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陈云旗听罢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三三这是何用意。
三三又接着说:“村长答应明天早上之前如果追回照片就放了我们,但我想也不可能。不过我给的方向是错的,我说他们为躲追特意走了别的路。所以只要唐老师没走错路,就能避开他们。但愿他们能顺利回到黑海乡带人来救我们,否则…”
“否则什么?”陈云旗一边在心里感叹着三三的果敢一边问道。
三三抬起头看着陈云旗,眼里露出了一丝恐惧的神色。
“否则他就会给我们打针…”
第五十三章 劫后
杂乱无章的柴屋里,一盏微弱的油灯就快燃尽了。
屋外多了几个村民看守,三三和陈云旗解开了其他三人手脚上绑着的绳子,大家惊魂未定地围坐在一起,谁也不敢贸然尝试冲出屋去。
在三三的翻译下,陈云旗了解到了这几人被绑的来龙去脉,其中两个浑身带伤的男人都是被老乡以介绍“工作”为由骗到了交远,当发现所谓的“工作”其实是帮不法分子运送毒品时,因为不肯同流合污遭到了殴打折磨,继而被绑到了这里。按他们的描述,再过两天,村长就会伙同村民把他们卖给劳务黑中介,送到外省的矿井去工作。而那个女人则是在独自出门走亲戚的路上被打昏,等清醒过来时就已经被关在柴房里了。
为了不让他们有力气反抗逃跑,看守的村民故意不给他们饭吃,两三天粒米未进,个个都饿得手无缚鸡之力。三人情绪都很激动,那女人更是止不住地哭泣,语无伦次地苦苦向大家哀求,请大家救她一命。
三三用彝语安慰着他们,反复告诉他们自己的同伴已经赶往交远县报警,只要大家打起精神再坚持一会儿,很快就能获救了。
陈云旗也听不懂三三在说什么,只一个劲儿地跟着点头表示赞同。几人闻言都半信半疑地望着他俩,其中一人用彝语问道:“如果他们没有回来呢?”
三三十分坚定地回答:“他们一定会回来的。如果来迟了,我哥哥也会想办法保护我们的。”
听到“如果”便知可能还有变数,三人顿时又有些丧气,同时又对三三口中这个不会说彝语的“哥哥”有些好奇。眼下也别无他法,大家只好各自心事重重地背过身去,靠墙默不作声地等待着黎明来临。
陈云旗见三人情绪基本稳定了,才托着小臂靠着柴堆坐了下来。三三也摸索着挪了过来,跟他并排靠坐在一起,侧过头趁着最后一丝亮光消失之际,小心翼翼在他破裂的嘴角吻了吻,轻声问道:“你的胳膊怎么样了?”
陈云旗努力笑了笑,疲惫地摇摇头示意不要紧。一片漆黑中,他歪倒身子将侧脸靠在三三头顶,紧绷的神经终于获得了片刻的放松,意识渐渐模糊起来。
三三似有察觉,伸手轻抚着他的脸颊,像他曾经哄过自己那样对他说:“别撑着,快睡一下,我抱着你呢。”
温柔的细语仿佛一剂安神催眠药,将徘徊在昏睡边缘的陈云旗缓缓推进了黑暗之中。三三听见他微微的鼻息,顺势抬起手臂让他倒卧在了自己怀中,一手托着他的头,一手环在他肩膀轻拍着,这才把心暂时放回了肚子里,轻轻地叹着气。
陈云旗睡得很浅,不时惊跳着发出痛苦的低吟。三三试探着摸了摸,发现他额头滚烫,顿时又焦急起来,调整着姿势试图让他躺得更舒服些。
怀里的人表现出了从未有过的脆弱,想起他把自己推过院墙时果断的动作和决绝的神情,三三情不自禁地将他再次抱紧,心头顿时涌起了一股难忍的酸涩。他终于真切体会到了爱的力量,那是怎样一种力量啊,让人在面对困境时可以充满勇气,可以设身处地的去体谅,义无反顾地去付出,甚至在危急时刻毫不犹豫地做出令人心碎的割舍之举。
三三在黑暗中直面着自己的内心,感到从未有过的坦然。他甚至有些感激这场意外,如若不是经历这一切,他也许还意识不到自己对陈云旗爱的有多深,更意识不到自己在陈云旗心目中是那样的举足轻重,值得他以性命相护。
黑暗中三三独自湿了眼眶,他既不会舌灿莲花海誓山盟,也不会舞文弄墨吟诗作对,他只告诉自己要努力变得更强大,再强大一些,无论所爱之人是脆弱无助或是伤痛难过,自己都能像此时此刻一样让他依靠,想做他坚不可摧的盾牌,想成为他最后一面墙。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晨曦穿透了紧闭的屋门,三三抬起酸涩的眼皮望着那一缕缕微光,耳畔回响起陈云旗总说的那句“天亮了就好了。”
天就要亮了。
陈云旗发着高烧在昏睡中做了一个噩梦。他梦见自己带着三三去了游乐园,云霄飞车上三三既害怕又兴奋的模样前一秒还那么真实,后一秒却忽然幻化成了唐俞韬的脸。他猛地搂住陈云旗的脖子要亲上来,细着嗓子阴阳怪气地说:“老陈啊,我喜欢你好久了,真的。忘了三三吧,我才是最适合你的,我什么姿势都可以的...”
挣扎躲避中陈云旗不小心从云霄飞车上掉了下去,坠落的那一刻他猛地打了一个寒颤,忽然醒了过来。手臂的疼痛顿时袭来,他这才发现自己是靠在柴堆上睡着了。头昏脑涨之间似乎听见耳边隐隐约约的嘈杂声,他甩了甩头清醒片刻后,借着微弱的光线四处寻找,小声呼唤道:“三三?”
不远处三三正耳贴门板探听着外面的动静,发现陈云旗醒了便飞快地跑回他身边蹲下来,急切地说:“哥,我听见外面有动静,好像来了很多人。你说是不是唐老师他们回来了?”
陈云旗精神瞬间为之一振,浑身的伤痛仿佛统统消失了,他想也没想就立刻站起来奔了过去,用一只手边推门边激动地自言自语道:“一定是他!一定是他!韬哥靠谱!”
折腾半天才回过神,意识到门推不开,他又转头朝角落那几人喊道:“赶紧来帮忙!有人来救我们了!”
两个男人虽然没听明白,也瞬间领会了他的意思,马上起身加入。门外的喧哗越来越清晰,各种叫骂声夹杂着打斗声让几人仿佛抓到了一线生机,也跟着亢奋起来。可门被铁锁锁着,任四个男人使尽了吃奶的力气推了半天依旧纹丝不动。正当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奔至门前,紧接着疯狂的拍击声响起,熟悉的声音隔着门板传了进来。
“老陈!?三三!?在里面吗!!!在不在!?”
是唐俞韬!
没等陈云旗回答,又听见李辉也在外面大喊道:“陈云旗!三三!老子来了!”
聒噪嘶哑的声音从未如此亲切动人过,陈云旗扑向门板大声回应道:“是我!韬哥!李辉!我和三三都在!都在!”
“三三!老陈!躲开点!老子要砸门了!!”
话音一落,陈云旗拉着三三带着其他人后退数步,一阵猛烈的砸踹过后,门板“轰”地应声倒地,大片大片的亮光在一瞬间照亮了整个屋子,晃得屋里所有人顿时睁不开眼睛。
顷刻而至的光芒中,举着锄头的唐俞韬和刚收回腿脚的李辉宛如身披金光的骁勇战士,前所未有的高大伟岸。
陈云旗还没来得及去捂三三的眼睛,就被猛扑上来的唐俞韬一个熊抱抱进了怀里。他紧紧搂着陈云旗放开嗓门哭喊道:“我/操/你妈啊!陈云旗你还活着吗!?老子真他妈的要被你们整死了啊!呜呜呜呜呜......”
陈云旗先是被他扑了个措手不及,又被他荡气回肠的哭声吓得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猛然想起刚刚做的梦,顿时便想一把推开他。可无奈这位哭哭啼啼骂骂咧咧的金刚芭比才救了自己一命,他只好把心头的膈应压下去,反安慰起他来。
“好了好了,这不是没事了么...真的没事,哎哎哎我说你能别他妈摸我背吗...”
唐俞韬死死抱着陈云旗,在他外衣上蹭着鼻涕埋怨道:“摸一下怎么了!?老子差点就再也摸不到了...呜呜呜呜...”
陈云旗顿时哭笑不得,拼命推开他故意嫌弃地说:“摸你大爷,别说我还没死,就是死了你也不能摸!别哭丧了,赶紧离我远点,我媳妇儿还在呢,麻烦哥们儿你避避嫌。”
唐俞韬这才终于撒了手,李辉在旁看见陈云旗捂着手臂,便问道:“受伤了?走走走,赶紧走。这鬼地方我一分钟都不想再多待了!”
终于走出了这间小屋,到了院门外陈云旗才看见村里四处都是荷枪实弹全副武装的警察。多数村民都被集中在了一起,警察正挨家挨户地搜查证物、羁押可疑人员。两辆闪着灯的警车远远停在村口,唐俞韬找到一位矮胖的警官,指着他对陈云旗说:“这是交远县公安局禁毒中队的刘队。”
刘队长面色严峻地打量着陈云旗,伸出没握枪的那只手跟他握了握,郑重其事地说:“辛苦了,几位老师帮了我们大忙。一会儿跟我们的车先回交远做报案笔录,海源县的同志已经在赶过来的路上了,做完笔录就带你们回家。”
陈云旗终于感到踏实了,他笑了笑说:“言重了,我们也是瞎猫撞着死耗子,多亏你们来得快,不然我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命活着离开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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