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辛苦的,你又不是不付钱……那个律师干什么了?跟谁合伙坑你了?”
魏元洲下一句话让他差点一脚踩了急刹车。
“他泄露了我的遗嘱内容。”
“你立遗嘱了?!”
魏元洲皱了皱眉头:“好好开车。”
付嘉许回过神也知道自己有点大惊小怪,没人规定年轻就不能立遗嘱,反而环娱已经做大,立了也不奇怪。
泄露雇主遗嘱内容,作为律师已经是职业道德问题了,按照魏元洲的性格想也知道不可能善了。
陶仕已经带着一堆资料等在了付嘉许的事务所,他们回去后两个人待在办公室,付嘉许一样一样的看过去。
最后一个文件夹,放的就是魏元洲的遗嘱,“你先看一下,我要在国内重新立一次遗嘱。”
“好,我之后去帮你联系公证。”付嘉许抽出遗嘱,刚看上两行就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但是他还是坚持看完了,视线在魏元洲和遗嘱之间惊疑不定。
但是作为律师,他只是长长的出了口气,将遗嘱放了回去。
“说实话,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了,可有些时候还是不懂你这些都是什么骚操作。”
魏元洲沉默了一会儿,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跟付嘉许说了一遍。
付嘉许神色几次变换,但是到底是见多了事情的律师,最后他只是神情复杂的轻轻摇了摇头:“精彩……那你现在是无家可归?”
“没有,住在我的另一个房子里。”
“这些你告诉唐盟了吗。”
“……等他手术之后身体好一点再说。”
两个人又谈了一会儿正事,付嘉许的八卦之心还是忍不住起来了,可不管他怎么追问,魏元洲对于他和唐盟之间的问题都只字不提。但是付嘉许敢确定,他现在知道的一切一定不都是真的,这里面一定有故事。
“魏哥……你知不知道律师的求知欲是很旺盛的,我现在就很难受抓心挠肝晚上会睡不着觉的那种难受。”
“请你吃饭。”魏元洲起身往外走。
“中午?”付嘉许眼睛一亮,追上来打开门。
魏元洲看他像看傻子一样:“我要回医院。”
付嘉许真是信了他的邪。
要不是这家伙给他的费用比常规高三层,他!付嘉许!就算饿死!也不要认这个发小!
陶仕拿出一个设计精美一只手高的锡罐。
“这是给伯父的。”付老爸这辈子没别的爱好,就一个喝茶,而且偏爱银针,但是付母为了他的身体也一定程度上限制他喝,所以储备的不多,常常入冬时就容易青黄不接。
魏元洲收的这罐茶可是一九年的春茶,喝茶的人都知道,大部分的茶春分到清明之间采摘是最好的,而顶尖银针采摘仅限清明前后。而茶香能够保留的最好时期是三个月内。这一罐银针经过最后一道工序之后并没有普通存放,而是进行了真空保存直到冬天。现在里面放的依然是真空包装的银针,包装打开后可以直接用锡罐存放在冰箱里。
付·识时务者为俊杰·嘉许:“……谢了……”
不是他没骨气,实在是形势比人强,人生太难了。
付嘉许每周五回家吃饭,正好是在他在本地念书的妹妹付嘉嘉回家的时候,很不巧今天是当不当正不正的周二,因为魏元洲的缘故他本来就排满的工作现在堆的跟山一样。
……让助理送吧。
魏元洲回到医院,这一来一回已经将近两个小时,唐盟还没有从手术室出来。
他没有上楼,坐在车里等罗来的消息。
很多简单的骨折手术甚至一个小时就能结束,可粉碎性骨折根据复杂程度三四个小时都是可能的,而手术越复杂,留下后遗症的可能性越大。
唐盟已经离开舞台了,好不容易能够凭借演戏再度出头,魏元洲不能想象他连这都失去。
还是在他准备的舞台上。
他忍耐了十年,可是此时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压抑这种愤怒,怒火灼烧着心脏,让他胸口发紧,忍不住咬紧牙关。
可是他也无法发泄这种愤怒。
掌心的手机微微震动,魏元洲睁开眼。
“喂?”
“告诉他们,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再来打扰我……我就把他们的儿子全身的骨头,一寸、一寸的敲、碎。”
唐盟因为手术是在腿部,所以做的是腰麻,也就是所谓的半麻,但是医生告诉他睡一觉醒来就好了,所以唐盟在药效渐渐上来之后,因为平常的痛感也几乎感觉不到,倒真的睡着了。
他打住院以来没彻底的睡过一次好觉,这次倒是睡了很久,久到生生被疼醒了。
“镇痛泵呢!”唐盟头壳都要飞了。
“开着呢!”大家都没想到唐盟睁眼第一句就是这个,觉得好笑又心疼。
唐盟龇牙咧嘴,冷汗肉眼可见的流了下来:“他妈的说好的开了不疼呢,妈的!”他看了一圈大家紧张他的表情,到底没说什么,咬着牙忍了。
半个小时之前刚到的秦义军若有所思的看了一会儿,轻轻拍了拍唐爸爸的肩膀:“你们一直陪着也没吃什么,我带你们出去吃点东西吧。”
“这个时候哪有心情……”唐爸爸瞪了他一眼,却正看见爱人朝自己使了个眼色。
他抿抿嘴,把卓女士也硬带了出来。
“你们在里面,他连疼都不肯说,让他自己待一会儿吧。”
卓女士并不是很赞同:“这个时候做父母的不在他身边不是更不像话。”
唐爸爸倒只是沉默了一下,叹口气:“儿子跟我们不交心也正常……”他想了想,重新打开病房门:“罗来,叔叔问你点事儿。”
罗来被叫到稍微远离病房的地方,唐爸爸倒是开门见山:“你有小魏的电话吧?帮叔叔联系一下他,要是有时间……让他来陪陪盟盟。”
见罗来点头,唐爸爸拍了拍他的胳膊:“我们做长辈的跟你们之间多少有些代沟,这些年你对盟盟操的心恐怕比我们当父母的都多,这孩子高中毕业之后就不怎么跟我们谈心了,还是多麻烦你了,有什么我们能做的,就告诉叔叔阿姨。”
罗来连忙说不敢当,把人送走才打通了魏元洲的电话。
☆、第二十章
魏元洲到的时候,唐盟已经活蹦乱跳了,精神上的。
他看着魏元洲表情五味陈杂——这家伙又穿了一身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很是帅气的衣服。
“你天天穿的这么光彩照人都没被那些狗仔围追堵截吗。”
魏元洲刚脱掉大衣挂好,闻言也不很在意:“我没注意,是成套送过来的。”他坐到病床边,“还疼吗?”
“不疼了,大概是镇痛泵终于想起自己的职责了……你过来就是向我表示慰问的吗?”
魏元洲神色就有些不好。
“说说?怎么回事。”
魏元洲竟然罕见的有些踌躇,垂着眼像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唐盟眼神晃了一下:“查出来是谁干的了吗。”
魏元洲点了点头,伸手挡住自己的眼睛:“是我的错。”
“你之前不就猜测是针对你和环娱的了吗,私事?”
魏元洲放下手舔了舔唇:“是……人已经抓起来了。”
唐盟一直注意着魏元洲,他的每一个微表情都在说明魏元洲潜意识中在抗拒这个话题,唐盟甚至从他眼底看出了几分难堪。
唐盟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作为受害人也有这个资格,然而此时他却无法再开口问下去了。
“是吗,那就好,免得放在外面又惹是生非做出什么事儿来。对了,补偿我的事儿环娱怎么决定的?你们跟罗来商量了吗,别绕过我这个当事人啊。”
魏元洲只是看着他。
唐盟眉头一跳,就看见魏元洲突然起身撑着床边俯身过来,这次他反应够快,一伸手正捂在魏元洲嘴上,把他往后推:“你抽什么风!”
魏元洲不退反进,换了一个自己舒服一些的姿势,单膝跪在床上。他想说话,可唐盟的手碍事,他伸手制住他一只手腕。
!!!
“你给我下去!要是敢趁人之危等我腿好了你就完了!魏元洲!”唐盟快速吼完,用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
他这只手上还有针,魏元洲只是低头看了一眼。
“唐盟。”
唐盟动了一下眉毛,露出一个:“干嘛有屁快放”的表情。
这么近距离的看,魏元洲的睫毛长长的,但是眼睛却一点都不女气,瞳孔仔细看上去也有些许异于一般的深棕和棕色,是浅棕色。
魏元洲突然低头,嘴唇几乎贴在唐盟的骨节上,唐盟被他整个人笼罩在身下,全身的汗毛都要立起来了,但是理智告诉他还是坚定的捂着自己的嘴。
他听见魏元洲低声问。
“唐盟……我回来了,你还喜欢我吗。”
唐盟呼吸顿住,而后轻轻挪开一点手,表情有些僵硬。
“魏元洲,都是成年人就别这么幼稚了吧……我们都分开十年了。”
魏元洲眨了下眼,伸手拨了拨唐盟额前的碎发。
唐盟烦躁的很:“你不觉得你很奇怪吗?!说分手的是你,让我不要纠缠的人也是你,你不觉得现在的情况很自相矛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