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前阵子就注意到了他俩的关系,纷纷起哄。夏沫脸皮薄,被闹得连连讨饶,面红耳赤。应天扬却是全程在桌子底下牵着她的手笑着不说话。一直到夏沫偷偷踢他,让他赶紧帮忙,他才开口打圆场。
大前辈还是能镇得住场,大家见好就收,转移了话题。
聊了一会儿,又说起了应天扬的伤势。
他的康复速度喜人,今天已经能跟着一同进行彩排了,只是还无法独立久站。等再过个把星期,应该就能顺利上台。
严言心里也是暗暗松了口气。他情况特殊,若要独自抗下全部演出,必然会给身体带来巨大负担。肚子里的这个小家伙,每次做检查都会变得稍大一些,如今形状还奇奇怪怪,可严言却是越看越觉得喜欢。它因为意外而出现,在孕育它的过程中,却又孕育出了更意料之外的美好。
现在,因它而来的一切,都被严言视若珍宝,必须郑重对待。他不会为这些轻易放弃自己理想的工作,也做不到为了站上舞台彻底牺牲这个饱含着包括他和虞文洛在内很多人期待的孩子。
按照如今的安排,结束首演后有一天休息,之后再同应天扬按个人情况轮换,该能应付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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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谈间,有个不怎么熟悉的Beta女孩儿主动同严言搭话。
那是剧场的工作人员,和今天同行的几人已经十分熟络。严言与她只是点头之交,从未有过正经对话。
“夏小姐好幸福呀,”她对严言说,“应先生看她的眼神太让人羡慕了。我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这么优秀的对象呢。”
严言以为她会突然同自己说这些只是因为两人坐席离得近,于是配合着答道:“缘分这种东西很难说的,也许突然就遇到了呢。”
“也是,”女孩单手撑着下巴,侧着头看严言,“唉,看着热恋中的情侣甜蜜的样子,让人特别迫不及待的有想要谈恋爱的冲动。”
严言点头:“对,是这样。”
他也有同感。看着那两个人你侬我侬,他不由自主就想念起了已经整整八个多小时没见过面的虞文洛。也不知道他学校里的事情忙完了没,如果忙完了,那自己也吃完就早点回去吧。
“不过我不喜欢Alpha,进攻性太强让人不安,”女孩儿说着又非常刻意地换了一个姿势,“我喜欢和我一样的Beta男生。”
严言笑了起来:“不是所有Alpha都进攻性很强,也有温柔可爱的啊。喜好这种东西,大都是在遇上真正对的人以前才成立的。”
“可是……”女孩歪了一下头,“只是谈恋爱的话当然无所谓,认真结婚过日子,肯定还是Alpha和Omega,Beta和Beta比较好吧。”
“为什么?”严言问。
“标记和被标记,Beta都做不到吧?我到现在也不明白能感知到信息素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她说,“这中间的障碍是无法跨越的,长久累积起来,就容易产生嫌隙呀。”
严言没说话,只是默默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虞文洛很喜欢这个位置。他时常在两人亲热时主动把嘴唇印在上面,情动时刻会在这附近留下牙印。严言是一个Beta,这个位置没有腺体,也不可能被标记。以往每一次虞文洛这么做时,严言都会强烈的意识到这一点。
但与此同时,他好像从来没有为此而遗憾过。这是Alpha的本能,也是虞文洛无意识间表达爱意的形式之一,严言觉得有点傻傻的,还觉得挺可爱。
他给严言的感情如此热烈又温柔,填充得太满,让严言抽不出任何余裕觉得不安。
“所以也可以理解为,Beta同Alpha或Omega之间的结合不是因为合适,而是出自纯粹的感情,”严言说,“既然感情足够深厚,为什么不能长长久久呢?两个人在一起,合得来或者合不来的理由太多了,没必要过于拘泥性别。”
“可是,你如果和一个Alpha在一起,有别人可以闻到他的信息素气味,你却完全感觉不到,不会有点失落吗?”
“这倒是,”严言想了想,“得好好保护起来,争取别被别人闻到。”
“那他如果觉得自己的气味好闻到爆炸,永远得不到欣赏,多失落呀!”
严言忍不住笑了:“还可以欣赏很多别的部分嘛。”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最近似乎多少可以捕捉到一点属于虞文洛的味道。那不是他想象中的会令人头晕目眩的甜,而是一种更为舒适和安心的气味。那或许并不是信息素,只是单纯的属于虞文洛的气息。因为亲密,自然而然就在空气中因为熟悉感变得特别了起来。
“啊对了,你不要误会呀,”女孩儿像是想到了什么,连连摆手,“我不是说他们两个不般配啦,我觉得应先生和夏小姐在一起很好啊,我是说我自己……”
“哦,我知道了,”严言笑着点头,“你有在意的Beta男生。”
对方没料到他会如此直接,脸一红,接着低下了头:“算、算是吧。”
对于感情方面的烦恼,严言一贯是个优秀的倾听者和建议者。见女孩面露羞涩,欲言又止,他很配合地说道:“那很好啊,有喜欢的人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女孩儿小幅度地点了点头,接着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就是不是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毕竟我们还不熟悉。”
“你可以主动给自己创造点机会嘛,”严言身处热恋之中,对于爱的播撒不遗余力,认真帮着提建议,“都是从不熟悉到互相了解的。”
对方用力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啊呀我嘀嘀咕咕说了那么多,还是说说你吧。严先生你会喜欢什么类型的呢?”
这问题让他不由自主又想起虞文洛,想起了虞文洛他便控制不住脸上的笑意:“应该是那种傻傻的,又很可爱的,非常温柔也非常热情的类型吧?”
女孩儿看着他的神情,终于发现了一些端倪:“……你在描述你的恋人吗?”
“是啊,”严言笑容满面,“他是一个Alpha。实际相处的时候不会有你想象的那些烦恼的,两个人要在一起重要的不是性别而是喜不喜欢合不合适。”
女儿表情僵硬:“这、这样啊,祝你们长长久久。”
就在这时,坐在严言斜对面的安然突然插话:“在说什么长长久久呢?”
女孩儿挤出了一个有些尴尬的笑容:“是在说严先生和他的恋人啦。”
“什么恋人呀,那叫爱人,”安然依旧对他们俩的关系表现出了高度热情,“他们都结婚了。”
“咦,”女孩儿瞪大了眼睛,接着又看向严言,“真的?”
严言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立即点头了。
“啊抱歉,我看你没带戒指,还以为……”
严言愣了一下。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光秃秃的十根手指,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他和虞文洛竟忘了如此重要的事。
不过也难怪,当初本就没打算真的领证,领了以后又只想着随时散伙。虽然已经成为合法夫夫有一阵了,可他们之间连求婚都不曾有过。
严言突然有点激动。
以前没有过,意味着以后可以有。他有机会问虞文洛,你愿不愿意永远和我在一起。他还可以偷偷买戒指,然后亲手给他戴上。
只是想象一下那个画面,就令他心潮澎湃充满期待。
他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这段时间里,安然又喜气洋洋介绍了一番严言和虞文洛之间令无数人艳羡的“爱情长跑”,在座其余几位同事听见以后兴致勃勃也加入了进来,对着严言一阵揶揄。毕竟这俩小青年如胶似漆,严言每天下班总有人接,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那女孩儿听着也有偶尔附和几声,只是模样看着兴致并不高。
严言没心思深究,他忙着偷偷在手机上搜索戒指的款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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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正式开演的当天,严言一大早就来到了剧场开始做准备工作。
虽然两次彩排都十分顺利,但紧张的情绪却是有增无减。他坐在休息室,看着自己带妆的面孔,心口噗噗跳。
除了演出以外,今天他还有另一件特别重要的事要做。
想着要再去同其余人确认一下流程,刚推开门,在走廊里见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是张珺钥。这个娇小可爱的Alpha一见着他也吓了一跳,接着不知为何脸立刻红了起来。两人有些尴尬地互相打了招呼,刚要道别,远远听见了安然的声音。
“学长,你——”
他这一声你字拖得特别长,尾音怪异。
“你怎么在这儿啊?”安然对着张珺钥说道。
“我上班啊,”张珺钥说,“你没脑子吗?”
这两人互相瞪了一会儿后,安然突然移开了视线,接着点了点头:“哦,辛苦了。”
张珺钥没料到他竟如此反常,倒是有些紧张起来了:“你吃错药啦?”
安然还是不看她。他大步走到严言跟前,伸手拉住严言就往休息室里走:“学长我和你说点事情。”
严言被拖着走进房间,在门合拢前冲着外面喊了一句:“下次见!”
“你们很熟吗?”安然在门关紧后立刻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