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啊?”陈云旗不知想起了什么,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大概是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吧,只是自己一直没感觉到。”
“真的吗?”三三闻言立刻坐了起来,转身面对着他不可思议道:“那么早?为什么啊?”
在一起这么久了,他们还是第一次认真聊起这个话题。陈云旗眉头一皱,伸出一根手指戳着三三的额头说:“喜欢就是喜欢,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三三捉住他的手指放在嘴里轻轻咬了咬:“肯定有,你说嘛...我想听。”
指尖湿湿热热又痒痒的,陈云旗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嗯...因为我们三三乖啊,替我背行李,牵着我爬山,帮我铺床还给我烤红薯吃,又能干又体贴,我当然喜欢了...”
三三听着他一番冠冕堂皇的理由忍不住笑了,翻身坐在他腿上,双手撑在床头,渐渐贴近了问道:“只有这些啊?”
贴得太近了,近得连呼吸和心跳都听得清清楚楚。陈云旗察觉到自己似乎处于了被动之中,绷紧了面部的肌肉,若无其事地“嗯”了一声。
“哦...那...原来哥哥...没有觉得我好看啊...”三三面上假装失望,一只手却将陈云旗的衬衣下摆从裤子里扯了出来,顺着他的腰侧抚上了胸膛。
陈云旗不说话了,就这么看着三三,心都跳疼了。
“我还以为...我长得是哥哥喜欢的样子...哥哥第一眼见到我就想亲我...就想抱我呢...”
“你怎么不说话啊...”三三含住他耳垂上那颗浅色的痣,将手探了下去,口齿不清地问道:“哥哥你怎么硬/了?你想要吗?你承认了我就给你...”
扛不住,实在扛不住,陈老师还是那个陈老师,小绵羊却修炼成法力高强的狐妖了。
面对强大的攻势,陈云旗第一时间放弃了无谓的抵抗,无力地坦白道:“承认...承认...好看...太好看了...第一眼见到就迷上了...鬼迷心窍...你真的好美...”
三三终于满意了,整个人从他面前滑了下去。陈云旗轻轻扯住他头顶的发丝,仰起脖颈不住地低吟喟叹,除了“你好美”、“你好漂亮”之外,什么都不会说了。
房间里没有空调,只有一台笨拙的风扇立在墙角。扇叶发出破旧的声响,十分卖力地吹来吹去,却都是徒劳。
热,真的太热了,热得一动不动也汗流浃背。
爽是真的爽,心疼也是真的心疼,从踏上归途的那一刻起,三三不断做着无关又反常的事,刻意掩饰着内心的无措和慌张。陈云旗倒了杯水回到床边,哄着面色潮红的三三漱了口,躺下来将他重新搂在怀里,温柔地问道:“三三,怕吗?”
极度的亢奋过后,心里积满了恐慌,那是时间也无法抹去的创伤。出发前本已下定的决心不堪一击,三三再也憋不住了,埋着头轻声回应道:“怕...真的好怕...我怕得不行了...要不我们还是走吧...”
“好,都听你的,”陈云旗搂紧他安慰道:“别怕,不想去我们就回家,等你准备好了再说。什么时候想去都可以,有我在,我会陪着你。”
“乖,先睡吧。”
三三一夜都没睡好。早在刚考上大学的那个暑假,他就曾想回来一趟,把录取通知书拿给爸爸妈妈看一看,想再争取他们的原谅。可那个暑假陈云旗实在太忙,频繁的出差让他连三三的开学典礼都错过了。一拖再拖,转眼三年过去,当看到陈云旗的妈妈对着镜子揪掉了几根白发后,三三终于下定决定要回来一趟。
已经走到了这里,放不下的牵挂近在咫尺。三三思来想去,到底还是让久别的情感战胜了恐惧,于是他天不亮就摇醒了一旁的陈云旗,表示自己还是要回去看看。
重新鼓起的勇气比前一次还要坚定,当他们匆匆赶到天云山脚下时,黄小丫和背着弟弟的黄业林已经等在了那扇蓝色的木门前。
小店所处的位置容易遭受山体滑坡等地质灾害,一年前就人去屋空了。无人打理的木门经过长时间的风吹日晒,早已褪了颜色,油漆大片地脱落,露出了被蛀空的木头。
黄业林除了个头长高不少之外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反而是黄小丫让陈云旗吃了一惊,差点认不出。她乖巧地站在黄业林身边,乌黑浓密的头发束成两股小辫儿垂在耳侧,身穿一件红色格子连衣裙,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和哥哥一模一样。
陈云旗以为她不记得自己了,毕竟三年前的黄小丫只有四岁,如今也不过是个七岁的孩子。哪知道一见到他,黄小丫便像只敏捷的小野兔一般从马路对面蹦跳了过来,一头扎进他怀里,兴奋地叫道:“陈老师!陈老师你终于回来啦!”
黄业林也紧随其后追了过来,又悲又喜道:“陈老师!三三哥!你们终于回来了!”
黄小丫可太重了,陈云旗没抱几分钟手臂就酸了。他伸手揉了揉黄业林的头,又捏了捏他背后那个小男孩的脸,微笑着说:“哭什么,这不是回来了么。”
黄业林一哭,黄小丫也跟着抽泣起来。陈云旗一时手忙脚乱,哄了这个又哄那个,半晌后哭笑不得地说:“再哭天都要黑了。”
“回家回家,”黄业林闻言用手背抹掉泪花,赶紧拉着陈云旗和三三往回走,边走边说:“我爸要来接你们呢,但是他脚不方便,我让他在家等着。陈老师,他可想见你了。”
陈云旗走在重新铺就的骡马道上,看着崖边象征性地砌着几根防止人跌落的木桩,朝黄业林问道:“你家里人都好吗?村里变化是不是很大?”
“挺好的,”黄业林一面走一面喘道:“我爸回来以后我妈也不太疯了,现在家里吃的是大米,不掺玉米面了。”
黄业林说完自己家的情况,又把村里这几年发生的变化讲给陈云旗和三三听。他告诉陈云旗,唐俞韬和李辉离开之后,村里通电的申请就批了下来,大家齐心协力把一根根电杆背上了大山,可在挖坑埋杆的时候却为了谁出力多谁出力少的问题大打出手,最后索性谁也不管,又拖了半年,全村才终于通上了电。
这还不算完。通电之后,谁家电器用得多,谁家就是导致电压不稳的罪魁祸首,穷的叫富的多缴电费,富的骂穷的好吃懒做丧尽天良。诸如此类的争议不断,生活水平一点没有见长。
因为尚有直系亲属在,盛勤勇三兄妹并未达到被领养的条件,只能留在村里相依为命,由指定的监护人定期探望抚养。三娘离开后,他们便从阿措曲比家搬了过来,平日读书住校,周末才会回来。
除了盛勤勇和黄业林少数几个还在坚持的孩子,当年老师们费尽心思转出去的学生当中,有相当一部分还是选择了辍学。他们一边心安理得地领取每月的补助,一边打工的打工,嫁人的嫁人。李军外出半年后不知因何被抓去劳教,盛老师则因屡次私吞捐赠物品,被获利不均的村民举报,失去了教师资格,再也回不了天云小学了。
三娘改嫁了,嫁给了一个开货车的司机。听三娘讲,那人老实巴交,也不介意她拖儿带女还要养老,待她一家人都很好。他们没摆喜酒,只去照相馆拍了张合照。照片里的三娘头上别着李老七买的宝蓝色发卡,耳朵上戴着陈云旗买的耳环,面对着镜头淡淡微笑。陈云旗把收到的照片夹进相框,和宋菲菲拍的师生合影一起摆在了柜子上。
想起三娘,陈云旗终于在一连串令人沮丧的消息中感到一丝欣慰。
边走边聊,不知不觉就到了学校。三三驻足在校门口的土坡上,望着家的方向发起了呆。
陈云旗把带来的礼物交给黄业林,蹲下/身握住黄小丫的手说:“好了,你们回去吧,我陪三三哥哥回趟家。这次时间有限,就不去你家了。替我问你爸爸妈妈好。”
黄业林和黄小丫闻言就急哭了:“陈老师,吃顿饭再走吧,我们好想你啊...”
陈云旗背对着三三耐心地哄道:“听话,你们三三哥好几年没回家了,他也想爸爸妈妈。老师看到你们都好着就放心了,好好学习,老师还会再来的。”
黄业林扭头看看不远处的三三,犹豫了片刻才点了点头。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递给陈云旗说:“陈老师,这是那回看医生的钱,我...还没攒够,先给你一点。”
陈云旗一愣,捏着纸包问道:“你哪来的钱?”
黄业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放假的时候跟老师去公园帮人画肖像赚的。”
陈云旗拆开作业纸,看见里面包着的是一沓皱巴巴脏兮兮的人民币,都是一块五块的零钱,封面上歪歪扭扭地写着“陈老师收,136元,还差418元。”
陈云旗把钱装进口袋,拍了拍黄业林的肩膀说:“老师收下了,快回去吧。”
黄业林牵着黄小丫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待他们走远,陈云旗才回过神来朝他喊道:“黄业林!弟弟叫什么名字啊?”
“叫黄振云!”黄业林回过头大声回应着,笑得一脸灿烂。
送走了黄业林,陈云旗陪着三三绕过那棵枯树来到了家门口。三三在他的鼓励下轻轻敲了敲门,敲完便退后了半步,忐忑不安地等在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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