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匀坐在车里,雨渐渐大了起来,雨滴打在玻璃窗上声音嘈杂。沈从心打开车门坐在祁匀身边,“大表哥,他们走了。”
祁匀失神的盯着自己湿透的裤脚,走了吗?走了就好,回了X国晚晚就安全了,而他可以动手了……
车内播着《西厢记》,祁匀笑笑,这辈子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听你唱西厢。
第二十四章 入瓮
邢仲晚回X国刚好赶上了皇室的年终晚宴。作为一个拐了百八十道弯的皇室被人追从的从来就不是他的身份而是他的财富。
在迎来送往间强装欢笑的那点精力早就被繁杂的宴会流程给磨没了。好不容易有些空闲抽松领带坐在休息室打算来根烟就被爱莎逮住了。
“晚,终于找到你了今天都没有机会找你说话。”
爱莎笑眯眯的坐到他的身边,想给他点烟,邢仲晚抽回手指淡定的躲开,“说正事,你一般这么笑着准没好事。”
爱莎神秘的指指外头,“你猜外头那些人都在想什么?我祖父身体已经不好了,你猜下任会不会有女王?”
邢仲晚拿出打火机点上烟,“你想让我帮你什么?”
爱莎双手合十张着大眼,“我就知道,晚你是最聪明的。我需要一个契机而这个契机就是两国合作的铁路基建项目。”
邢仲晚将手里的烟摁灭在烟灰缸里,“这个项目我帮不了你,我已经不打算回国了,你可以找别人帮你。”
爱莎没想到邢仲晚拒绝的这么干脆,“晚,我知道你和祁总议长认识,他还是沈家主理人,如果他可以帮忙,那……”
邢仲晚突然站起身,神情严肃,“爱莎,这件事情我没法帮你。只要项目合适不需要这些外力也能谈成,还有我和祁匀并没有关系,不论在x国还是不久后你带着商贸团出访,这件事情你不能和任何人说起。”
爱莎是很少看见邢仲晚如此郑重的,多年来对他们之间的合作,邢仲晚的态度一向是软和的,看在她皇室公主的身份多少都会给面子,但这一次……
爱莎有些可惜,毕竟涉及铁路基建只要能和沈家搭上线再加上祁匀的关系这件事情没有任何难度。
“我明白了,晚,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我相信凭我的实力也能谈成。”
邢仲晚走过去抱了抱娇小的女人,爱莎笑起来,“不用安慰我。不过我真的很好奇你和祁总议长真的如你所说没有一点关系?我就是有些八卦,我看的出来他很喜欢你。”
邢仲晚将弄松的领带重新整理好,对着爱莎一笑,“你想多了,我的小姑姑。”
爱莎耸耸肩,“真是可惜,你们很配。”
邢仲晚头昏脑胀的从宴会上下来回了家,想早些休息却睡不着,干脆拿着酒坐在院子里吹风,一个人坐着总是孤单,干脆让管家将喷泉开起来,大晚上的一个人吹着冷风喝着酒看着喷泉也是诡异。
算算时间回X国也有段时间了,就算不刻意关注祁匀的消息,多少还是有些风声传进耳朵里。3号和4号许是真的喜欢祁匀有事没事总是在他办公桌上放一些手打的关于祁匀的新闻。邢仲晚没有禁止她们的行为,反而每一条都仔仔细细的看了。如他想的一般,他一回X国祁匀就没有了顾忌大刀阔斧的开始还击,只是在邢仲晚看来总有些破釜沉舟的意思,隐隐有些担忧。
揉着疼痛不已的额角,喷泉的水声哗哗的怎么也静不下心来,仰头干了杯红酒。爱莎说的那个提议邢仲晚咋一听心里是有些想法的,但这个想法也只在脑子里闪了一下。跟着商贸团就难免会碰上祁匀,离大选还有不到一个多月,这个时候要是出点问题……
邢仲晚将杯子重重的放在一边的小桌上。他起身,身后的老管家为他披上厚厚的睡袍,邢仲晚绕着巨大的喷泉池慢慢的踱着步,X国的天空没有星星,邢仲晚抬着脖子眼前一片幽暗,祁匀你现在眼前所见是不是也如我一般。
祁匀看着手里的那张照片,还是婴儿的邢仲晚仅有的三人全家福。他还是没舍得把这张照片还回去,悄悄的留了下来。传来敲门声,祁匀将照片收进大衣里头,“进。”
医生走到他身边叹了一声,“救回来了,要不要去见见,毕竟是你的亲生母亲。”
祁匀漠然的盯着不远处急救室的大门,“我怕是她不肯见我,她现在恨不得一口咬死我。”
“我不劝你,但大选在即外头那么多风言风语,她不能出事。利害关系你自己想想。”
医生推开门出去,祁匀突然想起今早接到电话,赶到医院时关央病房那满地的鲜血,祁匀眼里露着一丝嘲讽,如此就活不下去了?母亲,你太让我失望了。
祁匀站在病床边看着关央,“您这就坚持不了吗?我还想让您活着看我站到那个位置,这么值得庆贺的事情怎么也要和您一起分享。”
关央漠然的转过一张枯槁的脸,“祁匀,你真狠,不愧是我的亲生儿子。”
祁匀的腿有些疼,他坐在关央的床边笑了,“我记得母亲是最不喜欢我笑的,您说我笑起来像沈家人。”祁匀慢慢的靠近关央在她耳边说道:“我却觉得我最像您,您一次一次的想除掉我。刀子插进身体里很疼的,母亲。我从来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人,生恩我不能负,我得让您好好的活着。只是关家的那些人,乖乖的不好吗,为什么你要联合他们成为我的绊脚石。放心吧,他们在里面的日子不会寂寞的,被捅刀子这种事情他们早晚会习惯的,又或者我玩腻了,再收集一些证据给他们一个解脱也是可以的。”
关央瞪着眼睛几乎要留下血泪,“祁匀,你不是人!”
祁匀站起身,脱下大衣,接着是衬衣,直到光裸着上半身,那瘦削白皙的胸膛上全是交错的疤痕。
指着中间那条几乎将胸口一分为二的疤,“母亲,记得这个吗,车祸,您的好儿子我的好弟弟亲手做的,开了两次胸我差点死在手术台上。”
手指下移,伤口还很新,宽宽的一条横亘在他的右下腹,“这一刀我差点再也没有醒过来,这是我的好爷爷,您,您背后的关家还有无数个想要祁匀死的人排的一场好戏。”
祁匀拿过一边的衬衣缓缓地套上去,“这句话您是最没有资格说的。我不配为人,那您呢?”
关央脸色铁青,如漏气的气球一般瘫在病床上,祁匀满身的伤疤让她双目圆睁,胸口堵着一口气突然一口血喷出来,染红了洁白的床单。
祁匀慢慢的转过身,“如果您想让在牢里的关家人少受点苦,就不要做如今天一般的蠢事。您外头的那些暗线别以为我不知道,我的底线是什么您很清楚。”
X国,邢仲晚猛的张开眼睛,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从床上坐起来。
床头的手机忽然响了,邢仲晚接了起来,突然眉头紧锁飞快的跳下床。三天前爱莎带着X国的商贸团走了,薛清代表集团也跟着一起去了。临走前薛清还开玩笑要是碰上祁匀要不要给他带话,没想到不过三天就接到她出车祸的消息。
邢仲晚坐上飞机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冷的,手心一直冒着冷汗。成正哲还在别国出差,邢仲晚没敢告诉他,带着3号和4号坐上私人飞机给X国外事处递交了飞行航线申请。爱莎一直没联系上,邢仲晚靠在飞机椅背上闭着眼一直没有说话。
3号倒了一杯温水给他,邢仲晚推开,陷入了沉思。
祁匀在下午接到了外事处的电话,得到X国申请外交援助,申请飞行航线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难免有些诧异。这不像是晚晚的行事作风,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果然薛清出车祸的消息紧跟着就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这件事情不简单。
邢仲晚飞回国的当天,下机的第一时间联系上了爱莎,赶往医院见到了出车祸的薛清。
邢仲晚看着单腿打着石膏脸上还有不少擦伤的薛清,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了一些,
“还好没毁容。”
邢仲晚走到薛清身边蹲**子将她抱进怀里,薛清拍着他的背,“你不该来的,老邢。”
邢仲晚松开她又仔仔细细的将她看了一遍,“如果现在躺在床上的人是我,你和老成会抛下我不管吗?”
邢仲晚眼神坚定,眼底的乌青显示着他的辛劳,身体的劳累还好,心里的煎熬才最磨人。
“老邢,听我说。我们访问团一行遭遇了车祸,官方鉴定是意外。但撞我的车子目标很明显,我看的很清楚,开出去又朝我的方向碾过来。我,一个X国人在这里并没有仇人,为什么要置我于死地?目标不是我,是你!这个人要把你引回国,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比我更清楚。”
邢仲晚神色凝重,薛清板正他的身体,“老邢,现在为了大选,所有人打的一塌糊涂,祁匀下手一点余地也没留,有多少人恨他想弄死他,但他做事情太严谨,简直滴水不漏。他们盯上你了,在没有被拉下这趟浑水之前,你必须马上回去。”
邢仲晚起身在病房里走了两步,狭长的双眼微微眯着,双手插进外套的口袋里握着拳,双唇紧抿。薛清忍着疼,“老邢,你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