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起身去床上拿那件被胡乱扔到床上角落里,已经染了暗红血迹的陈旧嫁衣……
秋言若跟着起身,紧跟了几步靠近了岁饮,背后的小鹤还呆在那里,见他们去穿衣服,百无聊赖的她就挪到一旁的椅子上,悠闲的等着。
岁饮动作略带吃力的拽出那身大红的嫁衣,不着痕迹的按下秋言若欲接的手,两手一抖,抖开嫁衣,而后为秋言若披到了身上,系上腰带。
“事发一,循环二,现局三,一破二,三破一。”
借由穿衣的那一瞬间,岁饮在他耳边留下了这么一句话,很轻,轻到只有他二人能听到,而后,他的手被重重的一握。
“不要怕,你不会有事……”
他抬头,看向岁饮,对方却在系好腰带的瞬间松了手,离了身,耳畔的话语尚在脑中徘徊,那颗如擂鼓般的心,也因此渐渐的平复了下来。
闹哄哄的人群在盖头盖上的瞬间冲了进来,岁饮瞬间隐去了身形,躲在暗处,小鹤也被淹没在一众人群中,暗处,岁饮看的清明,一个小丫鬟挤过来,笑吟吟的扶住秋言若略带些惊慌无措的身形,随着众人,热热闹闹的出了屋子。
那个丫鬟,不是小鹤……
岁饮瞟了眼自己的手,手里还拿着从秋言若身上神不知鬼不觉摸来的几张辟邪的道符。
人走光了,角落里的小鹤,也走了出来,拍着手,笑道:“用生局破死局,用变局破生局,啧啧,厉害!”
岁饮显出身形,手中道符却悄悄掩在了身后,笑道:“哦?厉害在何处?”
小鹤摸着下巴:“恩,让我想想,用生局破死局,就是让本不该有的新娘出现,拜堂,成亲,原本的死局便破了,但原本的生局却并不能让你们生还,大火,仍会烧起,谁也逃不出去,而你们这两个变数,自然也包括在内。”
岁饮一挑眉,没说话。
“所以,你接下来,要用变数,来破生局。”小鹤笑吟吟的继续说道:“生局的最后,是新娘撞柱自尽,新郎彻底疯癫,然后大火吞噬一切,要突破此局,就要打破其中某一处过程,最容易下手的地方,自然是入洞房,当然你不可能让小秋撞柱自尽,换言之,在小秋回来这间屋子而新郎尚未回来的这片刻,便是破局的关键,也该是你,动手的时候。”
说罢,小鹤瞅着岁饮,眨了眨眼睛:“这法子和你父亲用的并不一样,我猜的对吗?”
岁饮淡淡一笑:“对了大半吧。”
小鹤微微一怔,笑意不减:“大半?”
岁饮挑眉点头:“是啊,大半,不过,还,不是全部。”
他笑着,轻轻晃了晃手里的几张道符。
小鹤霎时变色,原本笑吟吟的目光中,多了一丝暗红杀意:“你……”
岁饮:“你知道秋言若身上有这东西,但你并不怕,为什么?因为你知道他不会用,但很可惜,我也看到了他身上的道符,而且很不巧的,我会用。”
小鹤后退两步,一脸警戒,却忍不住冷笑:“你……你以为区区几张道符就能制得住我?”
岁饮却转移了话题:“呵,你猜的不错,在新娘进来后,新郎进来前,就是破局逃生的最佳时刻,在小秋的眼中,也许是的,在你的眼中,也许也是的,但在我看来,会是‘是的’吗?”
小鹤:“……”
岁饮:“要以变数破生局,目前看来,计划进行的确实很顺利,只不过,你少算了一步,那就是,你!”
轻松地话语,却让少女脸上笑意顿失,阴沉的目光,紧盯眼前这个摸不清底细的男子:“你……”
岁饮回视着她,冷冷一笑:“制住你?不,我的目的,是……杀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善始善终……善始善终……于是我又滚回来了QAQ……
第66章 破局
扶着自己的小手,柔软,冰凉。
秋言若在这双冰冷的小手搀扶下,强自压抑着颤抖,一步步缓缓走向一个未知的方向,眼前厚厚的红布,将前方的视线遮的严严实实,唯有耳畔喧嚣不断的叫喊,在告知他,他身旁究竟有多少冤魂厉鬼,在牢牢的盯着他。
身旁的侍女不是小鹤,这个认知在对方全程的沉默下得到印证。
确认的那一瞬间,他几乎恨不得一头撞死在某处柱子上。
像那个丫鬟一样。
怎么就信了呢?
明明知道那个人说的话,做的事,早已没有取信的可能。
腰部的玄晶还挂在那儿,沉甸甸的,但他隐隐感觉到,怀里一直存在的,硬硬的符纸触碰感觉却消失了。
越想,就忍不住心底寒气直冒,秋言若的手再也忍不住的在侍女的搀扶下轻轻抖了起来,但对方似乎并没有什么感觉,仍是面无表情地将他送向喜堂,在拜天地的喊喝中,扶着秋言若跪了下去。
正常到不能在正常的气氛,令他只觉越加诡异,再不敢多想其他,那隐约的真相瞬间勒住了他的呼吸,僵直着身体,任由摆布。
耳畔的喧闹声似乎一下子离了好远,他什么都不能想,什么都不能做,又什么都看不见,只是麻木的站起,跪下,磕头……
“送入洞房!”
一声高呼,他再次被侍女掺住,重新迈向之前那间喜气洋洋的屋子。
而后,背后,传来众人大笑的劝酒声。
新郎,被拦了下来。
“碰!”
门被关上的瞬间,屋内角落里冷不防窜出一条黑影,眨眼间便闪到那扶着秋言若的丫鬟眼前,手中符纸一把按在了丫鬟额头之上,对方尚不及眨眼,更不及尖叫,稍一声噎,登时化作一缕青烟,随着符纸燃烧殆尽。
“啊!啊我!我……呼……呼……”
听到动静后忙一把掀起盖头,便见身旁侍女已不翼而飞,再看岁饮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那仿佛被勒住的喉咙猛然解放,惊得他捂着胸口弯腰喘个不停。
放松的那一瞬间,冷汗刷的自发际流了下来,强压的恐惧和颤栗在拼命地大口大口喘息中,终于缓缓平复。
然而岁饮却没给他太久的平复时间,瞟了眼屋外的动静,随即将身上剩下的道符桃木制品一股脑塞到了秋言若怀中,见对方疑惑的抬头,岁饮简单的交代道:“有这些东西,他们一时不敢近你的身,新郎马上就来,你要在新郎来之前跑出这家大宅。”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两块儿自床单上扯下的白棉和一条儿白布,道:“我会用这个塞住你的耳朵,蒙住你的眼睛,门开后我推你一把你就立刻往前跑,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停,知道吗?”
秋言若接过东西:“那,如果他们拉住我呢?他们,可都是肉体啊。”
岁饮摇头:“放心,你身上满是符纸,他们一时时不敢碰你的,但我不敢保证时间久了他们会不会突破这禁制,所以你绝对不能停,一路向前冲就是。”
秋言若:“可,可是,蒙起眼睛,我就什么都看不到了,如何确定是前面呢?”
岁饮:“……前面,就是你现在面向的前面,不管你面向哪里,朝你面向的前方跑就是,绝对不会撞到墙壁和树木。”
秋言若忙一边点头,一边将一团棉花塞到耳朵里,刚塞完一个,却忽然想起什么,忙问:“那,那你呢?”
岁饮淡淡一笑,伸出手,手心放着一把桃木做的小饰品:“我有这个,他们同样不敢近身,我会跟在你后面,但我同样看不到你,所以,不用管我,一路向前冲就是,冲出迷雾就算脱身了,千万不要回头,你只要回头进了这片迷雾,那么再来就剩下你一个了,必死无疑,记得吗?”
秋言若点点头。
岁饮微微一顿,忍不住强调了一遍:“记住,无论你听到什么,绝对不要停,知道吗?”
秋言若有些怔,他很少看到岁饮这么严肃的模样,望着那张苍白的英挺面容,顿了顿,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没别的办法了,不是吗?
岁饮沉默的看着他,停顿了片刻,忽然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微微一笑,却没说话,待他将另一块儿棉花牢牢的塞住耳朵时,门外的喧嚣声渐渐逼近,他伸手帮秋言若将眼睛蒙了结实后,猛然一脚踢开了房门,而后按住秋言若的后背,毫不留情的狠狠推了一把,掌劲猛烈,一掌便将他推出老远,秋言若好在功底不错,一个小小的踉跄后便使足了劲儿,低着头朝前一路猛冲。
耳畔,并非全无声响,那诡异的尖叫与混乱虽模糊,但仍隐隐约约感觉得到,那群冤魂在躁动,而躁动的声音,却离自己越来越远……
仿佛冲着另一个方向去了……
“这山中,好大的雾啊……”
叶绮疑惑的四处打量了片刻,扭头问一旁的蔺溪:“我们要这时候进去吗?感觉这雾,不太寻常啊。”
蔺溪抬头望了望头顶,天已将亮,便道:“等等吧,待雾霾散去再进入。”
“散去?”叶绮不解:“这么浓的雾,不知何时才散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