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正经地回答。”江恒殊道。
江爷爷的声音小了一些,似乎想到了什么,问江恒殊:“他父母都不在了吗?”
“您就当都不在了吧。”
这种事还能当做不在了?江爷爷的反应与江夫人是一样的,难道是对方的家里也不同意这件事?
江爷爷脑补了一出后,叹了一口气,对江恒殊说:“你是要气死爷爷我啊。”
他知道自己根本劝不住江恒殊,就像当年江恒殊硬是要去国外做雇佣兵一样,他们家就只有这一个孩子了,也不可能把他给赶出江家。
江爷爷的叹息声让江恒殊的心里也有些不太好受,他正要跟爷爷提一下傅真怀孕的事,就听见江爷爷妥协了,他说:“行吧,等我见见他再说吧。”
江恒殊嗯了一声,又平静地说道:“他怀孕了。”
“就算怀孕他也是个男——”只不过江爷爷的话没放完,他就意识到江恒殊刚才说的四个字意味着什么,他怀疑是自己的耳朵不好使了,或者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所以才出现的幻听,又问江恒殊,“你说什么?”
江恒殊便又重复了一遍:“他怀孕了。”
“他不是男人吗?”
关于这件事江恒殊认为还是当面与家里人解释比较好:“这件事我以后跟您再说。”
大概是即将可能会见到重孙子这件事给江老先生的冲击力太大,江爷爷的语气虽然有些僵硬,但是还是能够听出他的心情比开始的时候要好了一些,他对江恒殊说:“你过年把他带回家给爷爷看看吧。”
“我知道的。”
江爷爷:“行了,挂了吧,我还得问问你奶奶对这件事怎么看。”
江恒殊的奶奶是外国人,在十多年前就已经去世了,江爷爷在江奶奶去世的时候非常后悔自己年轻的时候忙着事业没有好好陪她,便撒手把家里的产业全部交到了江父的手上,自己带着江奶奶的骨灰环游世界。
也不知道他现在要用什么办法问江奶奶对这件事的看法。
江恒殊挂了电话从阳台上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傅真已经醒过来了,睁着两只大眼睛看着他,问他:“你爸爸和爷爷是不是不太能接受我啊。”
江恒殊走过来摸摸傅真的脑袋,问他:“怎么会这么想?”
傅真对江恒殊说:“家长其实都很难接受自己的孩子在有一天带着一个同性恋人回来,我能理解。”
就像《春华山》里陈福生在得知陈之野连婚都没有结就有了孩子气得两天都没有吃下饭一样,这些父母并不是害怕遭到外人的指点,他们只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按照一条比较正常的人生路走下去,因为在他们看来,那是孩子会经历苦难最少的一条路。
江恒殊摇摇头,对傅真说:“不会的,他们都愿意接受你了。”
“真的?”
江恒殊点头:“当然是真的。”
……
在下山不久后,唐弯弯之前联系得那位导演给唐弯弯打来电话,问她:“你那沙州纪事还拍不拍啦?”
唐弯弯几乎没有犹豫,点着头,回答道:“拍呀,”
导演在电话里催促唐弯弯说:“那得快点,我手头又接了一部电视剧,今年八月份就得开机。”
唐弯弯只能同导演回复说:“我尽量吧。”
导演嗯了一声,便与唐弯弯挂断了电话。
唐弯弯觉得黄导演这人有些变了,之前她找他要拍沙州纪事的时候,他向她保证说,就算手上有个二十亿的项目,也一定会为了她把时间给空出来,难不成他今年八月份要拍得那部电视剧投资三十个亿?
沙州纪事的版权她是真的不想从傅真的手上买下来,但是刚刚发生《春华山》导演之争这件事,这版权问题要不给解决好了,她轻易还真不敢让沙州纪事开机。
实在没有办法的话,可以打电话问问傅见琛与傅庭,
秦昭看着唐弯弯的脸上露出一丝忧愁,关心地询问她怎么了,唐弯弯摇了摇头,秦昭便没有问下去,他猜测肯定是见到傅真让她回忆起从前那些不开心的往事。
回去一定要让那两个人好看。
傅真他们从白眉山回来的时候已经是腊月二十四,小年都过去了,他们是打算要在二十九回江家,所以这几天他得准备些礼物,傅真与江恒殊在商场逛了一圈,最后走进了一家金店里,打算给江夫人买一件首饰。
傅真的电话响了起来,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傅真没太在意将电话接通,直接就滑下了接通:“喂?”
回应他的是长久的沉默,直到傅真想要将电话挂断,那人才轻轻叫了他一声:“小真。”
傅真一下子就听出了电话那一端的人是傅见琛,他沉默着,不再说话,眼睛望着柜台里闪闪发亮的首饰。
第51章
而傅见琛在叫了那一声以后也不再说话了, 电话里一片沉默, 隐约能够听到傅见琛有些颤抖的呼吸声。
傅真犹豫了一下, 想着要不要将电话挂断,明明都说好了不再见面,现在何必这样频繁联络他的呢?
做给谁看呢?这一回又想要从自己这里拿到什么呢?
“这个戒指怎么样?”江恒殊指着一款镶着绿宝石的戒指向傅真问道。
傅真一狠心,干脆挂断了电话, 他看向江恒殊选的那枚戒指,绿色的宝石在柔和的灯光下晶莹剔透,与江夫人的气质也比较贴合,傅真看了一眼下面的标价,对柜台小姐说:“那就这一款吧。”
将江夫人的礼物买好以后, 接下来就该给江家剩下的两个男人准备礼物了, 这一回傅真实在没什么头绪, 只能向江恒殊问:“你爷爷喜欢什么”
江恒殊这回表现得很随意, 对傅真说:“随便买点就好了。”
江老先生这么大岁数,什么好东西其实都也见过了, 而且每年打听他的爱好给他送礼的人不计其数,傅真送礼主要体现的就是一份心意, 送什么并不是最重要的。
看着傅真愁眉苦脸的样子,江恒殊对他说:“我那儿有一套从国外带回来的机械报时鸟,你把它送给我爷爷吧。”
傅真稍微考虑了一下便点下了头, 反正买礼物要不然也得花江恒殊的钱, 江恒殊作为孙子应该更了解自己爷爷的喜好, 既然他说可以送报时鸟, 那就送这个吧。
现在就只剩下江先生了。
“你爸爸呢?”
江恒殊对傅真说:“给他买盒茶叶就好了,他最近被我妈逼着减肥。”
傅真回忆了一下上一回他在电视中看到的江恒殊父亲的形象,好像比之前是有一点发福了。
他们去楼上挑挑选选后买了一盒乌龙茶,出商场的时候,傅真看着江恒殊手里提着的两包礼物,“买的好像有点少啊。”
江恒殊将两包东西用一只手提着,另一只手牵着傅真的手,与他一起穿过马路,低声同他说:“够了,其他的东西家里都有。”
回家的时候江恒殊给王彤打去电话,让他把自己放在他那儿的那套报时鸟给送过来。
傅真忽然想起了什么,在江恒殊与王彤的电话结束后,傅真抬起头,“对了,上回吃饭的时候,王彤说我有一只熊在你那里。”
江恒殊点头,转身回到卧室里,打开床下的行李箱,然后在行李箱角落的一个小包里,找到了那天傍晚时,从傅真背包上掉下来的小熊。
这只小熊是傅真在离开傅家以后,他在经过一家两元店的时候买下来的,那个时候两块钱对他来说其实并不是可有可无的,早上能买两个肉包吃对他来说都算是改善生活,但他最后还是买下了这只熊,因为它与小时候傅见琛送给他的那只泰迪熊实在是太像了。
不过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这只熊从他的床头到了他柜子的抽屉,然后又成为他背包上的一个挂件,再最后掉了也就掉了,其实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时间太久远,这只小熊应该被江恒殊又清洗了一遍,傅真从江恒殊的手上接过它,他的手指在小熊的脑袋上轻轻抚过,笑着对江恒殊说:“我以为在公交上挤掉了。”
“对你重要吗?”
傅真想了想,对江恒殊说:“从前很重要,但是后来就不太重要了。”
不过现在既然是江恒殊捡到了它,重要的程度可以稍微的往上提一提了。
半个小时候,王彤带着江恒殊的报时鸟来,将包装盒连同报时鸟一起放在桌子上,王彤接过傅真递过来的温水,喝了一口后,对江恒殊说:“我还以为你忘了这玩意儿呢。”
江恒殊没说话,只是将包装的盒子打开,检查了一下里面的报时鸟是不是完好的,报时鸟整个身体是用彩色金属片做成的,腹部下面有个玻璃小窗户,里面是用来放照片的,正好他手上有两张江爷爷与江奶奶结婚时拍得照片,到时候给放进去好了。
“哇哇哇——”王彤看到傅真在茶几上的草图,突然叫了起来,像是一只聒噪的青蛙。
这个画肯定不会是江恒殊画的,王彤跟了江恒殊好几年,可没发现他还有这个技能,于是王彤瞬间分析出这画应该是傅真画的,他向傅真问道:“这是你画的吗?太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