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不爆炸,投行不放假,”陈云旗笑着调侃道:“外企不过春节,我老板也只休7天。”
三三给外婆夹了一块鱼肉,外婆满意地对他笑了笑说:“年轻人忙是对的,好好打拼事业,外婆舍不得也得舍得。”
陈云旗有些不忍,咽下一口饭后试探着问道:“外婆,以后去S市跟我一起生活好不好?现在舅舅小姨也离得远了,我妈又忙,你一个人怎么行,以后我和三三可以照顾你。”
三三闻言立刻放下碗筷,鼓着腮帮子不住地点头表示赞同。
“我不去,”外婆摇摇头道:“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你们住的那些高楼大厦我可不习惯,S市太热了,还是这里四季分明。我这小院多好啊,又有邻居,以后你有时间多和三三回来看我就行了。”
陈云旗还想劝,妈妈阻止道:“好了,你外婆年纪大了,不愿意去就算了,人老了只图个安稳清净,你们年轻人不会懂的,只要你们过得好,我们就没有什么牵挂了。”
“好,以后我们过年都回来,”陈云旗见三三落寞地垂下了头,知道他又被勾起了思乡之情,赶紧岔开话题道:“今晚放烟花吗?”
一提到放烟花,几个过年过得百无聊赖的表弟妹们瞬间都为之一振,继而很快又觉得烟花是小孩子玩的东西,一个个又成了霜打的茄子,纷纷表示看完春晚就要睡觉。
“现在哪里都不让放,也就这郊区管的不严。反正买了,你们愿意放就放,”舅舅瞪了一眼自己吃饭还要看手机的女儿,不满地说道:“明早开大门的鞭炮也买了,在暖气上烤着呢。”
吃过饭三三抢着要去洗碗,外婆不让,陈云旗推着她坐回到沙发上,笑着说:“你们都歇着吧,我跟三三去洗。”
屋外已经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炮竹声,辞旧迎新之夜,屋里屋外皆是一片祥和,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围坐一起,观看着电视节目,嗑着瓜子聊着天。屋里暖气十足,三三跟陈云旗并排站在水槽前,冻结了霜花的玻璃窗上映出他们一高一矮的身影,浸在热水中的两只手不时交织在一起,带起了细小的水滴,溅在他们年轻的脸上。
“三三,想家吗?”陈云旗用棉巾擦拭着三三洗好的碗,淡淡地问道。
三三盯着手中的洗碗刷,很诚实地说:“想,不知道爸爸妈妈和晓燕在干什么,村里已经通电了吧?等我上大学了,我就去勤工俭学,给他们也买一个很大的电视,让他们也能看上春晚。”
陈云旗正想再说几句宽慰的话,三三忽然转过身,将额头抵在他手臂上,垂着眼眸几不可闻地说:“哥...我没有家了...我的爸爸妈妈不要我了...哥...”
陈云旗放下手里的东西,抱住三三带着他朝后退了几步,隐藏在冰箱的后面,抬起他的下巴吻了吻他的唇说:“好孩子,你有家,我就是你的家,我的家人也是你的家人。不要难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们不放弃,好不好?”陈云旗用拇指拭去三三眼角泛着的泪花,怜惜地看着他说:“我懂的,我都懂,我们三三无论走到哪都是山里的骄傲,彝族人的骄傲。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去争取他们的原谅,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二月烟花寒霜满天,不眠的夜晚,时光仿佛穿梭回到一年前,夜空中依旧有璀璨的烟火,身旁依旧是那动人的少年。穿着羽绒服的三三被陈云旗扑倒在屋前厚厚的积雪上,与他接着一个长长久久的吻。那吻如同他们的心一般深情炽热,少年的眼里盛满了月光和花火,白雪和星河,他的纯真值得一生呵护,他的勇敢是永不熄灭的群山之火。
回来的几天,陈云旗带着三三走遍了这个城市大大小小的角落。他们在寒冷的街头分享一只热气腾腾的烤红薯,在结冰的河面上牵着手滑行。一起翻看陈云旗儿时的画册和影集,一起找回了许许多多美好的回忆。
三天眨眼即逝,结束假期回到家后,三三便埋首在各种模拟试卷和补习作业之中。落户的问题在唐俞韬和陈云旗妈妈的努力下顺利解决,那一页揉皱了的纸终于夹进了陈云旗的户口簿里。三三抱着一颗感恩和奋进的决心,心无旁骛地度过了高中的最后一个学期。又一个盛夏到来之际,他迎来了人生当中至为重要的日子。
高考那天陈云旗紧张得一夜没有合眼,天不亮就起床洗漱,满屋子乱转,没完没了地检查着三三书包里的准考证和文具。
饶是有各政府部门的竭力保障,有各行各业自发组织的爱心送考专车,路上还有交警开道,陈云旗还是担心交通问题。他未雨绸缪,早早就托部门的小姑娘替自己在淘宝买了一个单车后座,时间刚到就载着三三往考场赶去。
三三拍着陈云旗的后背,安慰了他一路。等到了门口,如果不是陈云旗还穿着衬衣西裤,保安都以为来参加高考的不是三三,而是这位紧张到冒汗的留级复读大龄考生。
时间刚刚好,三三对陈云旗挥了挥手,背着书包转身离去。陈云旗驻足在原地很久,忽然对着他的背影大声呼唤起来。
“三三!”
“啊?”三三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挤在无数家长中冒出一个头的陈云旗。
周围气氛太严肃了,“我爱你”始终没好意思喊出口。
“三三加油!我在这等你!”
清晨的微风中,长高了不少的三三迎着朝阳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哥!我超级爱你!”
第八十章 尾声
川阳站是火车从C市开往庆和镇沿途的必经之站,附近的川阳乡种植樱桃历史悠久,并因此闻名遐迩,是近年来新兴的旅游乡镇。
在川阳站换乘的旅客较多,列车在此停靠的时间也较长。陈云旗跟在一队游客身后下了车,站在嘈杂的站台上舒展着身体,然后点了一支烟。
绿皮火车的车厢就在面前,身旁来往的人多又杂,陈云旗不敢走远,站在这个位置他能清楚地看见车厢里靠窗坐着的人,正是抱着书包趴在小桌板上睡得正香的三三。
陈云旗透过不太洁净的玻璃盯着三三发呆。少年俊秀的五官随着年龄的增长越长越开,眉眼间少了几分青涩,多了几分成熟,渐渐显露出了青年人的沉稳神韵。
屈指一算,今年一过,三三就21岁了。
站台上的本地小贩正向下车活动的旅客们兜售着各种熟食和特产,陈云旗熄灭烟头走了过去,打算买点水果让三三在路上吃。
果期到了8月已经收尾,陈云旗在推车里挑挑拣拣半天,终于装满了一小兜本地产的樱桃,付过钱后伴着即将开车的广播声,匆忙回到了列车上。
三三好像十分疲惫似的,枕着书包一直在睡,丝毫没有察觉到陈云旗短暂的离开。列车在走走停停中继续颠簸了3个小时,即将抵达庆和镇时,三三才似有预感般惊醒过来。他揉揉眼睛看了看窗外,转头咬住陈云旗递来的一颗樱桃,故作轻松地问道:“到了吗?我打呼了没啊?”
满打满算,三三离家已经三年了,近乡情怯的他越靠近故土,越感到不安和慌张。陈云旗一边除去樱桃上的枝梗,一边示意他看向空荡的车厢,笑着对他说:“打了,声音可大了,你看,一车人都被你吵得跑光了。”
三三朝陈云旗撇了撇嘴表示不信,伸手拿过樱桃塞进他嘴里堵了他的口,小声抱怨道:“酸死了,大笨蛋,买之前肯定没尝。”
陈云旗被酸得眉毛都拧在了一起,他赶忙囫囵吞下,抽出纸巾将吐出的核包好,对三三嘴硬道:“我觉得还好啊,我的小祖宗可太难伺候了。”
接着他又从袋子里挑出一颗大个儿的问道:“再来一颗?开开胃,一会儿能多吃几碗饭。”
三三嫌弃地推开说:“不要不要,不用开胃也能多吃。”
这倒是真的,如今三三饭量确实见长,也不那么挑食了,顿顿都比陈云旗吃得多。眼见他个头和体重蹭蹭往上蹿,陈云旗一边抱怨养不起,一边又不断加强喂养,颇有成就感地将书房那面墙上的身高标记添了一道又一道。
抵达庆和镇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庆和人家里的食客依旧少得可怜,鱼缸里的几尾丙鱼还是那样要死不活地飘着,唯一的变化是门口的店招上加了一排浮夸的led灯,不等天黑就迫不及待地闪烁起了五彩的光。
老板娘还记得陈云旗,再见他来表现得十分热情。也难怪,这穷乡僻壤鸟不拉屎的地方,长得好看又有文化的帅哥饶是一年到头也见不着一个。在她的盛情款待下,三三拌着鱼汤吃光了一盆米饭,又喝了一支啤酒,终于勉强压下了心头的紧张。
吃过饭后他们来到镇中心的小宾馆,当年住过的那间房里,陈设丝毫没变,热水依然紧张。陈云旗和三三将两张单人床拼在一起,依偎在床头回忆着当初怦然心动的每个瞬间,一个嘴硬不承认先动了心,一个假装不记得死不开窍。
“宝贝,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啊?”陈云旗怀里搂着三三,手指轻绕着他的发梢,望着窗外的月色问道。
三三头靠在他胸口,闻着他身上那一尘不变的淡淡烟草味说:“唔...你先说,你说了我就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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