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了半天,里头传来邢仲晚的一声暴怒,“你让我静静!”
祁匀敲门的动作停了下来,怔怔的站在门口,难以言说的悔意一股脑的上来,祁匀啊,你怎么就忍不下来呢,晚晚真的是气大发了。难得有些焦躁的坐立难安,祁匀小声的说道,“你别气,我走。”
邢仲晚坐在马桶上,他从醒来到现在已经跑了好几次了,想拉肚子但又什么都出不来,捂着脑袋在心里把祁匀骂了个半死。想起今早起来的时候,邢仲晚是真的快吓死了,生气吗?生气。屁股都开花了能不生气?但昨晚的记忆虽然头疼但多少还是能回想起一些,忍着想把祁匀掐死的冲动,穿上衣服下了楼正好看见大包小包往里搬的沈从心,一看见邢仲晚,沈从心缩了一下脑袋将手里的塑料袋小跑着递给他,这是昨晚祁匀吩咐沈从心买的外用药。
沈从心也是多想,顺手把套子和润滑也给买了。邢仲晚一看袋子里的套子,犹如一股热油下来浇在还没熄灭的火苗上。沈从心哪里知道屁股开花的是邢仲晚,虽然一直叫着大表嫂可他心里一直觉得他大表哥才是下面那个。一见邢仲晚脸色不对,急着转身就往门外跑。
邢仲晚二话不说扔下塑料袋,忍着后头的不舒服去厨房拿了一把剁骨刀跑到卧室,蹲在祁匀身边看要怎么下手才好。
祁匀睡的很熟,眼底淡淡的乌青,脸还是那张漂亮的脸但疲惫了不少,鬓角的几根白头发晃着邢仲晚的眼睛疼。邢仲晚看着看着,干脆坐了下来,伸手摸着那几根白发,“你不累吗?”
喃喃的一句低语让熟睡的男人张开了眼睛,邢仲晚一吓连忙站起来下意识的将手里的刀伸了出去,
这就出现了一大早上的那一幕。
邢仲晚叹了一声,认命的站起来。洗漱了一下打开门出去,差点碰上守在门口的祁匀,邢仲晚捂着心口,“哎哟,你干嘛,吓死人!”
祁匀担心的看着他,“哪里不舒服?我问过医生了,让沈从心拿了药过来,你……”
邢仲晚撇了他一眼,“你试着被棍子磨一晚上试试。”说着姿势别扭的下了楼,祁匀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到想明白了耳朵尖已经红透了,他这是不生气了?
邢仲晚走到楼下,看了看沈从心带来的东西,真是齐全,把整个超市都搬来了吧?邢仲晚挑开几个塑料袋看了几眼,还行,能吃上饭。
他一早就观察过这间别墅了,方圆百里杳无人烟,估计下个盘山公路都要一个多小时,也不知道祁匀是怎么找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随访团归期在后天,薛清在医院过的比他还好,说实话没什么要担心的,最主要是没有车,只能靠步行下山邢仲晚不想虐待自己。
祁匀跟着下了楼,有些无措。邢仲晚指指他,“洗一洗,换换衣服。隔壁次卧的衣橱里有换洗衣服。”
祁匀哦了一声,还有些不相信,这就气过去了?
见祁匀还傻傻站着,邢仲晚不乐意了,“你穿着昨天的衣服不难受啊?”
这时候祁匀才发现邢仲晚穿着一套米色的家居服,他这是没打算走?
心里有些小欣喜,楼上了一半忍不住回头看着蹲在一堆塑料袋中和红萝卜作斗争的邢仲晚,仿佛回到了五年前。
邢仲晚拿着两根红萝卜起身,一看祁匀还愣着看自己,“看我就能吃饱啊?麻利点,下来吃早饭!”
邢仲晚气死了,祁匀那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似乎他就是要大发脾气才正常,拜托他是脾气差但不是不讲道理好不好。
怒气冲冲的切好萝卜丝,又切了一些肉,下了一锅面。这地方一看就没人住,但东西准备的很齐全,要啥有啥。邢仲晚手脚利索的盛了两碗面条放在餐桌上。又将塑料袋里头的东西分门别类的放进冰箱里。
祁匀下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邢仲晚忙碌的身影,他眼眶有些热。邢仲晚回头看见他,指了指桌上的面条,“吃吧。”
祁匀走下来,坐在桌边拿起筷子,小心的看了一眼邢仲晚,邢仲晚挑着面条,“吃吧,别看了。没有毒药!”
最后一句说的咬牙切齿,祁匀却笑了,挑了一口面进嘴里,那熟悉的味道让他双眼有些模糊。
邢仲晚故意忽略他泛红的鼻尖,“不难吃吧,好久没进厨房了。”
祁匀连忙摇头,“很好吃。”
邢仲晚喝了一口水,不自在的挪了挪屁股,“说起来你这技术是一点没长进,你这么多年都活哪里去了。”
祁匀嘴里含着面条不动了,邢仲晚看他垂下刘海穿着和他同款家居服的样子哪里有平时的狠厉,漂亮的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时间起了逗他的心思,“其实那是你第一次吧?”
祁匀怔愣的咬断了面条,脖子红了,邢仲晚起了玩心,“说起来第一次我痛了好久,这次也还是不舒服,祁匀你这么多年是不是都没找人?”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受惊的兔子再次被吓到了,呛的止不住咳嗽,别说脖子了整张脸都通红。邢仲晚急忙过去拍他的背,“你怎么这么不禁逗,没事吧。”
祁匀拿过杯子喝了几口水,有些尴尬的看着他,邢仲晚再也忍不住了,抱着肚子大笑起来,“哎哟,被我说对了,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说出去谁相信,我们祁议长竟然这么纯情……”
祁匀看着笑得放肆的邢仲晚很是无奈,看着他笑得蹲下来,看着他笑得眼睛湿润,看着他抬起头问他,“你就这么喜欢我?”
祁匀点点头。
邢仲晚突然长出了一口气,蹲在地上揪着地毯上的毛,祁匀拉开椅子蹲在他前头,他知道邢仲晚难受了。
“别揪了,再揪就秃了。”修长的手指按着邢仲晚的手背,邢仲晚没理他继续和地毯较劲,祁匀没法腰有些不舒服干脆坐了下来,跟着邢仲晚一起揪毛。
两个大男人揪了老半天,邢仲晚抬头看他,“不幼稚吗?”
祁匀回看他,“和你一起做什么都不幼稚。”
邢仲晚笑了,“这话说的像个老司机,行动上还停留在幼儿园。”
伸出手摸了摸祁匀鬓角边的白头发,祁匀抓过他的手,“我是不是老了?”
邢仲晚一愣,很认真的回道,“不老,还是很漂亮,你就算老了也是个老仙女。”
邢仲晚淡蓝色的瞳孔里有着笑意,这是第一次祁匀如此清楚的在他的眼里看到欢喜,两个男人坐在餐桌边的地毯上互相看着,祁匀伸手摸过邢仲晚的下巴,“陪我一天好吗?我不是祁匀,你也不是邢仲晚。”
邢仲晚好笑的看着他,“那我们是谁?”
祁匀将人拉进怀里,“两个互相喜欢的人。”
邢仲晚的双手顺着他脊柱的形状摸到他的尾椎骨,一声轻轻的叹息,应了声嗯。
医院里,沈从心和薛清视频。
“薛清姐,你还有心情吃?都不知道我大表哥和大表嫂怎么样了?两个人不会打起来吧?”
薛清抬了抬眼,继续喝着鸡汤。
“不用操心,打不起来。又不是第一次屁股开花。”
沈从心抓住了重点,“你说什么?不是第一次?”脑补了一万遍他大表哥被压在下头的画面,都不及薛清这一句不是第一次来的震撼。
薛清舔了下嘴角的鸡汤,“你们只看到了祁匀的付出,都没看见老邢在背后做的。”
沈从心歪着头,“可是大表嫂对我大表哥真的很凶啊。”
薛清哼了一声,真是年轻的孩子,不能透过现象看本质。
关了视频,薛清放下手里的碗,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
你们都不知道,他有多喜欢祁匀。
第二十九章 日子
邢仲晚站在别墅外头深吸了一口气,这清新的空气让人心情瞬间变好。回头问身后的祁匀,“这地方你什么时候找的,偏的可以,鸟都飞不上来一只,你怎么想的?想在这里孤独终老?”
祁匀看着裹着厚厚羽绒服戴着帽子,只露出一双眼睛的邢仲晚,随手将自己脖子上的围巾解下来给他围上。
“是有这想法,建这栋别墅的时候想着一个人在这里老死也不错。”
祁匀笑了笑,这话不是开玩笑他当时是真有这意思。
邢仲晚拉了一下挡住嘴巴的围巾,盯着祁匀,祁匀被他看的有些心慌。
“怎么了?”
邢仲晚很认真的说道,“人活着不容易,就算一个人也要活的好好的,你才多大不能有这么消极的想法。”
祁匀让他坐在围栏边的小椅子上,在他手里塞了一个保温杯,里头是邢仲晚煮的红枣水。
“晚晚,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没有你,这个世界上可能早就没有祁匀这个人了。这么多年,我一直觉得这些日子都是偷来的。”
祁匀有些自嘲的扯起嘴角,眼睛微垂着,睫毛轻颤。邢仲晚知道他是想起以前的事情了。
邢仲晚一把拉过他冰凉的手,坐到他对面将他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里暖着。
“祁匀,我以前也和你说过老天让你活下来,那就是你命不该绝,你要珍惜。”
祁匀抬起头,怔怔的看着他,最后在他眼角亲了一下,“我从来都是一个人。晚晚,祁纵成的那一刀,早就把我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亲情牵挂都拿走了。不是我狠,是所有人逼我不得不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