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觉得关律说得很对,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可以有更多选择,做自己想做的事。
齐昭然想倒分开,才想起来他们两个根本就没在一起过。
隔了一会儿,敲门声又响了一阵。
“齐昭然。”关律在门外叫自己,声音不太大,但因为隔音不好,自己听得很清:“你开一下门。”
许是关律觉得自己语气太硬,不太流畅地在尾句加了个“行吗?”
齐昭然知道自己如果再保持一会儿沉默关律可能就会放下手走了,但实在又不知道自己怎么开口,等到门口那个声音变软变疲惫,齐昭然才知道现在已经很晚了。
可是齐昭然不太想让关律走,一时脑热就开了门。
齐昭然没看他,目光投射在关律旁边一块黑魆魆的地面上,他能感受到关律灼热的目光,可他不敢回视,他怕自己现在就已经后悔决定说准备好的话。
“我能进一下吗?”
关律低头去凑齐昭然,两个人的关系已经很近了,齐昭然让开了一下,关律趁虚而入。
房间东西有点多,但算不上是杂乱,冰箱、墙壁上贴满了公式条和单词,似乎是还没来得及揭下来,茶几、餐桌上还堆了不少书,关律甚至能想象到齐昭然一边在餐桌上吃炸酱面一边背单词的样子。
“你把书包落在医院了,”关律把书包放在一边:“我帮你拿来。”
“谢谢。”齐昭然始终维持着礼貌而疏离的对话:“你怎么不在医院陪着关萌萌?”
“因为我想见……”
“你应该在医院的,你应该陪着她。”
齐昭然说完又觉得自己多管闲事了,缄默不言。
“那你应该在哪儿?在自己家的被窝里哭鼻子软成一团,等着我来摸摸你?”
“我没有。”齐昭然现在不大想听关律的调情,静坐了片刻对关律说:“你上次让我考虑的事,我想好了。”
关律还没想起来是什么时候的事,齐昭然就接着说到:
“我们分开吧。”
关律没说话,像是自动屏蔽了这句话,自然地坐在餐厅老旧木椅上,依旧是笑着抬头问他:“有吃的吗?”
齐昭然不回答他,眼睛有些肿了,但并不是哭的,大概是这两天熬夜熬的。
关律觉得齐昭然从来不像一个青春期的敏感少年,他的神经迟钝得很,印象中也没有像撒娇倾诉等举动,关律也不觉得齐昭然是个袒露的性格。
他现在显然不大满意自己岔开话题,只是平静地看着自己,自己也看着他,平静地能看到齐昭然眼底淡淡的血丝。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关律依旧不生气不发火,似乎就是一个疑惑,又或者齐昭然的话并没有带来太大的波澜。
齐昭然不知道怎么说,其实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他不确定关律对他的心思,还想要更多,比如关律能够陪在自己身边,再比如,他可以放下对前妻和孩子的责任,或者退一步,他可以把这种温柔仅限于自己。
他觉得自己足够贪心,又觉得这些他通通不配。
而关律早就知道,自己和齐昭然的关系从不是施舍与给予,陪伴也不算是一段关系,金钱更不算,齐昭然不再需要自己的资助,有想去的地方,想做的事,这就是关律援助他的初衷。并不是让齐昭然的眼里填满自己,而是让他的眼里填满世界,自己作为世界的一部分。
关律十指交叉支着下巴,眼神不知道在看什么地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思忖良久,自己那句话问出口却没有得到答复,也没再逼问。齐昭然留着关律一个人坐在餐厅,自己回到屋趴在床上才觉得倦意涌来,不像潮水,是千层浪。
其实他觉得关律说得很对,自己确实应当在自己家的被窝里哭鼻子软成一团,等着关律来摸摸他。他只要推开卧室门,关律一定愿意把他抱在怀里亲一会儿,可他却不愿意让关律再为难了。
齐昭然第二天醒来才觉得头很晕,想也是缺乏睡眠,出了屋子才发现关律已经走了,餐厅的窗户被人打开了,看到垃圾桶的烟头才知道,关律原来从来就没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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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份里高考过后的考生陆陆续续地变得繁忙起来,社交、约会、旅行。
齐昭然只在家里收拾东西就被赵铭叫去参加班级聚会,自己实在没心情应付,被磨得受不了了才答应对方今晚会出席。
夏季的晚风很温和,但齐昭然的心情还是不甚明朗,昏昏沉沉地倒了几趟公交赶到发现自己已经迟到了。
“抱歉。”这种聚焦到自己的感觉不太好受,所以齐昭然一般不会迟到,今天不知道怎的就坐过站了。
“来来来,坐。”赵铭撺掇着坐自己旁边,在他和旁边女生之间留了个空位子。
齐昭然虽然不大想坐不熟的人的旁边,但一看到那个女孩是酒精棉女孩,就勉为其难地坐下了。
酒精棉女孩人确实不错,为了不让齐昭然尴尬,给他引了不少话题,而赵铭偶尔也在一边儿问他。
赵铭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拽住齐昭然的袖子凑在他耳边轻声问他:
“你跟富婆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
齐昭然这次不太想谈,赵铭却隐约觉得应该是黄了:
“我就说,富婆不靠谱,你真以为包养能出真爱啊?”
齐昭然没回答,在赵铭看起来倒像是默认了,赵铭盯着齐昭然半晌也看不出破绽,他只是心情不好,看起来有些烦躁,没有伤心欲绝,也没有愤恨人渣,脸上的表情就是很淡。但赵铭知道,齐昭然一定是非常伤心的。
知道齐昭然这边的情况,赵铭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劝了两句做人要向前看,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又朝着旁边酒精棉女孩挤了挤眼,正巧被齐昭然看见,心下就明白这二人做得什么交易。
约莫着时间差不多便准备走人了,也没跟别人打招呼,只对着赵铭说了句“回见”,就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准备出门。刚出没两步就被人追上了。
“怎么了?”齐昭然皱了皱眉,似乎是不太满意酒精棉女孩追着出来。
“我听赵铭说你家也在中山街那片儿,咱俩顺路。”酒精棉女孩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齐昭然没说同意也没拒绝,只是不想当众驳了她的面子。酒精棉女孩就只当他接受了,步子轻快地跟在他旁边,而齐昭然也无话。
接近巷口,齐昭然停了步子回头:“别再跟了,我到了。”
“那个,我要跟你说一件事。”酒精棉女孩拉住了齐昭然的袖子,眼神飘忽不知道在看哪儿。
“别,别说,”齐昭然知道她要说什么,又不太擅长解决接下来的场面,见到巷口停了一辆车,和关律的那辆很像,才知道关律可能在他家,心头不知道为什么猛悸了一下,当下对她说:“再见。”
他估计那个女生也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拔腿就跑完全是出于本能,迫切地想见关律,心底全是对那天脱口而出的话的后悔。
齐昭然穿过黑暗逼仄的楼梯,奋力拉开已经生锈老旧的家门,却发现自己家里根本没有关律的影子,心下有些失望,但又清醒地知道自己可能是看错了,也可能是自己过于敏感了。
他从那天晚上就开始后悔,他也知道关律只是想让他选择更好的,关律考虑得太多了,也过于敏感,总是照顾得自己周到。
但无论如何,关律不是最好的选择,却是齐昭然是最后的选择。齐昭然现在迫切地想见关律,即便见到之后不知道说什么,即便自己没有见到他。
28
齐昭然从昨天夜里开始发烧,没有开灯,也没有量体温,喉咙痛得像一团毛线卡在里面,呼吸如割开喉口。
也不是没有预兆,他前一段实在是太累,现在一松懈下来,像是千斤重量压迫,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一断,身体就出了问题。
从床上爬起来,腿脚都如棉花般酸软,每走一步都仿佛力竭,也不愿意下楼去小诊所扎上一针,扒开抽屉翻了半天,摸出一板上次没吃完的感冒胶囊,只剩下两粒,齐昭然也没管用法用量,直接顺着桌子上的凉开水咽了下去。
身上已经热得发汗,正要阖上抽屉,想起来什么似的打开了最底下一层箱子。
齐昭然蹲着头晕,索性仰坐在椅子上,看着已经老旧泛黄的天花板,视线抚摸过房顶,坐起来从箱子里抽出一沓海报和剪得七拼八落的报纸周刊,单手把它们放在腿上。
从“华裔思莱崭露头角——关律个人报道”到“亚洲经济的崛起”,每一篇专访齐昭然都留着,还有一张U盘收集采访视频,齐昭然经常在电脑上收集。自从上次把这些收起来之后就再也没有打开过,箱子上都落了细细一层灰。
齐昭然吃了药就有些疲倦,看着看着杂志就趴在桌上睡着了,梦见自己高考前几周,关律刚从柏林飞回来,提着一只不大的行李箱来敲响他的房门,自己放他进来,回到座位上咬着铅笔继续算题,关律看上去又累又乏,把行李箱就放在屋内的一个潮湿阴暗的小角落。
他挟裹着一身倦意与疲惫,只是轻轻地,轻轻地吻了自己低垂久了酸麻的后颈。
齐昭然当时突然就明白了,关律有多喜欢他。
等再醒来竟浑身发冷,有愈演愈烈之势。
别无他法了,齐昭然只好抽了几张钞票,随便披了件校服外套,下楼去小诊所看看。医生一看就是扁桃体发炎,开了药让他挂点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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