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小没良心的。”闻予骂她,“饿了没,我给你熬的粥现在应该还热乎着。”
是了,就是这个声音。
闻格在餐桌上看到一个小砂锅,掀开盖子冒出热腾腾的烟同锅里拌着的香菇末的香气一块飘出来,让她顿时食指大开。
“你什么时候学会下厨了?”闻予做菜这事儿让闻格十分意外,把粥舀一勺进碗里尝咸淡,味道竟然出乎意料的好。或许是血缘亲情的关爱激发了味蕾,让生病虚弱的她感觉这简单的粥如同珍馐,好吃得甚至有些感动。
“我听说,抓住一个人的心就要抓住他的胃。”闻予话刚说完,闻格拿勺的手一抖不禁感受到一身恶寒,电话那边不时有纸张摩擦的嘈杂声,正经又无情接着道,“第一次熬,想着身边合适的单身人士只有你,就让你试试味儿。”
闻格捏紧勺子,差些想把一锅东西给掀下去。
去他娘的血缘亲情。
闻予丝毫没察觉,问闻格味道如何:“好吃么?”
闻格口不留情,拿纸巾擦嘴:“你大爷的,难吃死了。”
闻予只是笑,没和她这个病患计较。嘴斗够了,闻格才恍然记起早晨冯徵的那通电话,问闻予为什么辞职。
闻予意外这个消息竟会这么快传到闻格这儿,沉默几秒后才回答:“我要追池疏。”
池延寿宴过去两天,池疏正在忙着整理池封专访相关内容,魏瑾不知从哪里得到他的联系方式,一通电话直接打进办公室,问他今天有没有时间,下班后见一面。
傍晚,池疏来到和魏瑾约定的餐厅,魏瑾坐在靠窗的位置,正对着门,池疏一进来便看到他。
“想吃什么,我请客。”魏瑾把菜单转正移到池疏面前,眯着眼开玩笑,“赚了你们池家这么多钱,是时候回馈一些了。”
池疏也不推拒,笑道:“好啊。”说完,他把菜单上的餐点从最贵往下点了十多道,点完后又在魏瑾和服务生惊诧的目光中笑道:“吃不完的我打包回去。”
面前的这个人与魏瑾记忆中的池疏差别甚大,甚至在视觉和心灵感官上没有任何共同之处,这让魏瑾感到困惑。
池疏低头品尝餐前小菜,魏瑾没等池疏问,将文件袋中的检查报告拿出递给池疏拆开,主动说明了来意:“检查结果出来了,你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只是信息素水平偏高。”
池疏低头看着单子一脸茫然,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只能问:“这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池疏问完,气氛忽然陷入尴尬的沉默,一会儿后魏瑾看着他,压低声音却无比认真道:“你和闻予最近是不是性生活不和谐。”
池疏知道魏瑾没什么恶意,听完后呆愣片刻,下意识捂住自己瞬间发烫的脸,根本不好意思去想话的意思,一副没脸见人的表情。
魏瑾瞧这含羞的眼神和为难的表情,只觉得正在热恋的情侣真是麻烦透了。他低咳一声,严肃道:“虽然对你自身影响不大,但是毕竟信息素影响AO双方生理感受。长时间未摄入足够的费洛蒙,会造成‘渴食’。‘渴食’状态下的Alpha对缔结关系的Omega的需求会是你无法承受的。”
池疏立刻回忆起先前几次闻予的濒临失控,拿出的一管管注射抑制剂。他额角渐渐沁出冷汗,不自觉地啃手指甲:“那如果为控制需求而频繁注射抑制剂……”
“不提倡,”魏瑾打断池疏的话,“除非那个人将来没有生育孩子的打算。”
池疏开始慌了:“那怎么办?”
魏瑾说:“断注射抑制剂,如有不适可改服用合适剂量的药片。另外增加费洛蒙摄入量和频率,途径不用我说了,你都知道。”
对,他都知道。
接吻,做爱和标记,由浅入深。
壹伍.装凶
吃完饭,魏瑾开车送池疏回家。
池疏点的菜实在太多,魏瑾停车好心帮忙拎了袋一块进小区,谁知在公寓楼下遇见不知道等了多久的闻予。
闻予一身夜露,先是看见池疏,他朝那个方向进几步,接着看到了池疏身后的魏瑾,顿了脚步。
气氛温度骤然降至冰点,魏瑾被闻予盯得脊背发凉,识相地不再做绅士,把手里的东西全给池疏,一句话不说就撤了。
池疏还在懵,闻予已然快步走到他面前,接过他手里的所有东西,空了只手扣住他的腕,一路拉进电梯。闻予一直在他前边,池疏看不见表情,被抓住的手腕隐隐作痛。
闻予不说话,池疏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灯还未开,当池疏在玄关把门合上时,闻予扔了袋子不打招呼地从后方拦腰将他抱起,几步扔到沙发后直接压上来。
后背贴上结实温暖的胸膛,池疏半趴着任由闻予扒了他的上衣贴着腺体舔舐,或许是池疏根本没那种兴致,抑或是闻予太过小心翼翼,弄得他只觉痒,抖着腰憋不住笑:“你别舔,我痒。”
呼吸在黑暗中清晰可闻,搭在他腰间的手也没了动作。热烫的呼吸洒在池疏赤裸的肩头,搔得他心痒想挣脱出来,却被闻予再次按住,闷闷地说:“再让我抱抱你。”池疏没再动,依这人换了个姿势把他揽入怀中,低喃着:“怎么这么多人都惦记着你。闻格也是,你哥哥也是,就连这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医生也是这样。”
池疏听这语气被醋坛子里的老陈醋泡过似的,酸得龇牙咧嘴。他仗着夜黑背对闻予没控制住笑意,眼里的光芒直闪。那些人什么对他是什么想法,他一清二楚,明知道闻予有误会仍是止不住内心欢喜。只是那些人想对他如何都不干他的事,他想知道的只有闻予。
池疏悄悄呼出一口长气,开始啃手指甲,做好一番心理建设后小声问:“那……你呢?”
遭了,他的声音在发抖。
他其实还是有些怕,怕自己自作多情,更怕闻予仍被困在愧疚中,那并不是喜欢。
他想听闻予回答,又不敢。
搭在腰间的手慢慢收紧,耳垂被凉凉地喷着气,脖子上柔软的感官刺激得他头皮发麻。不只是谁的发丝搔得他的耳尖发痒,只是一句低问就让池疏敏感又紧张。
“很多年了。”
池疏睫毛微颤。
“从知道你分化为O到此时此刻,静下来的每时每刻都在惦记。”闻予偏头吻上他的耳垂,声音贴得近且沙哑,直震池疏心脏,“还是说,你认为我是那种随便和人发生关系的人?”
狠狠敲一下,池疏觉得自己的心脏几乎要爆开。
他的脚趾头不自觉蜷起,呼吸越来越快,捂着胸口生怕闻予察觉急促的心跳,像跑了一场马拉松,肾上腺素急剧飙升。
这个男人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勾人伎俩,一撩一个准。池疏甚至以为闻予从前的正经全都是装的,现在扣着自己才狡猾地露出本来面目。
他说是也不对,说不是也觉得怪异,抿唇不说话。“池封把你房间里的那些毛茸茸的东西都送到我家里来,你说我是该留下来,还是该处理掉?”闻予磕着他的肩头,一点都没有威胁人的压迫感,像真真切切在和他讨论似的,“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真那样想。”
“嗯?”池疏心里犯嘀咕,闻予怎么这么幼稚,一个Alpha跟那些玩具较什么劲?
不对,闻予的状态根本就不对。
这厮该不会是吃错药了吧?
“池疏,你听到没有?”闻予听不到回答,探手要去揉池疏的屁股,刚碰到,池疏突然猛地一蹿,闻予一时没拉住,眼睁睁看着他跌下沙发。
咚的一声似乎还撞到了桌角,跌下的人吃痛倒吸一口冷气。池疏坐在地上揉额头,闻予张惶起身想要扶起池疏,却被一道幽怨的目光盯得心虚。
“闻予!”池疏疼得眼泪花都要出来了,气得不行,“你今天到底是干嘛来了?”
旁的人他不太了解,可是对闻予他还是知道的。别说威胁恐吓,从小到大这个男人就没有对他说过一句重话。即便他从别人的口中听说闻予在公司里的不苟言笑和雷霆手段,他也只是觉得这是从商者的共性,与闻予本性无关。
“我辞职了。”
闻予冷不丁地冒出这句话,听得池疏一愣:“啊?”
他的脑内在瞬间闪现无数种可能性。闻予的父亲向来看重闻予,知道消息肯定勃然大怒,一定会把闻予赶出家门,冻结信用卡,断他在商界的一切后路,没有好果子吃,逼得他不得不回去低头。
他不想问闻予原因,这人做事总有自己的想法。可万一闻予真的穷途末路,他做不到坐视不管。
谁叫自己喜欢他。
“那我养你。”
池疏下定了决心,对闻予认真说。
闻予心脏猛的一跳,睁大眼难以置信。他看不清池疏的表情,唯见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熠熠:“虽然我的工资比不上你的,但我俩省着点花也应该够了。”
说着,池疏起身打开屋里的灯,蹲在电视柜前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卡,转身塞进仍在懵的闻予手里,掰着手指头数:“这几年我存了一些稿费,应该有十几万,都给你……你干嘛呀?”
闻予紧紧抱着他,咧嘴笑透着傻气,像是不信,又问他:“真要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