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言的厨艺非常普通。味道普通,会的菜式普通,成品模样也普通。能将就,但吃起来算不上享受。平日里自己做菜和叫外卖对半,主要是为了省钱。
其实自己开火,人越多越划算。付出的劳动没太大区别,吃的丰富,人均也低。
差就差在虞文洛恐怕暂时出不起伙食费。
但严言原本也没打算问他要。方才在客厅里的时候说了些难听话,但那也只是为了提醒虞文洛他的想法有多不切实际。暂时在经济上照顾他一段时间,严言还是愿意的。
毕竟他一直想着要付虞文洛酬劳,只是虞文洛不要。
方才姥爷在电话那一头被哄得笑容满面的模样,对严言而言已是价值千金。
“你在做饭吗?”背后突然传来声音。
严言回头看了一眼:“聊完啦?”
“姥爷……不是,你姥爷累了,去休息了。”虞文洛说。
“叫都叫了,还特地纠正多不多余。”虞文洛把刚洗干净的菜放进篓里沥干,“你先去忙自己的吧,等开饭了我叫你。”
可虞文洛不走。
“还有事?”严言问。
“我可以帮忙吗?”虞文洛问。
严言看了他一眼,觉得那张脸上竟隐隐透着几分期待和兴奋。
作者有话要说:家务战争。(虞文洛)越努力(严言)越不幸。当然是暂时的。
PS,我十年怕井绳,怕再被说所以先打个预防针。未来会有大量很详细的日常描写,那是我自己非常喜欢非常想好好描绘的部分。在相处中逐渐心动的过程也好,互相喜欢但未真正捅破前微妙的拉扯感也好,沉浸在恋爱中的愚蠢粉红泡泡也好,我都觉得特别迷人,值得大书特书。如果让人觉得无趣了,可能是萌点合不上也可能是我笔力不济。但绝对绝对绝对绝对不是故意拖拉水字数。反正主线就是谈恋爱。
第21章
十分钟后,严言把虞文洛给赶出了厨房。
虞文洛很认真,也很努力。他态度端正,试图为严言分忧解劳的意图无比强烈。
但实际上只会添乱。
笨手笨脚干不好也就算了,严言还得分心顾着他,自己都没法做事。所谓帮忙,完全是在拖累进度。
被勒令饭做好前不许踏入厨房后,虞文洛委屈巴巴蹲在了门口,看着严言忙活。
严言不理他,他也不吭声。
一直到蒸上了鱼,切完了菜,打完了蛋,严言开始给西红柿剥皮。
大多数人给西红柿去皮都习惯先在热水里烫一烫。严言嫌麻烦,为了偷懒一贯都是插着西红柿打开煤气在火上快速烤一圈。
虞文洛看着看着,人就站起来了。脚还老老实实站在门框外,脖子却伸得老长,整个身子往里严重倾斜。严言原本弯着腰仔细观察番茄皮受热情况,突然阴影袭来,吓了一跳。
“晚饭吃烤番茄?”虞文洛问。
“谁会把番茄烤着吃,”严言直起身来,关了火,在番茄上吹了吹,“吃番茄炒蛋。还有清蒸带鱼和炒芹菜。有你不爱吃的吗?”
虞文洛立刻摇头,接着又问道:“原来番茄炒蛋还要先把番茄烤一烤吗?”
严言被他逗乐了。他把皮微微有些皱起的番茄放在案板上,十分熟练地剥下了表皮:“加热一下去皮方便。”
虞文洛恍然大悟,认真点头。
“你就先从理论知识学起吧,”严言说,“以后有机会了再实践也不迟,啊?”
虞文洛继续点头:“知识点我都记下了。”
严言忍着笑,低头切番茄。他在心里暗暗想着,反正你别在我家里实践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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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时出现了一个巨大矛盾。
虞文洛用十分难以置信的语气和表情问严言:“为什么这个番茄炒蛋是甜的?”
“不然呢,”严言皱眉,“番茄炒蛋不就是酸酸甜甜的吗?”
“下饭的菜一般都是咸的吧?”虞文洛说。
“也有咸味啊,我又不是没放盐,”严言不满,“番茄炒蛋不放糖能吃吗?”
虞文洛表情纠结,又夹了一块鸡蛋放进嘴里后,小声嘟囔:“味道好奇怪啊,我第一次吃到那么甜的番茄炒蛋。”
严言不甩他:“不满意就别吃。”
但虞文洛偏要吃,一边吃还一边露出奇怪的表情。
“怎么了,你吃我的住我的,还委屈上了呀?”严言瞪他。
真不可爱。难怪他妈爸嫌弃他把他赶出来了。
“没有没有,”虞文洛连连摇头,“我只是突然想到一个说法。”
“什么?”
“你是不是很喜欢吃甜的东西?”虞文洛突然问道,“刚才那个巧克力,甜成那样你也没喝口水。”
“……还、还好吧。”严言微妙的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问这个干嘛?”
“听说男人喜欢吃甜的,生女儿的概率就比较高。”虞文洛说。
“……”
见他愣住,虞文洛又继续解释道:“我觉得还蛮有道理。我从小到大吃到的番茄炒蛋都不甜,肯定是我父母不喜欢。所以我和我哥都是男的。”
“……”
“一开始不习惯,多吃两口还挺好吃的。”虞文洛冲严言笑了笑,“我看你烧好像不太难,下次我就从番茄炒蛋开始学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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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了饭,虞文洛主动请缨说要洗碗。
严言犹豫了一会儿,没拒绝。他不讨厌做饭,但向来厌恶清洗。能有人代劳,就算存在些许不稳定因素,他也乐于接受。
但为了保险起见,他决定在虞文洛洗碗时站在一旁监督。
虞文洛认真极了。轻拿轻放,洗得又慢又仔细。虽然动作生疏,但除了洗洁精挤太多还稍许有点儿浪费水外,挑不出什么大毛病。
“你以前真的从来没做过家务啊?”严言在他小心翼翼擦碗时忍不住问道。
“我……我有啊,”虞文洛说,“我还是会一点的。”
“诚实一点。”
“……我会叠被子,”虞文洛垂死挣扎,“以前上学的时候也当过值日生,扫个地之类的肯定没问题。”
“以前大学本科的时候呢?在宿舍里总要学着自己洗洗弄弄的吧。”
“我没住过宿舍,”虞文洛说,“我爸妈怕我住不惯,在学校旁边买了房子,还请了住家保姆。”
“……”
严言想起来一件事。虞惟笙曾经提过,说家里人一直以来对虞文洛宠得有些太过,所以他才心思简单。
但有些出生优越的纨绔子弟被彻底宠坏,面前这一位却是被宠得很乖。
他一直没说话,虞文洛非常警觉地抬头看了一眼,然后说道:“……你别劝我,我不回去。就算你赶我出去,我露宿街头也不回去。”
严言默默在心中收回前言。好吧,多少还是被宠坏了一部分的。
其实他有一句话,几乎已经到了嘴边,最终还是没问出口。
——你那么坚持,是不是存了私心想和我待在一起?
收留虞文洛接近二十四个小时,两人之间的气氛一直还不错。虞文洛不追着他表白说喜欢的时候,相处起来其实挺舒服。严言怕若问了,捅破了那层窗户纸,这样的氛围就回不来了。
既然答应让他住下,还是轻松些,别提那些会让彼此都觉得尴尬的事情为好。
他希望虞文洛能和他拥有同样的默契,在必要以外的时刻都忘记他们的那张结婚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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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相安无事。到了第二天吃过早饭,严言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他的房间有点小。这套房子有两间卧室,客房反而要比严言平时睡的那间大一些。他当初是故意那么选的。毕竟从小在家居住时房间就不大,睡在太宽敞的地方会让他觉得没有安全感。
卧室嘛,能摆得下床就够了。
但如今,家中突然多出的一位成员让他感到无所适从。
他平日里时常会拿着剧本在客厅里进行练习。为此他还特地在墙上藏了一面镜子,拉起帘子就能看见。虽说真正表演时也是给观众看的,可要在客厅当着虞文洛的面一个人手舞足蹈大声喧哗演独角戏,终归有点儿傻。
卧室狭小,活动不开,也只能将就。
昨天在会上,他拿到了试戏的本子。他想要争取的角色几个段落情绪起伏颇大,难度不小。想要表现完美,必须十分沉浸其中。
严言试了几遍,刚找到了点感觉,突然听见门外有些动静。
然后他意识到,他们家的隔音其实不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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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房门,果然看见了鬼鬼祟祟的虞文洛。
偷听被逮个正着,虞文洛十分尴尬:“打扰你啦?”
严言也尴尬:“有点儿。”
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虞文洛突然清了清嗓子:“我可以在旁边看吗?保证不会再出声了!”
严言没料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请求,一时间也不知要如何拒绝。
“你就当我不存在,”虞文洛说,“你可以拿会不会在意我作为自己有没有真正入戏的参考标准。”
乍一听完全是歪理邪说,但仔细想想又觉得有些道理。
反正关起门来也一样会被听见,不如干脆坦荡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