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不是头一回了。
唐俞韬没说话,李辉再也忍不住了,他不由分说冲了出去,追上还没走远的盛老师,连人带马给揪回了学校。
李辉不由分说便要搜盛老师的马。
那马还驼着个编织袋,盛老师争辩说是托镇上朋友给捎带的东西,一起搁在山脚下的杂货铺,他本就是去拉自己家的东西,顺便帮忙拉物资而已。
他不肯给李辉搜,和李辉扭打在了一起。李辉年轻,打起架来虽然没什么章法,但使的都是蛮劲,盛老师一点便宜占不到,被按在地上,身上的衣服沾满了尘土。
跟着一起回来的村民,还有附近听到动静赶来的人,眼看着这两人打成一团,李辉嘴里来回骂着“我打死你个不要脸的小偷”,盛老师双臂护头,两脚乱蹬,呜呜咽咽地叫喊:“你个狗杂种,看我不到教育局去告你!”
看热闹不嫌事大,打了半天,李汉强先跳了出来拉住自己的亲家,跟着是三三爸,随后其他几个人才跟着进来帮忙拉架。
围观的人群见两人被分开,都发出扫兴的唏嘘声,兜里一把瓜子还没嗑几粒,好戏就演完了,两人既没有挂彩,也没骂出什么有水平的稀罕话,无趣得很,一点都不精彩。
听完了事情的经过,教室里一时沉默,所有人仿佛都在回忆李辉和盛老师打架的过程。陈云旗干咳了几下,对一脸不悦的盛老师说:
“盛老师,你那包东西,方便打开给大家看看吗?我们也不是非要搜,但目前唯一能证明你清白的就只有这个方法。如果李辉冤枉了你,我保证他一定会当众跟你道歉,你看如何?”
盛老师眼珠滴溜地转,正在想应对的话,李辉不依不饶地抢着说:“冤枉?笑话!这可不是第一次了!就算这次他没拿,以前总拿过吧!以后也会拿!正好新账旧账一起算了!”
“你听听你听听!”盛老师气得语无伦次双手发抖,他指着李辉,双眼像要喷出火来:“我为什么要向他证明清白?我本来就是清白的!你们又不是警察,有什么资格搜我的东西?我要去教育局告你们!当初在教育局清点物资的时候也就你们两个在!你们说多少就多少,你们说丢了就丢了!谁知道你们是不是自己藏起来了,赖在我头上!”
“你!”
李辉被他这副无赖的说辞气得无言以对,站起身又要扑过去打,被李汉强死死按住,“亲家亲家,打不得呀!”
陈云旗也没想到盛老师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眼下他想不到什么好办法,又不能硬搜。他跟唐俞韬互换个眼色,然后说:“好了,大家都冷静点。今天这事暂时先这样。盛老师你回去吧,我们稍后再清点一遍,兴许是我们数错了也不一定。”
李辉急了:“什么叫先这样?你算老几啊?这里还轮不到你做决定!”
陈云旗没看他,掏了烟出来发了一圈。盛老师抽着烟,贼眉鼠眼地盯着陈云旗。
“我说也是,不能就这么算了,还是得有个说法。我也是学校的老师,李老师先前那样欺负我,所有人都看到了,我面子也挂不住,他不给我道... ...”
“盛老师!”陈云旗厉声打断他,上前一步站到他面前,一米九的身高充满了压迫感。他微微俯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带着几分凶狠,看得盛老师一个激灵,头皮有些发麻。
“适可而止吧,我今天让你走已经算给你面子了。马上那袋东西,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什么,我想在座各位也都心知肚明。你要还想要脸的话就快走,你真以为我不敢搜?我可不是教育局派来的,你告我也没用。”
盛老师起先看陈云旗想大事化小,一副温吞吞的样子,就以为这人是个软柿子,他还得寸进尺想煞一煞李辉嚣张的气焰,没想到陈老师还有这么一手。他顿时脸色铁青,只觉得其他人都在望着他,似乎验证了陈老师的话——那袋东西,就是丢失的物资。
他把烟头往地上一摔,落荒而去。
李汉强对着他远去的背影啐了一口:“呸,王八蛋。”
盛老师走了,其他人也就跟着离开了。李辉瞪着陈云旗,直到人都走光了,才忿恨地甩下一句:“行,你最有能耐,就我是**!”,说完飞起一脚踢翻一张凳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可怜的凳子被踢得四脚朝天,飞起的木屑砸到了唐俞韬的眼镜上。
李辉不知道去了哪里,一下午都没回学校。陈云旗跟唐俞韬重新整理了物资,又打扫了一遍学校。
唐俞韬搬出一桶漆,指着陈云旗屋外一面墙说:“我打算把这面墙刷成黑色,然后用粉笔画板报。”
陈云旗觉得不错,点点头,问他:“你会画画?”
唐俞韬斜眼看他:“你看我像会画画的吗?”
陈云旗摇摇头:“这么说,你这是在给我安排任务?”
“很有觉悟嘛小同志,我代表组织口头表扬你。”唐俞韬冲他抖抖眉毛,“马上到圣诞节了,第一期板报,就做圣诞主题吧!粉笔给你批三盒,随便用!”
“太大方了。”陈云旗竖起大拇指。
唐俞韬捡起一把刷子,掀开油漆桶的盖子沾了黑漆,开始往墙上刷。陈云旗也跟着一面刷,一面说:“你在这过洋节,是不是不太合适?学生们知道圣诞节是什么意思吗?”
“管他知不知道,”唐俞韬不以为然道:“老子在这吃苦受累一年多,还不许偶尔风花雪月一下了?”
他突然转过头神神秘秘地说:“我跟你说个事儿,宋菲菲过段时间要回来看看,正好赶上圣诞节,你这板报能画的浪漫一点不?”
陈云旗两手一摊:“不会,我在学校出板报,向来都是以宣扬当代学生精神面貌,传递社会正能量和推进思想文明建设为主题的,什么情情爱爱的,我可不会。”
唐俞韬作势要用沾了漆的刷子往陈云旗身上招呼,气呼呼地说:“别闹,跟你说正经的呢!”
“宋菲菲啊。”陈云旗躲过唐俞韬的刷子,若有所思:“就是之前那个女老师?你喜欢?”
“还行吧,也没有多喜欢。”唐俞韬推了推滑下来的眼镜,嘴角藏不住的笑意出卖了他:“要不是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见不着几个像样的,就她那种的,哥不一定能看得上。”
陈云旗不擅长翻白眼,不然面对他这一番口是心非的话,非得把眼皮翻到天上去。
刷墙工作在愉快的气氛下进行着。中午只顾着调解纠纷,饭也没吃,这会儿两人都饿了,洗手换了干净衣服,一起往三三家走去。
三三也听说了中午的事,他安慰陈云旗说:“别担心李老师,我看见他往李汉强家去了,肯定是去喝酒,晚些我陪你去接他。”
连三三都猜到李辉今晚定要烂醉,陈云旗无可奈何地苦笑,点头应允。
吃饭的时候,陈云旗讲起他在黄业林家的见闻。唐俞韬听了之后也沉默了。他对黄业林一向严厉,只知道这个孩子坏,脾气不好,动不动就跟同学打架,每天作业都完不成。大山里哪家没点一言难尽的事,可他却怎么也没想到黄业林家里是这种情况。
三三爸对黄有正的事也有所耳闻,他放下筷子,嘬了一口白酒:“可怜了他家的娃儿咯。”
“听说这几年走丢好几个人,前两年五组有一个,也是下山买肥料再没回来。前几个月,三娃儿的干爹到交远走亲戚,也是到现在还没回来。这事真是邪门的很。”
又是交远县?陈云旗心里一惊,除了三三爸说的五组那人,黄有正和蓝建都是在交远县不见的,听起来这两起失踪似乎有关联,十分可疑。
陈云旗把黄有正也在交远失踪的情况告诉了唐俞韬,两人都觉得此事可能另有蹊跷,便决定下次下山去县里,还是通过教育局向公安部门再打听打听这件事。
吃过饭,三个人便去了李汉强家,果然捡回了一个烂醉如泥的李辉。
第二天一早,陈云旗就起床收拾好东西,打算下山去镇上一趟。除了要帮李东外公买火车票,还想给黄业林买一些画纸,给李老七买些胃药,再给黄小丫买条裙子。
唐俞韬上周才下过山。下山路比上山更难走,陈云旗对镇上又不熟悉,于是三三爸便让三三陪着陈老师一起去。
出门的时候天才亮,唐俞韬和李辉还在睡。陈云旗在衬衣外面套了件毛衣,又穿上冲锋衣和登山靴,带了顶线帽。他关好屋门走出去,远远就看见三三已经站在校门口等着他了。
陈云旗向他走过去,三三今天还是穿着那件明黄色的旧棉衣,黑裤子,脚上换了一双轻便的回力鞋。陈云旗见那鞋底很薄,问他脚冷不冷,三三笑着说:“走起来就不冷了。”
三三从口袋里掏出两个热乎乎的煮鸡蛋给陈云旗,又打开保温杯,捧到陈云旗鼻子跟前示意他闻闻。
陈云旗低头一闻,一股香甜的豆奶味扑鼻而来。他接过杯子,嘬了一小口滚烫的豆奶,甜得直齁嗓子。
“哪儿来的?”陈云旗小口小口的喝着豆奶,感觉身体恢复了暖意。
“晓燕带回来的,她见别的同学喝,也买了一包,回来还挨骂了,挺贵的。”三三看着陈云旗喝豆奶的样子,心满意足地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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