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他走到宿舍楼下,一切都显得那么有条不紊。
可一旦进入漫漫大雨里,黑子所有的冷淡自持都变得不复存在。
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撑伞的打算,此刻在这几乎将天地相接的大雨里,他更是开始放肆地为所欲为——既然自己清醒不了的话,那就用这冰冷的雨强制让他冷却吧。
黑子一刻不停地朝着青峰等待的方向奔跑而去,雨水打在他身上、脸上带来清晰的痛楚感,也丝毫不能让他有片刻的迟疑停顿,跑到那个街头篮球场的时候,黑子已是气喘吁吁了,在场地门口他恢复了正常的步调,一步步朝里走去。
那里还站着一个人,没有打伞。
黑子走过去冲对方抱歉地鞠躬:“对不起我迟到了,青峰君。”
青峰比黑子更为狼狈糟糕,却在看到黑子的瞬间眼里迸发出灼热的光彩,他露出了再灿烂不过的笑容,用欢迎的口吻说:“终于等到你了,阿哲。”
真的很高兴,你能过来呢,阿哲。即便迟到了那么久。
我把伞扔了一直淋着雨守在这里,其实心里也是一点底都没有。
但我想着,那样和我想熟的阿哲无论如何都是不会丢下我一个人放任不管的吧。
怀着这样渺小的期冀,我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等了下去。
等不等地到都没有关系,反正结果都会对我有利。
如果能等到阿哲那当然是再好不过了;可如果等不到……淋了那么久雨的我一定会生病的吧,最好能严重到可以住院,这样超级愧疚的阿哲一定会把所有都怪罪到自己头上从此寸步不离地在医院照顾我吧。真好啊,能跟阿哲单独相处。
索性我的努力果然没有白费。
那么阿哲看到这样狼狈不堪仍坚持驻守在原地我,是不是也会就此心软,让我实现一些只能在妄想中达成的事呢?
就像……现在紫原留在你脖颈间暧昧的证据那样的、事情。
我很嫉妒,听到紫原那么说的时候我嫉妒都地快要发疯了!
我有多么想杀了他你知道吗?那样拼命克制着自己暴动的情绪将自己维持在你喜欢模样的青峰大辉是多么地痛苦不易。
所以,我要加倍的赔偿呢。你……会同意的吧,阿哲。
紫原先是去打发青峰,然后有主动去和赤司谈判,等他到宿舍把灯打开的时,房间里已是空无一人,紫原起初带着暖意的眸色瞬间就沉敛了下来。
他走到黑子床边摸了摸床单,上面还有残留的余温。
“就应该做全套的。这样……被我喂饱了小黑就不会有力气出门去找别人解决了。”
紫原半垂着眼眸,声音缓慢低沉得仿佛来自深渊地狱。
37
>>还真符合你的风格
对于被淋得湿透的两人而说,当务之急是洗个热水澡、换套干衣服把一身的寒气驱除。
黑子举家搬到了国外,在日本的旧宅已经被卖掉了,现在唯一的去处就只有宿舍,但那里紫原一定在安静蛰伏等待着他,在面对他的时候必然要承受他被“遗弃欺骗”的怒气。可要是跟青峰去别的地方……也不一定能安全到哪里去吧。
黑子陷入了进退维谷的两难境地。
索性穿着一身湿衣顶着雨在路上行走总是不太好。
两人先去附近仍在营业的服装店各自换了一身衣服,然后又在旁边的便利店买了一把很大很大、足以容纳两位男性身量的长柄伞。
在日本,异性同撑一把伞总是会被赋予“他们正在恋爱吧”的特别含义,黑子和桃井虽然彼此有着好感却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现在青峰的那点小心思已经昭然若揭,可你却找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因为你们是同性啊。
“为什么要买两把?这把足够我们两个人呆了,阿哲只要靠近我一点就好了。放心吧,我撑伞很稳的,绝对不会让阿哲被雨淋到的。”
说着理所当然的话,青峰大大咧咧地撑开伞搂住黑子的肩膀,两人一起滑入雨幕里。
那把伞很明显地往黑子这边偏了许多,即便被青峰的身影所阻挡,黑子还是能够想到青峰的肩头是怎样湿了一片,曾经他用来呵护桃井的方式被青峰用到自己身上……让他感到格外的不悦。
黑子不由得握住青峰的手,不容抗拒地把伞摆正,义正言辞地说:“你已经偏离太多了青峰君,多照顾自己一点吧,就算身体素质很好也不能这样乱来吧。”
青峰的注意力全都放在“阿哲主动握住了我的手”这件事情上,心猿意马的他好一会儿才回味过来黑子刚才在说点什么,那样再明显不过的关心已经足够让他心花怒放了,而一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青峰就愈发口干舌燥——
你已经去处可去了哦,紫原虎视眈眈地在宿舍等着你,就算你会畏惧、不情愿……你也只能呆在我的身边,任由这样对你心存歹念的我搂着你。
我会这样一直搂着你走进宾馆的大厅哦,接着我会叫你在一旁等待着我,我会到前台和那里的服务生串好口供,再一脸遗憾地回来告诉身边告诉你“这里只有一间房间”了。
那时候你一定会露出为难又妥协的表情吧。
我会继续拉着你往所谓的“唯一一间房间”,我当然会让你先享用浴室啦,毕竟我可舍不得我的阿哲生病呢,一想到你可怜兮兮打着喷嚏、擤着鼻涕的样子我的心都要化了。
然后你穿着这里提供的浴袍走出来,那一定是我最幸福也最煎熬的时刻,我会控制住自己,没关系,为了之后的饕餮盛宴,现在一切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我真的从来没有那么耐心又小心翼翼地做一件事情呢,但只要是为了你、为了阿哲,再多的等待忍耐我都可以接受——
马上就要轮到我使用浴室了,当然不仅仅是为了洗澡,浴室里还弥漫着属于阿哲的味道呢,我胀痛的*早已难耐不堪了,我会先自己解决的,因为如果因此吓到那样干净的你,我会感到惭愧又羞赧。我是那么地想要认真呵护着那样干净的你。
你是我所有的信仰,阿哲。
阿哲阿哲阿哲阿哲阿哲阿哲阿哲阿哲。
房间里当然会只有一张床,足够我们两个人躺下互不干扰。
但我怎么可能是会轻易放弃的人呢?
我粗手粗脚又毛毛躁躁,所以……睡觉的时候不小心把胳膊搁在阿哲身上、在无知无觉地时候把阿哲当做用来充饥的美味食物又舔又啃……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毕竟我是那么大大咧咧的人啊。
阿哲你那么温柔,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理解的呢。
就算反抗挣扎也没有关系哦,因为阿哲的力气一定没有我大额,只有这个时候我会不会顺着你呢。我已经饥饿了太久了,既然紫原那个笨蛋都可以吃到,为什么……我不可以?
那么阿哲,紫原究竟对你做到哪一步了呢?
哪一步都没有关系了,因为被囚禁在心中的野兽已经困了太久,久到它一旦重见光明就再也克制不住地想要饱腹一顿。
我会遵循我的心,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地做到最后一步。
安抚你,取悦你,满足你,征服你……与你……身心合一。
计划是那么美好,可在落实第一步的时候就遇到了阻碍。
在路过医院时,他们恰好遇到了刚走出来的绿间,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样,绿间还是神色冷淡地看向黑子,即便已经换了干净的衣服,可那头湿漉漉还滴着水的蓝发却做不了任何欺骗。
“没带伞于是淋雨了?”不等黑子回答绿间又自我回答:“看起来似乎还淋了很久的样子,之前就好意告诉过晨间占卜对水瓶座的运势分析,也提醒过你该注意的点。现在看来,你是完全没有放到过心上,也是,那种近乎迷信的黑子哲也当然会不屑一顾也是很正常的吧。”
绿间的声音很漠然,他慢悠悠地走到黑子面前,却被青峰硬生生挡在前面:“我自然会好好照顾阿哲,这件事情你就不用费心了吧,绿间。”
绿间似乎这才注意到黑子身旁的青峰:“是你啊青峰,带着黑子淋雨还真符合你毛躁的风格。照顾?怎么照顾?守着黑子不眠不休地过一个晚上发现这样根本解决不了什么,最后任由他发烧难受不已才送到医院去治疗?你明知道他的身体素质比不得你还坚持要做这样的事情,还是说在你看来,这样的毫无意义的‘照顾’显得格外兄弟情深?”绿间对身边的青峰投以目光,明明没有什么表情地只是在陈述事实,却让人感觉格外轻蔑,“不要总是想着事后去弥补,所谓尽人事以待天命,连‘人事’都不肯用心去做的人,是不可能得到上天垂帘的。”
青峰本就是不太擅长和别人绕来绕去的人,比起言语上的试探迂回,他更喜欢直接用行动表明他的想法,现在绿间这样一席话滴水不漏地说下来,他更是没有半点反驳的借口。
绿间又再次看向黑子:“你是一样,在某些方面或许你比青峰更为鲁莽。”他的声线不变,可目光却比看向青峰时搀和了些许柔色,一如那天在夕阳下见到的那般被渲染得万分动人、温暖人心,“连自己都选择自我放弃的话,那就真的是无药可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