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愿意,可也没有办法抗拒母亲的命令。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心底已经有些认命——他对柳应的心思,原本就是错的,阴|阳和|合,才是这世间的正途,他就应该循规蹈矩,像一个正常的男人一样,娶妻生子,开枝散叶,为家族延续香火。
但是,他终究不甘。他不愿意。内心强烈的抗拒,让他鼓起了勇气,向母亲发出诘问。
只是母亲也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只会命令他按照自己的意思去做,却绝不会考虑他的意愿。或许,在她心里,根本就没有他说“不”的余地。
冉季秋心头又苦又涩,既苦自己,也为柳应而愧疚不安:
他有勇气反抗一次、两次,但是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能否有勇气一直扛下
去,置母亲的命令于不顾。
他对自己没有一点信心。
或许,下一次,他就只能温顺地服从母亲的安排。他好像,只能辜负柳应。
牙齿深深地咬进下唇,舌尖立刻尝到了一点甜腥,冉季秋却仿佛感觉不到痛一般。
“少爷。”柳应低低唤道,目光落在他捏得泛白的手指上。
“柳应。”冉季秋闭了闭眼,艰难地张口:“……是我对不住你。”
原本,柳应是可以像常人一般娶妻生子的,如果不是他屡屡向对方表露情思,恐怕男人也不会陷入这样不容于世的情感里。
他是个卑鄙小人。是他生生把柳应拽了进来,到头来,却也是他先要离弃这份情意。
柳应沉默了一下,转身向门口走去。
冉季秋听到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心头一松,旋即更大的失落涌上来,心尖随之钝痛。
他无力地垂下头,有点想哭,眼底却又干又涩,连一滴泪水都挤不出来。
房门吱呀一声关上了。
走远的脚步声复又接近,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下一刻,一只大手抓住了他扣着书案的手,不容拒绝地令他反转过身来。
冉季秋猝不及防地对上了柳应的目光,他唇上殷红的血迹也赫然出现在男人眼前。
柳应定定地看着他。
半晌,他喉头微动,双手扶着小少爷瘦削单薄的肩膀,极轻极慢地俯身。
冉季秋愣愣地,不知作何反应,直到唇角传来轻轻的触感,火热的气息扑在他鼻端,才将将回过神。他下意识挣了一下,那点微末的力道却很快就被化解,柳应瞧着他,低低道:“少爷别怕。”说着嘴唇又贴了上来。
高大的男人嘴唇滚烫,动作却极轻柔,温存地将唇瓣贴在小少爷的唇角,接着,伸出一点舌尖,慢慢地、怜惜地为他舔舐下唇的伤口,一下又一下,仿佛不知疲倦。一只手离开肩膀,慢慢地移到他的后脑勺,随着轻轻的吻,顺着他的发丝一下一下地抚摸。
极具安抚意味的动作令冉季秋紧绷的心神渐渐缓和下来。
慢慢地,他的身体不复之前的僵硬,呼吸微微急促。柳应察觉到了这种转变,轻轻舔舐的动作为之一顿,接着他离开了小少爷软嫩的唇,转而手上用力,将人拥入自己怀中。
冉季秋安静地将脸贴在他胸口,听着雄浑坚定的心跳声,嘭咚,嘭咚,心里奇异地平静下来。
“少爷别怕。”柳应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和着耳边的心跳声,低沉而有力,“我会解决一切麻烦。”
第28章 是断袖吗?
冉母一夜未睡。
她虽然身居内宅,但前院的事,但凡她想知道的,任何一点小动静都瞒不过她。
更何况,冉季秋鲜少顶撞她,但此番仅仅是为了收用丫头这样的小事,对她的言语中竟然颇有怨责,这不能不令冉母多心。
冉季秋不碰安荷、独自宿在书房的消息传到耳中,冉母心里就如同扎上了一根刺,虽不至于痛彻心扉,但却足够令人煎熬,让她翻来覆去地猜测揣摩。
难道她的儿子真是断袖?这个念头甫一升起便被她按了下去。
不,不可能。冉母安慰自己,或许秋儿只是因为存了上进的志气,不愿意过早沾染女色,致使读书分心。
但他向来听话,为何会对收用丫头生出这么大的反应?冉母转念又心生疑窦。
她也是从年少时候过来的,深知男子到了这样的年纪,最是血气方刚禁不住诱|惑的时候,若非心虚,秋儿怎么会这么抵触女人?
她想了一夜。
次日天明,方氏来伺候她起身,一见她就吓了一跳,慌忙上来搀着她,惊道:“母亲可是身体不适,脸色这么难看?”
冉母摆了摆手,扶着她的手慢慢起身。
梳头时,冉母看着镜子里苍老的妇人,突然问道:“你觉得,秋儿像是断袖吗?”
方氏心里一惊,手上不小心多用了一点力,连忙稳住心神,“母亲怎会如此作想?”
冉母阖目不语。镜子里的老妇人虽然有些福态,却并不会让人觉得慈祥平和,她的嘴角惯常地下耷,拉出一个生人勿近的严厉表情。
方氏不敢去探问冉母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小心地伺候着她洗漱完毕。待冉季秋前来问安,又一道用了早饭。
饭罢,冉母看着冉季秋离开的背影,面上渐渐浮现出一层阴霾。
没有任何解释。
她的儿子,没有听从她的吩咐,对此居然没有半句解释。
她脸色阴沉,心内亦是怒气勃发。
恰在此时,方氏令小丫头送上茶来,冉母一翻眼皮,抬手就打翻了茶盏,顿时滚烫的茶水泼了小丫头一身,烫得人尖叫了一声。
方氏连忙令人下去,自己赶上来查看冉母有无烫伤。
冉母阴着一张脸,任由她托着自己的手查看,忽而开口:“你去,有一件事,今日之内要安排妥当。”
方氏听她话说到一半,震惊得抬起头,半晌说不出话来。许久之后,她才回过神来,迟疑道:“母亲……这是否有些不妥?”
“有什么不妥?”冉母沉着脸,“他到了这般年纪,天性合该如此。见今我不过是让他多多开枝散叶,一来丰裕子嗣,二来也可绝了断袖恶名,一举两得。”
方氏沉默半晌,道:“……虽然如此,但未娶妻先有妾,终究不妥。”她先前虽然劝过冉母,让冉季秋身边多几个侍女伺候,但那终究是要他自己甘愿才能成事,冉母此举却……
冉母冷笑,“难道冉家这偌大的家业,还养不起几个女人?”
方氏默然。
婆媳多年,她深知冉母执念有多深重。
当年冉父在世时,冉家颇为风光,来往拜会的人可谓是踏破门槛,再加上儿子年纪轻轻就中了举人,前途不可限量,小儿子也聪明伶俐、人人夸赞,就连娶个儿媳也是百里挑一的拔尖人物,当时谁不羡慕她命好,既嫁得好人家,又生得好儿子?
那时候,在她的人生中,唯一美中不足的,大约就是方氏给冉家生的是女儿,而不是她所期盼的大胖金孙。
谁料想, 如意的日子并不长
久,丈夫儿子带来的荣华竟然一夕之间就能消散,昔日人人羡慕的贵妇人,一朝成了命硬克夫克子的寡妇。
这样巨大的转变,谁能受得了?
偏生冉母又生来傲气,听不得一星半点的不好。你要说冉家不好,我就偏要风光给你看。
因此,她把所有的心力都放到了小儿子身上。好在冉季秋也不负她一番苦心,不仅人出落得一表人才,读书更是屡得夫子夸赞。
自他考中了秀才,时隔多年,冉母终于又听到别人说她教子有方,说冉家门楣兴旺指日可待。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人这么恶毒,到处宣扬她儿子是断袖的谣言,败坏冉家百年书香的清誉。
而如果这还只是令冉母愤怒的话,那么冉明礼当众说她教坏冉氏子孙、教出断袖的话,无疑就是勾动她深埋在心底的魔障的引子。
——她决不允许自己的儿子成为人人耻笑的断袖。她绝不容许别人对她指指点点,说她教子无方。她也决不允许冉家百年清誉毁于一旦。
为此,她可以做任何事。
见方氏神色仍然迟疑,冉母怒道,“秋儿被人害了声誉,我做母亲的,难道要坐视不理吗?他不懂事,以为我只想着摆弄他,殊不知越是如此,才越是叫那些败坏他名声的小人得逞!”
她恨恨拍着扶手,只恨如今冉家大不如前,否则,怎么会有人敢造这样的谣言?!
“你只管去做。”冉母冷着脸一锤定音,“我做母亲的,难道还会害了自己儿子吗?”
话已至此,方氏只好应下,心中却免不了暗叹,忍不住有些忧心——冉母一味强硬,恐怕会招致冉季秋反感,到头来害得母子离心。
但即便如此,她也做不了什么,冉母向来刚愎,打定了主意之后,任谁也无法动摇,便是她也无法违抗。
是夜。
晚饭时,冉母特意吩咐给冉季秋上了一盅鸡汤,道是他读书辛苦,要好好补养身体。
冉季秋本来就因抗拒母亲命令不从而怀着愧疚之心,此时不疑有他,将鸡汤喝得一干二净。
冉母见状方放下心来,随即便推说自己身体不适,令冉季秋退下。
相似小说推荐
-
陪 完结+番外 (二川) CP2019-09-13完结一匹成熟的野狼叼走了一只呲牙的小奶狼最初脑洞起源于西装革履的攻把穿着校服的受按在书桌...
-
你根本不会读心术 (休雨休雨) CP2019.09.12完结告白成功,却发觉对方似乎隐瞒了什么。扭曲纠结的情感故事。外冷内热攻×外热内冷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