云秋泽射穿一样,眼神更是瞬间变得十分危险。
云秋泽好像并不知道自己的话让白玉堂的情绪变得很糟糕,他依然含笑看着展昭。云秋泽的眼神让白玉堂十分不爽,他冷冷地拍了一下桌面,“云秋泽,你叫我们来就是为了说这些废话吗?!还不快点交代你的罪行!”
云秋泽瞟了一眼白玉堂,淡淡地道,“你想知道什么?”
“你所在的组织,你的同伙,还有你的资助人。”白玉堂盯着云秋泽阴郁的双眼,冷冷地说道。
云秋泽眯了眯眼睛,沉吟片刻,答道,“如果我把这些都告诉你,我一定会死。”
“你以为你不说就不会死吗?”白玉堂冷冷地看着云秋泽,“你犯的罪,即便是万死,也没办法洗清了。”
“白玉堂,这么多年你还是这个脾气。”云秋泽看着白玉堂,无奈地笑了笑,“我觉得你真不该来作刑警,你应该再回特警队。你适合抓贼,可是你真是完全不适合审案。展昭,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问题再次抛给了展昭,展昭微微皱了皱眉,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并不了解当特警的时候白玉堂是什么样子,但是,在他为数不多的现场观看白玉堂审案的经历中,他也能得到跟云秋泽相似的结论。白玉堂,的确不适合审案。但是谁说刑警一定要会审案呢?
“其实,他能把你抓进来就已经足够了。”展昭不冷不热地看着云秋泽,“想想看,你当初不是信誓旦旦,说白玉堂一定不可能赢吗?你精心设计了一场心理剧,就是想要治好你自己的毛病,同时给白玉堂致命的打击。但是你看看现在,白玉堂的病已经完全好了,我也死里逃生,好好地坐在这里,而你呢?你的病怕是永远都没希望好了吧!”
展昭很少这样不厚道地诅咒什么人,即使对方是伤害过他的罪犯,展昭也通常会用理智专业的态度去对待他们。但是云秋泽显然是一个例外,即使像展昭这样的人,也做不到面对云秋泽的时候好声好气。他坏心地给云秋泽下了个结论,其实这也是他自己的愿望,他真希望云秋泽被枪毙或者被关在精神病院里面住一辈子。这种混蛋害人精,不见天日才是他们最好的归宿!
可是让展昭没想到的是,在听完自己这句话之后,云秋泽竟然笑了。他盯着展昭的眼睛,轻轻点了点头,“白玉堂的病已经好了,而我的病却没有好。但是在我看来,我跟他并没有什么区别。我想唯一的不同就在你的身上。白玉堂的病,是因为你的存在才好的,我说的对吧?”
展昭没有回答,他只是冷冷地看着云秋泽。云秋泽微微挑眉,继续说道,“既然如此,展昭,我想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一定要去找你来做我的医生,才有希望治好我的病,你说对吗?”
展昭心底一惊,白玉堂却已经忍无可忍,他猛然起身向着云秋泽冲了过去,并同时厉声喝道,“你放心,你这辈子都没有这个机会了!”
展昭心道不好,急忙以最快的速度跟上,拉住了就要扑过去狠揍云秋泽的白玉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