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黑着个脸,“你在帮丞相做事?”
沈牧抿着嘴不说话。
将军一步步逼近,“他想做什么?为什么主张和东陵联姻?他跟东陵有勾结?想夺权吗?”
“司徒将军,”沈牧强装镇定,“沈某只是听命行事,其他一概不知。”
“你还装!三年前是谁吊着一条命冒死帮皇帝送的信!”三年前,安王某逆,没人知道远在边关的将军为何突然出现在了京城,率兵平了叛乱---除了皇帝和差点送了命的沈牧。
这样的书呆子怎么可能帮着丞相勾结外敌?
书呆子还嘴硬,“沈某有分寸,将军不必操心。”
将军一怒,抬手就打了人一屁股。
沈牧捂着屁股,瞪着眼睛,一脸震惊。
将军:“……”娘的,手快了。
“咳咳……还疼吗?”
沈牧脸涨得通红。
将军望天,“那什么……你记得上药。”
沈牧已经跟熟透的虾没差别了。
“丞相的事,你不想说就算了,什么时候想说了再说吧。”将军叹叹气刚转身想走,又猛的转了回来,“那李长屿是怎么回事?!”
沈牧不明所以。
“他怎么对你动手动脚的?!”
沈牧:“……我不喜欢他的。”
将军满意了,“以后不要让他占你便宜!”
五日后,北尧使团抵达京师。
沈牧奉命接待,以礼相宴,最后把人送回驿馆才回了沈府。
然而,他回府没多久,便有人来报,北尧使团中有三人回驿馆后因酒未尽兴,又久闻染醉楼盛名,禁不住跑去喝花酒,最后却醉倒了,在楼里发酒疯。
沈牧匆匆赶往染醉楼,在半路遇上了另外两个北尧人。
两人颇有些尴尬。
“让御史大人见笑了。”身材较高大的一人不好意思道。另一人是五人中身形最小的一个,脾气却很大,一脸怒气地嘀咕,“丢人现眼的东西!”
他们赶到染醉楼时,那三个醉鬼正借着酒疯嬉皮笑脸地调戏一个琴姬。
楼里的孙妈妈急得花容失色---这云浅姑娘可是司徒将军的人,平日里那些王侯公子忌惮着将军,手都不敢碰一下,现在倒好,冒出来三个醉鬼,这云浅姑娘要是有个好歹,将军会不会把她这楼拆了?
好在御史大人带着随从把人架走了,其中两个随从尤为凶悍,直接把醉鬼打晕了。
孙妈妈带着云浅对沈牧千恩万谢。
沈牧看着那低眉顺目的姑娘,心想,这便是那人心里的姑娘,果真清丽动人,与他很是般配。他在心里叹气,自己那日真是疯魔了,怎么一见着他走进这楼里,就满心的委屈和怒气,鬼使神差地跟了进去……人家见心爱的姑娘,与他何干呢?
将军从军营的伙房出来,一路骂骂咧咧。
连浔从军帐里出来遇见了他,问道:“怎么了?谁又惹你了?”
将军:“娘的,赵七这小子又把饭烧糊了!”
连浔眉头一皱,“云浅姑娘出事了?”
“没事,”将军摆摆手,“听说是几个醉鬼发酒疯,赵七差点抡着菜刀去找人拼命。”
连浔:“哎,我说你干嘛不好人做到底,直接帮人姑娘赎身,省得这一天天地糊粮米。”
将军一哂,“自己的女人就该自己去赎,我能帮他护着就够义气了。”
第4章
将军正在刻木头。
将军手艺不错,连浔曾说他要是哪天不当土匪了,可以跟赵七一起去开个酒楼,他只要负责雕南瓜就好了,毕竟烧火做饭什么的他都不会。
只是谁都没想到,最后他成了将军。
赵七磨磨蹭蹭地走过来,欲言又止。
将军手里的木头成了个人的形状,他吹吹木屑,开始刻脸,“怎么?想见你相好了?”
赵七挠挠头,不好意思道:“她昨天受了惊吓,我想去看看她……”
将军站起来,把木头塞腰里,“去老地方等着。”
将军刚到染醉楼门口,孙妈妈便花枝招展地迎了上来,“哎哟,将军您可来了!”
将军躲开她的一身脂粉,径直往楼上走。
孙妈妈跟在他身后喋喋不休,“将军,您今天可要好好安慰安慰云浅姑娘,昨天也不知道哪来的不长眼的醉鬼,可把姑娘吓坏了。”
将军想,那可不,饭又糊了。
“还好没出什么事,将军您来了,云浅姑娘肯定高兴坏了,我去帮您叫她。”孙妈妈刚转身又想起了什么,抖着帕子捂着嘴,小声问将军,“将军,前阵子新来了一批香,叫‘绮欢’,效果极好,将军可要点上一炉?”
将军一听,便知是***了,随即想起了那日书呆子的模样,可不就是中了这种药?
“我问你,上次我来时,御史沈牧是不是也来了?”
孙妈妈一愣,绞着手里的帕子,显得有些为难,“这……”
将军掏出一张银票给她,孙妈妈立刻眉开眼笑,“哎呀,将军客气了,”说着直接揣怀里了,小声道:“那日沈御史确实在您之后进来了,这可是稀客呀,我是赶紧把姑娘们都叫出来伺候他了,他却都不要,慌慌张张要了一间房,关上门不出来了。”
“然后呢?”
孙妈妈显得有些心虚,“然后……然后他就走了啊。”
将军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将军……”孙妈妈有些怕。
“你好好想想,再说一遍。”
“我……哎呀,都是这楼里想攀高枝的姑娘不懂事,让小厮送了一炉‘绮欢’进去……”孙妈妈觑着将军的脸色小心道,“不过后来沈御史确实走了,那姑娘去了房间没找着人。”
将军:……人跑到水榭阁去了。
水榭阁是将军和云浅用来掩人耳目的,每次门一关,将军就带着云浅跳窗去会情郎了,然后自己回来睡一觉,醒了再去把人带回来。
然而那天他把人交给赵七后,一回来就看见了软在床上喘息的书呆子。
可真他娘的刺激了。
将军对书呆子出现在青楼的原因耿耿于怀。
他把云浅交给赵七后,看两人腻腻歪歪地坐在湖边吃烤地瓜。
将军觉得太虐了,没眼看。
他晃晃荡荡地又跑到了沈府,看见书呆子站在府里的池塘边上,一脸的魂游天外。
想什么呢这是?
将军忧心忡忡---这书呆子该不会是要跳池塘吧?
他这想法刚一冒头,就看见书呆子往前走了一步。
将军吓坏了,赶紧从檐顶上蹿了下来。
“你做什么?!”
沈牧一惊,腿一软,差点真掉池塘里。
将军赶紧把人抱住,“书呆,你别想不开啊!”
沈牧:“……我没有。”
将军心有余悸,“那你走过来做什么?”
沈牧:“好像有条鱼死了……我看看。”
将军回头一看,确实有条鱼翻着白肚皮。
沈牧红着脸从他怀里挣出来。
将军尴尬,“……离池塘远点,小心掉下去。”
沈牧点点头,听话地挪了两步,“将军有事?”
将军:……还真没什么事。
第5章
将军搜肠刮肚,终于想起了一件事,“听说昨天青楼有人闹事,被你带走了,是北尧使团的人?”
沈牧点头:“有几位喝多了。”
“还搞得挺热闹啊,”将军好奇,“他们真是来和亲的?”
沈牧垂着眼,声音都低了,“他们……想把公主嫁给将军。”
将军:啊?!
“北尧公主倾慕将军,愿与将军结发偕老。”
将军整个人都不好了,“娘的,什么北尧公主?!老子心里有人了!”
沈牧仍旧垂着眼,“云浅姑娘……会体谅将军的……”
将军:“……关她什么事?她跟情郎在湖边吃烤地瓜呢。”
沈牧:???
沈牧有些呆滞,“啊?”
将军一拍脑门,才想起来这书呆子不知道赵七的事,大概跟其他人一样,以为云浅是他的相好。
“我跟她没关系的,”将军赶紧撇清,把前因后果同沈牧讲了,并理直气壮地把责任往兄弟身上推,“赵七这小子老没攒够钱,又怕那姑娘被人欺负,只能让我挡着……”
沈牧:哦。
可你还是有心上人了。
将军:“反正我跟她没关系,也不会娶什么北尧公主。”
“可……皇命难违……”沈牧不安道,“或许明日皇上便会下旨……”
“那我现在去跟他说清楚。”将军说着就要走,沈牧赶紧拦住他,“司徒将军,圣心难测,万一触怒龙颜……”
“那老子就不做这个将军了!”将军火气燎上心头,“什么狗屁将军,这不能做,那不能干的,现在老子娶谁都要管,老子是欠了皇帝的还是欠了那老不死的?!”
“将军慎言,”沈牧脸色有些发白,他知道将军当初临危受命,不得已承下将位,多年来束手束脚,耗心费神。众人都道他运旺时盛,一介山匪入庙堂,从此平步青云,只有他心疼他,心疼他身不由己,那般随性洒脱的性子,却要面对朝堂的尔虞我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