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他脸皮薄,您别吓着他了,“将军想了想,说,“要不这样,过几日我带他来见您。”
司徒峰:“什么过几日,现在就去。”
将军:“……”
“舅舅,我现在在禁足。”
司徒峰:“……”
好吧。
司徒峰气消了不少,再三确认道:“这回你没诳我吧?”
将军发誓,“没,不敢。”
司徒峰放心了,“这就好,你说你,不早跟我说,藏着掖着做什么?这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
将军:“他不丑,好看着呢。”
……
好看的书呆子在府内打了个喷嚏。
他想,天凉了。
他又想,天牢里是不是也很凉,将军进去了会不会冷?
李长屿的话还回荡在他耳边,他说:“司徒越手握戍边兵权多年,也该放手了。你说,如果他杀了北尧公主,皇上还能护得住他吗?”
这本是意料中的发展,丞相本来就想挑起两国战乱,好让东陵趁虚而入,将军和北尧公主这一闹,丞相简直想放鞭炮了。
但沈牧心里难受。皇上于他有知遇之恩,在他差点饿死的时候救了他,他以命相报也不会有任何怨言。可将军不一样,沈牧想,他不该卷入这朝堂上的明争暗斗,他是大虞的英雄,只要一心戍边守城就足够了,多一分沙场之外的思虑对他都不公平。
可这世上哪来那么多公平,我不犯人,人却要犯我,什么光明磊落,问心无愧,都不过一场笑话,谁又在乎你心头之上淌着的一腔热血?
两日后,北尧公主在驿馆遇刺身亡,血泊之中掉落了一块白玉。
那是先前皇帝赏赐给将军的。
于是,将军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丞相一派以沈牧为首,折子递了一本又一本,不是怀疑将军是凶手的,就是断定将军是凶手,条分缕析,义正词严。
但将军不承认,说那块白玉早就不见了,他没有保管好皇上赏赐的东西是他不对,但杀害北尧公主这样的罪名可不能随便往他头上扣。
朝堂之上争论不休,皇帝焦头烂额。
然而北尧惊怒,扬言要为公主讨回公道,大军浩浩荡荡千里奔赴而来。
皇帝无奈,终于下令先把将军收押天牢,命刑部彻查此案。
圣旨到的那天,将军正在城外大营里。宣旨的公公念完圣旨,感觉后背发寒,无数道目光尖锐如箭,仿佛要把他扎成马蜂窝。
他突然有些腿软,声音都发着抖,“将……将军,请接旨……”
将军身边的一名大汉“嚯”得就把刀抽了出来。
公公差点跪下去。
“周烈,把刀收回去。”将军接过圣旨,伸出双手让人给他戴上木枷。
身后的将士一阵躁动,甚至有人上前挡住了去路。
“让开!”将军呵斥道,“皇命不可违,违令者,斩!”
……
将军府里,得知将军被关入大牢的司徒峰提着刀要去找沈牧算账,“都是这些奸佞小人胡说八道,老子去教训教训他们……”
陈檐死命拉着他,“大当家的,您冷静一点……”
“有什么好冷静的!留着这些小人祸害阿越吗?!”
陈檐心里也苦,鬼知道为什么将军要塞给他一张纸条,还龙飞凤舞地写着:沈书呆要是出了事,老子埋了你!
第11章
将军在牢里过得很安逸,吃饱了睡,睡饱了吃。
陈檐在牢外过得很糟心,今日拦着司徒峰,明日拉着连浔,还要防着周烈脾气一上来就带着兄弟们上皇宫门口瞪眼。
他们这些人,都是在将军还是土匪的时候就跟着他了,出生入死,陈檐更是将军的八拜之交。当年,将军从边境回来时,发现皇帝早已把土匪窝挪进了将军府,昔日的匪贼一夕之间成了将士,荒唐却又顺理成章。那时将军才知道,早在他一把火烧了东陵大营时,他们的山寨就已经回不去了。
陈檐吊着一双乌青乌青的眼睛去天牢找将军,看见人吃好睡好,差点忍不住把他掐死,一了百了。
陈檐:“你最好给我解释解释,不然我就吊死在这了。”
将军:“解释个屁,赶紧回去,小心周烈那群傻愣的又捅娄子。”
“那可不,疯起来都能把沈御史宅子拆了。”
将军目瞪口呆,“你干什么吃的?!不拦着他们?!”
“沈府那么多人都没拦住,我能拦得住?!”
“放屁,他们谁敢不听你的,你故意的吧?!”
“啊呸,我那么闲吗?能天天跟着他们?!”
“那书呆要是磕着碰着,老子让你们都去睡马厩!”
“呵,终于肯说了,”陈檐冷笑,“说吧,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将军脸色微红,“咳……闲得你,管那么多。”
陈檐不解,“你们这演的什么呢?相爱相杀?”
他话音刚落,就发觉门外有人进来了。
不一会儿,沈牧抱着个包袱出现在门口。
陈檐:“……”
沈牧:“……陈将军。”
将军踢了陈檐一脚,“还不走,留下来吃饭吗?”
这兄弟不能要了。陈檐唉声叹气地走了。
将军把书呆子拉过来上上下下检查,“陈檐说营里的人去你府上闹了,没伤着你吧?”
沈牧:“没有,那日我不在府里。”只是回来后发现房顶漏风了而已。
“这帮傻小子,等我回去收拾他们。”
“没事,”沈牧摇摇头,低声道,“再说,也确实是我对不起你。”
将军伸手捏他的脸,“瞎说什么,丞相要害我,有你什么事。”
“我是帮凶……”他蹙着眉,脸颊被将军一捏染出了个红印子。将军看着他,起了逗人的心思,“你要真觉得对不起我,那……”他贴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沈牧一愣,从耳尖红到了脖子。
“好不好?”将军亲了一下他红红的耳尖,“你不说话我当你答应了?”
“你……你……”沈牧跟个熟透的柿子似的,话都说不出了,把包袱塞给将军,转身就要走,被将军一把拉进了怀里。
“这是什么?”将军笑着问,“大衣?”
“最近天气比较冷……”沈牧脑袋贴在将军胸前,听着将军心脏“咚咚”地跳着,自己一颗心也跟着“咚咚”地跳着。
将军却说:“莫说最近,我一年四季都是冷的。”
沈牧不解地看他。
“书呆,”将军揉着怀里人的耳尖,嘿嘿傻笑,“你什么时候搬来将军府同我住,我就不冷了。”
沈牧:“……”
第12章
沈牧埋着脸,结结巴巴地问,“我自己有府邸……为何……为何要搬去将军府……”
“你不是怕我冷吗?”将军理直气壮,不要脸地说,“给我抱着睡就不冷了。”
“胡……胡言乱语……”沈牧听不下去了,挣扎着要走,将军搂着人不放手,“怎么就胡言乱语了,要不我去你府上睡也行,你被窝也挺暖和的,上次……”
将军话还没说完,就被沈牧急急忙忙伸手捂住了嘴,“你……别说了……”
将军笑着抓过嘴边的手亲了一下,“好好好,我不说了……”他想,他的书呆子脸皮真的很薄,一逗就羞,一羞就红了脸,真他娘的……怪可爱的。
其实上次也没什么,不就是……抱着人……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
那天,见了北尧公主后,将军大晚上翻墙爬窗,又偷偷进了沈牧的卧房。
他的书呆子正在灯下看书,似乎是刚沐浴完不久,穿着白衣,散着头发,发丝上还沾着水汽,整个人温温和和的,却被突然翻进来的人吓了一跳,差点出声喊人。
但一看是将军,又惊又喜,眼底映着烛光,清清亮亮的。
将军心头一热,有点受不住。
“咳咳……在看书呢?”
沈牧点点头,“闲来无事,随便看看。”他手里拿着书,书页边上零零散散写了些字,大概是看书时随手记下的。
将军看着那些字,笑着说:“你的字果然一点都没变。”
沈牧不解。
将军从怀里掏出了北尧公主约他去城外破庙的那张纸条,“这是你写的吧?”
沈牧接过纸条,“你见到北尧公主了?”
将军点头,沈牧轻声道:“这件事牵扯过多,你若是不愿意……”
将军打断他,“你都扯进去,我还能不管?”
沈牧眼睛微弯,眼底荡出笑意,“我本想直接与你商量这事,但公主说想见你……”
“她是想试我吧,”将军嫌弃道,“试就试,还找你写纸条,一下就穿帮了。”
“她说,她字不好看,”沈牧又疑惑,“怎么就穿帮了?”
将军一脸骄傲,“我认得你的字。”
沈牧一头雾水,“……你怎么……会认得我的字?”
将军:“你忘啦?你给我写过信。”
沈牧把脑子里的记忆扒过来又翻过去,愣是没找到关于将军说的“信”。
将军有点不高兴,不肯再说,让书呆自己想。
于是,书呆子想了一晚上都没想起什么,最后将军气得赖在人家床上不肯走,还说一个人睡不着,把书呆子也拉进了被窝里,抱着人不撒手,动手动脚地占人便宜,一会儿说人腰细,一会儿又嫌人太瘦,一会儿又说人屁股软……闹了半天才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