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军被他一扯耳机,顿时下了一跳,转身正要发作,才看清是陈老师和三三找来了,立刻有些心虚地说:“陈老师?你怎么来了…”
另一边三三已经抱起了黄小丫,黄业林也很自觉地跟到了陈云旗身后。盛晓燕垂头坐在椅子上,虽然三三并没有训斥她,但光是面对哥哥失望的目光,她就已经自觉羞愧地说不出话。
陈云旗没有说话,李军见他面色冷峻,心里打着鼓讪笑道:“陈老师,不好意思哟,我本来打算就玩一小会儿就走的,一下忘了时间…”
“你也太没有时间观念了,”陈云旗知道他的德性,要怪只怪自己欠考虑,太轻易把孩子们交给他。他也不想有意为难李军了,便说:“我们先走了,你爸交代你办的事买的东西,你不要再忘记了。”
说罢他转身就要带着三三和孩子们离开,却猝不及防被一个矮壮的身影挡住了去路。
来人看着年纪三十出头的样子,留着小平头穿着藏蓝色夹克,粗短的脖子上戴着条硕大的金色链子。他满脸横肉奇丑无比,正叼着烟眯缝着小眼,双手插兜仰视着陈云旗,上下打量着他。因为个头太矮,陈云旗能清楚看见他头顶正中间赫然一条仿佛百足虫般张牙舞爪的长疤。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年轻人,模样打扮都跟李军差不多,也都一脸不怀好意地看着他们。刀疤头看看陈云旗,再看看三三和几个孩子,皮笑肉不笑的说:“啧啧啧,李军,看不出你还有这么体面朋友哦。”
李军见状忙从电脑前一跃而起,躲在陈云旗身后露出脑袋说:“大头哥,这是我们村的陈老师,教育局派来的,关系硬着呢,我们现在要回去了。”
说罢便推推陈云旗,示意他快走。
大头哥上前一步两臂一伸,拦住了他们,目露凶色。
“急撒子哦!我还想问问你上次的钱你打算什么时候补上?你这一走,你家那个地方我可上不去,再想约你那真是难咯!”他慢条斯理地对李军说,眼睛却直盯着陈云旗。
“老师是吧,那正好,我倒想问问,你们是怎么教育学生的?只教他们要有时间观念,不教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吗?”
陈云旗冷着脸没搭理他,而是转头对三三说:“你先带他们出去,去刚才问路的那个小商店等我,我很快就去找你们。”
三三眉头紧皱,忧心忡忡地看着他不住摇头,不愿意先走。陈云旗转身把他挡得严严实实不让那刀疤头看见,微微俯首,声音压得低沉又温柔:“乖,你要照看好他们,在那里等我,我说话算数,一会儿就来,然后咱们就去吃饭看电影,好吗?”
三三怀里的黄小丫伸手拉住了陈云旗的衣袖,奶声奶气地说:“陈老师,我的肚子好饿呀。”陈云旗微笑着揉了揉黄小丫的头顶说:“小丫跟哥哥姐姐们先去买糖吃好不好?”
三三说什么也不想留下他一个人应付这几个小混混,但陈云旗考虑的没错,这里不宜久留,万一要是打起来,难免会殃及几个孩子,太不安全了。
三三咬着下嘴唇,把心一横,对陈云旗小声说了句“快点回来,我等你”,便带着盛晓燕和黄业林兄妹绕过刀疤头走了。
刀疤头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的背影,对身后两个小青年戏谑道:“看到没,现如今这种小白脸小娘炮最受欢迎,你们这种都没市场咯!”
话他音还未落,就被陈云旗一把扯住了衣领,矮胖的身体被有力的双臂带着向上提了起来,脚尖几乎离地。
陈云旗脸色铁青,眼神狠厉如锋芒般盯着他,看得他后背直冒冷汗,自觉地收起了那一脸猥琐的笑容。
陈云旗攥紧的拳头青筋暴跳,他咬着牙对刀疤头说:“你嘴巴放尊重点,要钱还是要打架干脆一点,我还赶时间。”
刀疤头在身材高大的陈云旗面前就像个侏儒一般,光从气势上相比就弱了大半。而此时陈云旗不怒自威的神情也比他们外强中干虚张声势的作态更有威慑力,刀疤头暗暗咽了口唾沫,看出这是个不好惹的主,便放低了姿态说:“兄弟,你也是有文化的人。我当然要钱,但要是没钱,那就难说了。”
陈云旗松了手,转头问畏缩在一旁的李军:“你欠他什么钱?欠多少?”
李军像霜打的茄子一般垂着头不敢看陈云旗,用极小的声音答道:“欠…欠了打牌输的钱…两千…”
两千块钱对一个山里的家庭来说,几乎是一年辛苦下来的全部收入,李汉强平日里除了在家种地养猪,还不时要下山到工地上做临时工,拉泥沙运石材,赚点血汗钱来贴补家用。长年累月的奔波操劳让不到五十岁的他头发已经花白了一半。
李军见逃不过了,便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人民币,递向刀疤头,“大头哥,我身上只有三百了,是我爸给我出来买年货的钱,其余的…我回头再想办法补上行不?”
刀疤头怎么肯只拿三百块就暂时放他一马,但苍蝇也是肉,他决定先拿了再说。可他的手才刚伸出去,就被陈云旗一把拍开了。
陈云旗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数出一沓钱递过去,语气冰冷地对李军说:“把你爸给你的钱收好,你不过年,你爸妈和妹妹还要过年。”
李军当即羞愧地缩回手,攥紧手里的钞票低头不语。
陈云旗把手里的钱冲刀疤头晃了晃了,示意他拿着,又说:“我没那么多现金,还差五百现在找个银行去取给你。”
见当真有钱拿,刀疤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一把接过钱来,舔了舔食指飞快数了一遍,换上一脸讪笑对陈云旗说:“兄弟真大气,好说,附近有取钱的机器,我们带你去。”
几个人随即出了网吧,找到了自动取款机。陈云旗委身刚要钻进去取钱,突然听见那两个青年在身后窃窃私语。
“装的凶神恶煞,还不是乖乖给钱。我还以为他能怎么样呢!”
“哈哈,你看到刚才跟他在一起那个小白脸没?细皮嫩肉的,搞不好是这个,”另一个人伸出一根小指头,一脸神秘地冲同伴勾了勾,“卖批的。”②
两个人正龌龊地嚼着舌根,笑得猥琐至极,突然被人从背后扯住了衣领猛的一拽,直接仰面摔倒在地。
没等众人反应,陈云旗又用极快的速度挥起一拳,准确无误地打在另一人鼻梁正中,只几秒后那小子便鼻血横流,捂着鼻子蹲在了地上。
“我叫你们嘴巴放尊重点,”陈云旗揉了揉打人的那只手腕,深邃的眼眸里寒光骤现。
“是听不懂人话吗?”
第三十三章 酸涩
自己的马仔挨打,就等于自己挨打。眼前的陈云旗虽然比自己高大,但刀疤头瞧着他那白净文气的样貌,就认定了他是个绣花枕头,于是大吼一声跳起来向他扑了过去。
“妈卖批的!敢在老子的地盘撒野!”
陈云旗从小到大也没跟人正经打过架。他原本只想替李军把钱还上,快速了解此事,免得这些人大过年找上门多生事端,牵扯到李汉强一家人。可听到他们嘴里不干不净地冒犯三三,实在忍无可忍才出了手。
他长手长脚,力气大耐力也好,一侧身便灵活地躲过了冲撞而来的刀疤头。刀疤头使出浑身解数,几番缠斗下来气喘吁吁,却总也近不了陈云旗的身,顿时气急败坏地捡起墙角边一根废弃的木棍,挥舞着朝他劈去。
陈云旗正一脚揣在刚从地上爬起来的青年的小腹上,来不及回头应对,肩膀便结结实实挨了一棍。那木棍不知是从什么东西上拆下来的,还残留着几根锈迹斑斑的尖钉,打在身上勾住了衣服布料,离开时“呲啦”一声把他衣服撕开了一条口子。要不是冬天穿得比较厚,怕是早就划破皮肤血流不止了。
刀疤头已经急了眼,见一击未中要害,很快又再次举棍打了过去。
李军在县城混的时候经常被刀疤头欺压,他一个山里出来的孩子,既无根基也无靠山,偏偏还染上赌博的恶习,欠了钱更是没有底气,遇到被打被骂被抢东西,都只能忍气吞声地受着,时间长了,委曲求全就变成了习惯。
今天的事全因他而起,他自知有愧,却不敢上前帮忙,眼看着陈老师以一敌二身处危难之中,心里着急却又担心引火烧身跟着挨打。挨打都是其次,若是闹的往后在县城混不下去了该如何是好。
陈老师可以一走了之回他的大城市去,他李军没文化没本事能去哪,再远远不过县城,他还指望着以后在这里混口饭吃。
先前被一拳打得眼冒金星血流如注的青年这会儿也已缓了过来,陈云旗瞬间又从以一敌二变成了以一敌三,眼下他就是再能打,也分/身乏术,何况这几人都是流氓小混混,手段都上不了台面,不是背后偷袭就是一哄而上以人数压制,虽然没占到多大便宜,但也让陈云旗吃了不少苦头。
陈云旗几次徒手接住打木棍,手掌被木头的倒刺挂得生疼,手臂也被尖钉划破了一道血口子,他瞧见那铁钉带锈,心想这下搞不好要挨一针破伤风,又要耽误跟三三约会的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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