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汉气喘吁吁地收了手,瞪了傅真一眼,让他这么不痛不痒地把傅真送回去他肯定是做不到的,他又不想当着刘闻的面杀人,刘汉脑子一动,他对刘闻说:“我们走!”
“就这么走了?”刘闻一时间有点接受不了他哥前后反差这么大。
“不走你留在这儿陪他?”
刘闻沉默了,跟着刘汉一起向着铁皮屋外面走去,而傅真刚才被刘汉那一拳打得脑子有点不清醒,耷拉个脑袋坐在椅子上,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像是正在受难的教徒。
刘汉走到门口时忽然停下脚步,他拿出手机转过身对傅真拍了一张照片,然后将这张照片发到傅见琛手机上,至于傅见琛会在什么时候见到这张照片,又会是以一副什么样的表情,那就与他没有关系了。
傅真就永远留在这里吧,他能不能活下去,就看傅见琛他们愿不愿意搭救他。
他不会杀人的,傅真若是真的死了,那他也是死在傅见琛与傅庭的漠视中。
刘汉轻笑了一声,开着车带着刘闻离开了这片树林。
外面的天色逐渐暗下去,太阳已经落到了西边的山顶上,刘汉他们再也没有在傅真的面前出现过。
这是傅真被绑架的第四天,这段时间以来他滴水未沾,一粒米也没有吃过,他感到缺氧,眼皮越来越沉,现在只想闭上眼睛好好的睡上一觉,可是他也知道自己不能睡,这一睡恐怕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傅真明白刘汉的意图,他就是想要把自己困死在这里,他无亲无故,就算失踪了也不会有人来找他的,就是不知道他的尸骨会在多久以后被人发现。
早知道会有这一难,他应该提前写一份遗嘱的,把自己所剩无几的积蓄,全部留给江恒殊。
傅真默默叹了一口气,他真的太累了,脑子中一片混沌,里面只有几个模糊的身影,然而很快也被白雾吞没,他的眼皮逐渐垂下,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
傅真是被一阵咚咚咚的巨大敲门声给惊醒的,他不知道自己刚才睡了多久,他掀开沉重的眼皮看向门的方向,刘汉有这间铁皮屋的钥匙,所以外面应该不会是他,傅真张开嘴想要求救,可是他的声音实在太小了,像是蚊虫。
傅真使劲咬了一下嘴唇,让自己更清醒一点,他张嘴歇斯底里地啊了一声,音量仍旧不大,在空旷的铁皮屋里犹如一只困兽。
但好在外面的人始终没有放弃,那扇铁门终于哐当一声倒下,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月华如水,倾泻在他的身上,而他的身后,是一地的璀璨星光。
清风徐徐吹来,冬天的冰与雪在这一刹那变作遍地繁花,争相盛开。
傅真却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那是……
江恒殊。
“你……你怎么来了?”傅真的声音沙哑得厉害,说话时嗓子撕扯,伴随着阵痛,他的声音又太小太小,不知江恒殊是否能够听到。
江恒殊沉默着向着傅真走过来,在傅真的面前半蹲下身,然后将傅真身上的绳子解开。
傅真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他好像在做梦一样,他怕自己再醒来时,眼前的江恒殊就会不见,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才能够留下他。
眼泪好像掉了线的珠子,一颗接着一颗从眼睛中滚落下来,滴落在江恒殊的手背上,江恒殊似有所感,抬起头来,与傅真的目光撞在一起。
江恒殊似乎轻叹了一口气,他抬起手将傅真脸上的泪迹小心擦干,站起身对他说:“走吧。”
傅真低低地嗯了一声,只不过他腿上有伤,这两天在铁皮屋里受了冻,完全没办法行走,傅真仰头望着江恒殊,眼睛上覆着一层水光,看起来异常可怜。
“走不了了?”江恒殊问他。
傅真点了点头。
“我背你吧。”江恒殊背对着傅真,在他的面前蹲下身。
眼前的后背宽阔而温暖,傅真趴在上面,脑袋靠着江恒殊的肩膀,眼皮很快垂下,他开始困了。
江恒殊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瓶薄荷糖送到傅真的手中:“别睡,你先吃块糖。”
他背着傅真走出这座蓝色铁皮屋,他的车就在不远处的小路上。
冷冷的月光下,江恒殊与傅真两个人的影子交缠在一起,像是从远古时代就诞生的一棵双生的树,密不可分。
晚风吹动树枝发出簌簌的响声,傅真吃了糖后感觉好了一些,他忍不住叫了江恒殊一声:“江恒殊?”
江恒殊嗯了一声,没说其他。
“江恒殊……”
“什么事?”江恒殊问。
傅真环抱着江恒殊的两只胳膊稍微收紧了一些,他的呼吸扑在江恒殊的颈窝。
月夜、枯松、小屋……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美好,就像一场梦。他心里有一句话,想要告诉他。
我喜欢你……
可最终,傅真说出来的却并不是这一句。
“今晚的月色真美啊。”他说。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联系编辑把甜文标签撤了,但是编辑说要非在榜的文才能改标签,非常对不起因为甜文点进来的小可爱们,大概是我对甜文理解出现了一点偏差,我之前觉得攻受感情上没有误会,后期发展也比较甜,应该可以算是甜文了,但好像小可爱们不太能接受。
再次说一声对不起,但是我以我的存稿箱保证,后期真的是甜的。
第21章
江恒殊闻言抬起头,看了一眼挂在天上的那轮明月,银色的月华倾泻而下,洒在这片静谧的树林中,透过密集的灰色枝丫,在地上铺下一片斑驳的影子,江恒殊的鞋子踩在枯叶上面,伴随着一阵哗啦啦的碎响,江恒殊的脚步加快。
那条小路就在前方不远处了,一辆黑色的跑车停在那里,跑车里的副驾驶上坐着一个黄毛的青年,他将车窗摇下,探出一个脑袋,打量着江恒殊后背上的傅真。
傅真记得这个青年,他曾有好多次在江恒殊的身边看到过他,不知道这个青年与江恒殊是什么关系,他会是江恒殊喜欢的那个人吗?
傅真垂下眼帘,从小罐子又倒出一颗糖,放在嘴里,糖是蜜桃味的,带着薄荷的清新,昏沉的大脑中仿佛灌入了一股清风,傅真歪了歪头,与江恒殊更靠近了一些。
江恒殊停在车后门前,对王彤说:“你去开车,等会儿到宋医生那里去。”
江恒殊在说这话的同时,他听见傅真在自己的耳畔低声询问道:“你能跟我说说你喜欢的人吗?”
江恒殊听清楚傅真的问题,但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他向傅真问:“你刚才说了什么?”
傅真此时已经没有了把那句话再问一遍的勇气,他抿了抿春,摇着头说:“没什么。”
王彤呼了一口气从车上跳下来,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从跑车的前方绕过,他看起来似乎很长时间没有得到休息。
江恒殊拉开车门,把傅真放下来,扶着他上车,然后他也上了车,就坐在傅真的身边,傅真靠在后面的椅背上,眼皮一点点耷拉下去,他的身体无意识地向着江恒殊的方向倾斜过去,江恒殊侧头看向他,抬起手将傅真的脑袋调整了一下,让他靠着更舒服一点。
王彤将车打着火,回头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刚才的那一幕,他实在不敢相信那么温柔的动作会是江恒殊做出来的,他现在都还记得去年夏天他们掉进沼泽地的时候,江恒殊是怎么凶自己的。
王彤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同人不同命,他小声问道:“老大,这是你什么人?”
江恒殊掀开眼皮看了眼王彤,说:“跟你没关系,开你的车。”
王彤转过头啧了一声,对于江恒殊此时的行为,给予了八个字的评价:“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江恒殊没说话,傅真的嘴角倒是忍不住上扬了一点。
跑车开动起来,沿着崎岖的小路穿过这片树林,沿路的树木发出沙沙的响声,与汽车轰鸣声交错在一起,江恒殊从包里翻出一瓶矿泉水,将瓶盖拧开,递到傅真的眼前:“喝点水。”
傅真睁开眼,接过江恒殊递过来的水瓶,小抿了两口,而后倒在江恒殊的肩膀上,沉沉睡去。
等到了宋医生的诊所时,江恒殊没有叫醒傅真,而是直接将他从车里抱了出来,迅速送到诊所里面。
宋医生看起来不到三十岁的模样,他穿着一身白大褂,带着一副金边眼镜,斯文又严谨,他看了一眼江恒殊怀里的傅真,微微蹙眉,对江恒殊说:“送到最东边的那个房间。”
江恒殊将人送进去以后就被宋医生赶了出来,他站在墙边低头看着手机,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再一抬眼已经是凌晨一点半了。
王彤在外面等得实在无聊,他帮江恒殊追查傅真的下落已经三十多个小时没合过眼了,过去的一段时间里哈欠连天,眼角挤出眼泪都快要能拖地板了。
王彤去卫生间洗了一把脸,出来后凑到江恒殊的身边,向他打听:“老大,他到底是你什么人啊,你这大半夜不睡觉的,就为了找他。”
江恒殊淡淡说:“一块在工地干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