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谑的语气却听不出半分愉悦。
祁匀捧着他的脸,“答应你,我不会让自己出事。”
邢仲晚肩膀松了下来,“说话算数!”
沈从心看着再一次放下电话的秘书,有些心疼他。大病初愈刚回来报道现如今还没稳当几天,就又开始过这种天天火烧眉毛的日子了。
“还是关机是吗?”
秘书擦着额头的汗,无奈的看了他一眼,“你说怎么办?”
沈从心摊摊手,“这时候去找大表哥,也会被赶下来,按照约定的时间去接就好了,准备好西装。”
秘书难得见沈从心如此淡定,有些疑惑,“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沈从心摇头,我要是真能猜透大表哥的心思就好了,神色复杂的看着桌边那一摞照片。
这段时间以来,他总觉得祁匀像是做了一个决定。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但总觉得这个决定会给如今紧张的局势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正想着,手机响了。
沈从心接起来,喂了一声。
“你说什么?大表哥?你确定!?喂!喂……”
挂下电话的那一瞬间,沈从心整个人都是呆滞的,他刚才听到了什么?
像无头苍蝇一般在办公室走了好几圈,秘书把他拦下来拍着他的肩膀,“怎么了?”
沈从心张着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祁匀,你是认真的吗?
第三十章 交换
那天晚上祁匀和邢仲晚靠在西山别墅的露台边聊了许久,从小时候的点滴到成年后的步步维艰。也许连他们自己都没发觉,原来他们还能有如此多的话题。天边初阳微露,两人谁都没有主动开口说离开。
直到车队沿着盘山公路开上来,破坏了西山别墅维持了一天一夜的宁静。
沈从心从车上下来,将手里的袋子交给祁匀,神色复杂。这孩子向来是遮不住心思的。祁匀挡着沈从心对着后头的邢仲晚说道,“晚晚能帮我打领带吗?”
更衣室里,祁匀脱下家居服,身上斑驳的伤口让拿着衬衣的邢仲晚猛地侧过头,祁匀捧着他的脸,“很难看吗?”
邢仲晚摇着头,帮他套上衬衣,扣纽扣的瞬间碰到胸口长长的刀疤,停了下来。这疤痕,他不知道看了多少次。初遇时的怜悯和现如今的心痛是完全两种不同的心境,祁匀仍旧瘦削的胸膛,伤口只多不少。这一道道伤疤,都是他在生死间徘徊的证明。
邢仲晚拿过一边的领带打的很仔细。祁匀的视线一直在他的脸上,舍不得眨眼,记得第一次看见邢仲晚也是如此。他的晚晚向来是漂亮的浓艳,潇洒的张扬,让人只一眼就再也不能移开眼睛。
替祁匀戴上袖扣,套上西装。邢仲晚抬起头很认真的看着他,“祁匀,我不会帮你带孩子,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沈家我不会管。”
祁匀不知该欣喜还是该无奈,是你太了解我还是我们已经互通了灵犀。他的一点小想法怎么都不能瞒过晚晚。
“我说过,我不会骗你。”
祁匀摸过他的眉眼,环住他。邢仲晚搂着他的背,忍不住收紧,收紧再收紧。
直到更衣室外头传来敲门声,“先生,该走了。”
邢仲晚放开他,祁匀笑着,“你先走,我看你离开。”
邢仲晚拿过一边的羽绒服套上,嗯了一声。偏过头转身向前走了两步,停下,突然飞快的转身回头,伸手抱住祁匀的脖子。祁匀轻抚着他的头发,“相信我,我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邢仲晚缓缓的抽回手,那双狭长的眼深深的看进祁匀那灿如明星的眼里。
“我信你。”
短短的三字,让祁匀突然鼻尖发酸。曾经被他亲手弄丢的信任在分别之际,如此微妙的时刻回来了。
看着邢仲晚出了别墅大门,背影越走越远,忍不住朝着他离去的方向喊道,“晚晚,还记得在江南我对你说的话吗?”
邢仲晚转过身,风太大,他依稀听到了但不确定,“你说什么?”
祁匀放开了紧握的双手笑着摇了摇头。
邢仲晚看了一眼西装笔挺微微笑着的男人,这句话他似乎以前也听到过。来不及深想,他已经上了车,再回头已经没有了祁匀的身影。
邢仲晚低下头,捂着心口。不安,这种不安的感觉又来了,那天的噩梦醒来后也是这种感觉。
胸腔有股铁锈的味道,顺着呼吸蔓延整个鼻腔,很难受。
沈从心拿了一份文件给祁匀,祁匀拿过看了看利落的签上自己的名字盖上私章。沈从心欲言又止,脸色堪比锅底,他想了一个晚上都没想明白祁匀为什么要这么做。
祁匀看着像被霜打了一般无精打采的沈从心,这孩子想问又不敢多问的样子真是让人担忧,怕是被人卖了还会帮着数钱。祁匀套上大衣看了他一眼,“晚晚说他不带小朋友,所以我不能让沈家倒了。”
沈从心莫名其妙的看着他,这话他听不懂。
秘书进来说时间已经差不多了,祁匀出门口前对着沈从心说了一句,“把这里打扫干净,你大表嫂很喜欢这里。”
门关上后,沈从心还处在诧异中,哪里不对。但到底是哪里不对呢?他这智商不够啊,还是先收拾吧。
上了车,秘书道,“总事务长让您直接去找他。”
祁匀点点头,“那些照片查出来是谁拍的吗?”秘书道,“如您所料,如果没有猜错已经有人先一步将这些照片送到总务那头了。”
祁匀闭上眼,“我吩咐你做的事情呢。”
秘书道,“放心,按着您的指示都做好了,没让小沈副总知道。”
祁匀嗯了一声,摸着领带上的领带结想起晚晚给他打领带时候的严肃表情,
“陈聪啊,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秘书愣了一下,“跟着您。”
这话说的坚决。祁匀将手放进大衣的口袋里,意外的从里头摸到了棒棒糖,谁放的?还用说吗。
以前他喝完中药,晚晚就喜欢往他嘴里塞糖。
剥开糖纸,将甜的发腻的糖放进嘴里,一时间心里也没有那么苦涩了。
“你和陈瑛还真像,不愧是亲兄弟。”
秘书看着冷漠脸的男人咬着一根棒棒糖,简直不忍直视。果然只要是少奶奶给的,就是毒药吃起来也是甜的。
这糖一定是沈从心一起买来的,被晚晚找出来放进他的大衣口袋里。他都能想的出他将糖放进来时候的样子。
“X国的商贸团什么时候回去?”
秘书看了看手中的电脑回道,“晚上8点的专机。”
祁匀嗯了一声,“想办法拖到飞机起飞以后。”
秘书在行程表晚上8点的位置做了记号,“先生,这……好吗?”
祁匀拿出手里的棒棒糖看了看,粉红色草莓的形状,塞进嘴里一口咬碎,
“不能被他知道,不然他不会走。”
邢仲晚去医院的时候给薛清带了粥,薛清意味深长的接过,上下看了一遍邢仲晚,“不容易啊,隔了24 小时老娘才喝到这粥,不容易。”
邢仲晚拍了一下她腿上的石膏,“说人话。”
薛清哼了一声,喝了一口暖呼呼的粥,“人话就是,你消失的这一天,你家匀儿也没闲着,他对头那块进去了好些人,一连串的就如糖葫芦一串一个准,Z商两头血洗,就沈家安然无恙的还在和X国商贸团谈最后的基建磋商事宜。祁匀再不停手,估计这坑可就要收拾不了了,天都得翻下来。但沈家这么淡定一点不慌你不觉得奇怪吗?就像事先已经做好了准备,在一片鬼哭狼嚎之中镇定自若,连个探风声的都没有。这一点都不符合游戏规则啊,你家匀儿想干嘛?这么查下去,对他可一点好处没有,偏偏就目前来看一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
邢仲晚皱着眉头,刚好电视里正播报监察委员会成员被调查。
薛清捧着碗指着电视,“看见了吧?没完了。你和他待了一天一夜他就没和你透露点什么?他这自杀式的行为,老娘真是看不懂。”
邢仲晚起身,拿过薛清手里的碗一口闷了下去,薛清张着嘴,“还有你这样从病人嘴里夺食的,说好的相亲相爱呢?”
邢仲晚揉着终于舒服一些的胃,“早上没吃东西,抽的难受。”
薛清看出来他很不安, “真不放心就先别回,你看你回来这些天他们不是也没动手,再说了现在都已经自顾不暇了,可能……”
“不能有一点可能。”邢仲晚绷着脸。
薛清一怔,笑了,“你就是凡事太理智,感情也是,你这样会很累啊,老邢。这么忍着,迟早会憋出内伤。”
邢仲晚抽出香烟,叼在唇间。低头看着23楼下头的车水马龙,突然天边一道惊雷,薛清慢悠悠的躺回床上,“要变天了。”
总务处办公室,总务处长手指点着那份材料,不太相信的看着签名处。神色很是复杂,“祁匀,你这是什么意思?”
祁匀笔直的坐在办公桌前,将另一份文件递给他,里头有照片还有视频。
“我想,您已经收到过这些照片了,我这边还有更详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