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珠帘忽然被挑起,里面那人的整张脸便明晃晃地露了出来。
“!”陈树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那双眼像含着一汪深不见底的春潭,眉目间流转着莫名的风情
“美人”确实是美人。
“独木老师?”那人展开了笑容,对他眨了眨眼。
“初次见面,我是橙汁百分百。”
“清蒸鳜鱼、桃花酿、爆椒黄牛肉……”
陈树双手紧张地放在膝上,时不时地抬头打量着对面的人。
橙汁百分百的真名叫齐舒已。
与他“可爱”的网名不同,齐舒已真人似乎走的是“摇滚叛逆风”。
耳朵上打满了耳洞,两只手上戴满了各式各样的金属骷髅戒指,连指甲都涂成了黑色。
他长得比许多明星都好看,但面貌间总有种雌雄莫辨的邪气,让人凭空生了几分畏惧。
“我这么点可以吗?陈老师还有什么别的想吃的东西?”齐舒已将菜单递给陈树,眼睛笑成了一条窄窄的缝。
“我……我看看。”陈树硬着头皮看菜单,他总感觉齐舒已的视线像道灼热的激光一样,快把他的身体烫出一个窟窿了。
“咦?”
齐舒已瞄到了陈树放在桌旁的手机,好奇地问道:
“这是最近刚发行的那个新款5G手机?”
“啊,是的。”是薄林前不久刚买给他的。
“可以借我看看吗?”齐舒已貌似对那巴掌大的东西很感兴趣,“我还没见过5G的手机呢。”
“嗯,可以的。”陈树红着脸将手机推了过去,并没有看见齐舒已那微微勾起的嘴角。
“听说这种手机运行速度非常快啊。”齐舒已用指甲将手机壳翘开了一个角,快速地将一个白色的小芯片推了进去。
“嗯,下载app特别快,但是我不是很喜欢玩那些。”陈树低着头,并没有看清他的动作。
“唔,是嘛……”齐舒已偏过头,直勾勾地看着陈树,嘴角噙着一抹势在必得的笑意。
“我觉得这个叫齐舒已的人很可疑。”薄林看着电脑上显示的数据,皱了皱眉。
“他比鲁敬轩更有可能干出这种绑架迷奸的事情来。”
安陆没回答他,只是转头给下属拨了一个电话。
“喂,叶超,给我汇报目标人物的监视情况。”
“报……报告队长。”那人的声音好像有点发虚。
“十分钟前,目标好像……好像出了酒店,似乎……似乎是去吃饭了。”
“那他现在在哪里?”
“那人太狡猾了,出门出到一半还换了身衣服,我们……我们的人盯错了人,就……跟丢了。”
“什么!??”
“好不容易才跟到的人,你现在跟我说跟丢了,是吗?”安陆的声音越压越低,像是在酝酿着一场风暴,这是他发怒前的征兆。
“这……”
“说不定他吃完饭就回酒店了,毕竟目标应该还没有察觉到自己被盯梢了。”薄林在旁边冷静地回道。
“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加强酒店周围环境的监视,不漏过任何一个死角。”
陈树站在冷风中等的士,无奈地看着身后那个挂在他身上的巨型拖油瓶。
齐舒已虽然长得偏女性化,但身材一点都不娇弱,站直了身还比陈树高出一个头来。
“呜呜呜独木老师……我真的……我真的太喜欢你了……”
“你根本不知道……这么多年我……”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陈树叹了口气,将齐舒已靠在他身上的脑袋扶正。
方才齐舒已叫来了一大坛桃花酿,陈树不敢多喝,只意思性地抿了一小口,剩下的酒全进了他自己的肚子里。
陈树没醉,齐舒已自己确是醉得满嘴胡话,赖在他的身上不肯挪步。
想着酒店里还有上次剩余的解酒药,陈树准备顺便把齐舒已给带回去,好人做到底。
刚好今天薄林去他舅舅家了……
齐舒已整个人挂在陈树身上,呼出的酒气全部吹进了陈树的耳朵里,熏出了一片朦胧的红色。
陈树觉得耳朵有点痒,齐舒已这个人有点怪。
……但又说不出哪里怪。
他低头拿出手机,给薄林发了一条短信:我今天去和朋友吃饭了,他喝醉了,我想把他搬回酒店,给他喝点醒酒汤。
“陈老师。”身旁的齐舒已突然幽幽地开了口。
“你还记得那句话吗。”
“哪句话?”陈树按下了发送,将手机放回了口袋。
“‘一朵美好的花,需要经年累月的光阴才能长成,但毁灭它却只需要一瞬的时间,成功也是亦然。’。”
“我有点印象。”陈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是《克莱姆海堡》里的话吗?”
“可能是吧。”
齐舒已笑了笑,眼底的光却完全暗了下来。
他果然忘了。
夜风中,口袋里的手机无声无息地振了一声。
“短信发送失败,请检查您所处环境的信号。”
“短信发送失败,请检查您所处环境的信号。”
命运像玻璃,越明亮,越闪光,越容易破碎。——贺拉斯
窗外的树影窸窣地晃着,像国画里的重墨晕染在了玻璃上。今夜没雨,但风却大得很,刮得那薄框“哗哗”作响。
薄林望着屋外,心里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目标还没回酒店吗?”安陆用指节叩着桌面,沉声质问着另一头的人。
“报告队长,酒店周围还没有发现他的活动迹象……”
薄林看着漆黑一片的手机页面,心里一阵没由来的焦躁。
于是他给陈树打了个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用户正忙,请稍后再拨……”
不祥的预感愈来愈重。
安陆抬头瞥了他一眼,慢条斯理道:
“今晚首都有特大暴雨,手机信号被干扰是很正常的事情。”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薄林拧紧了眉头,又接着打了几个电话过去,结果还是全部占线。
此时,一道巨大的闪电划过了上空,整个天幕像是被无形的巨手给生生撕裂,爆出了白昼般刺眼的光。
屋内的两人俱是一惊。
“轰隆——!”
紧接着,那几乎贯穿耳膜的雷声从天际彼端滚滚而来。
“不行。”薄林转身从椅子上拿了件外套,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我得回去找他。”
“你先坐我床上吧,我去给你烧开水。”陈树将酒气熏天的齐舒已扶到了床上,让他整个人半躺下来。
“不舒服或者想吐的话,我就帮你拿塑料袋啊……”
黑暗中,齐舒已侧躺着身,像深海里蛰伏的猛兽,一眨不眨地盯着陈树的背影。
又过了一瞬,闪电照亮了他的眼底。
那里是一片疯狂到极致的贪恋。
七年前。
“喂,你听说了没?老大刚领回来的那个小孩,这个月竟然抢了大孙三个人头!”
“看他那模样,估计还没成年吧,不愧是王斌养得狗,歹毒得很。”
“每次深夜回来都一身骚味,再能干又怎么样?天生就是个贱胚子,还是得被老大卖去酒场接客。”
“要我说啊——”
地下室的大门猛地被一脚踹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抱着臂站在门外。
他裸露的皮肤上斑驳着青紫交错的痕迹,像是人咬的,又像是人打的,从远处看像是某种可怖的诅咒,显得那瘦小的身影狼狈不堪。
但那小孩的脸上却扬起了奇妙的微笑,漂亮的眼睛像蛇瞳一般,里面绽着禁忌的恶之花,邪气四溢。
“你说啊,继续说。”他从破烂的口袋里掏出了把手枪,直直地对着那群惊慌的人。
“怎么忽然没人说话了?”那伙人显然没想到老大给这刚来不久的小孩配了枪,个个都吓得魂不附体,赶紧闭上了嘴。
“如果没有一个人开口,我就要开枪咯——”他眯着眼,露出了令人心惊胆战笑容。
齐舒已的房间似乎与其他人不同。
虽然大家都住地下室,但他的房间是独间。
一进门,他就把裤子脱了。大腿上的血痂和脓污黏在一起,齐舒已硬生生地将那整块皮肉连着裤子扯了下来,好似感受不到疼痛似的。
他将手枪小心地放进床底的柜子里,从里面扒出来一瓶碘酒,倒在手心里直接往伤处乱抹。
“嘶——!!!”
仿佛刻意自虐似的,齐舒已面容扭曲地蹲下了身,鲜血混着药水沿着股间滴到了地上。
啪嗒。
他的指甲在木桌上划了一道长长的刻痕,木屑如荆棘般刺进了指头的嫩肉里,隐隐有血色冒出。
齐舒已自己缓了一会儿,颤抖地站起身来。确认把身上所有血污都清洗完毕之后,他撑着身子艰难地爬上了床。
灯灭了。
在监控看不到的地方,齐舒已悄悄地掀开床垫,露出了疲惫又满足的笑容。
——那是一个可以上网的滑盖手机。
手机是他去年从一个死人身上偷的,屏幕很小,还没有儿童的巴掌大,一面只能看十六个字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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