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活着没有盼头了……
李时添似是想起了什么,苦涩地笑了一声。
“当时他讲到这突然就没声了,跟交代遗言似的,我真是要被他吓死!赶紧连夜开车到他家看看人有没有事。”
“结果等我用备用钥匙开门冲进去时,发现那家伙电话讲到一半,自己趴在沙发上睡着了,地板上还全是没喝了一半的啤酒罐……”
薄林听着陈树那鲜血淋漓的心伤从另一个人的口中缓缓吐出,想象着那人得多么伤心才会说出“我不想活着了”这种话,暗中握紧了拳头。
“不过话说回来,你真的和独木是——‘那种关系’?”李时添第一次见薄林真人,大屏幕上的大明星突然一下子实体化了,他有些惊讶。
“若我说不是呢?”薄林微笑倾了倾身,“你会这样把你好友的过去轻易地透露给一个陌生人吗?”
“那倒不至于。”李时添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呃……独木说,你在追他?”他小心翼翼地问,生怕一不小心触了大明星的哪根弦。
“追到了没?”
薄林似乎想到了什么,神情都变得温柔了起来:“陈老师让我离他远点。”
“……”李时添无语地看着薄林莫名变得愉悦的脸,“那你加油吧。”
“不管有没有追到都——对他好点。”
“我会的。”薄林将温和的目光缓缓移向窗外,一束阳光越过了咖啡馆外的篱墙,正好打在了对街的电线杆上。
第十八章
时间回到现在。
首都威斯顿酒店 PM19:45
这里正在举办一场慈善晚宴。
杜新野坐在会场的阴影处,悠闲地品着杯中的金葡萄酒。宴会的酒水与主食都是由主办方供应的,据说这酒是特地从法兰西南部某著名的葡萄酒庄直接运过来的。
他晃了晃酒杯。一股湿甜的香味在空气中慢慢晕开。
会场的姜黄灯光流转在琥珀色的琼液之上,显得更加诱人。
透亮的金色,像极了某人的眼睛。
杜新野眯了眯眼,望向了那个站在会场中间,正与宾客女士们谈笑风生的人。
薄林今日穿了一身香槟色的西装,臂上挽了个精致的黑曜石袖箍,宽肩窄腰的完美比例一览无余,显得禁欲十足。只见他微微低着头,彬彬有礼地倾听着对面女性的问候,不时浅笑着回应。
整个会场都散着一种慵懒与奢华的气氛,不远处的唱片机还在慢悠悠地旋着,蔷薇般的华尔兹舞曲在沙哑的“吱吱”声开出了花,幽雅与古典的芳馨浸满了整个舞池。
头顶华丽的水晶吊灯淌着盛夏时波光粼粼的溪涧,发出破碎又极亮的瞬光,薄林俊美的面容像梦幻的白昼一般,夺目又遥不可及。
杜新野别过了脸,暗淡的角落里,没人看见他微红的耳根。
宴会过后,舞池便亮起了灯。
众媒体被谢绝再进行拍摄,便只好被保安赶着,悻悻地退出了酒店大门。
男明星们也纷纷放开了束缚,笑着邀请熟识的女明星共舞,曼妙的华尔兹仍悠悠响着,在有心人耳中倒多了几分多情又伤心的意味。
杜新野用纸巾擦了擦嘴角未尽的琼液,起身去上洗手间。
“唰——”
他低着头,用水龙头冲去手上的香薰,一转头,却看见一人抱着臂倚在洗手间的瓷壁上,像是专门堵在门口等他似的。
杜新野挑了挑眉,看着微笑的薄林,心底兀地生了口恶气。
这人终于忍不下去了吗?
最近薄林与他的CP势头火热十足,几乎是三天两头就要上一次热搜。连一条再普通不过的微博底下,也全是他俩CP粉的控评。邀请他们的双人代言简直数不胜数,一个是当红的流量明星,一个是曾经红极一时的影帝,这样的完美搭配实在是过于吸睛,也不怪那些广告商打他们经纪人电话打得那么殷勤了。
薄林自然不是瞎子。杜新野在心里憋了口气,他一直想着薄林能容忍他到什么时候,却没想到等他们的CP粉泛滥整个微博的时候,薄林还没有找上他。
杜新野不安之余,心里还多了分自己都没察觉的小期待。
直到今天——
“怎么,薄影帝终于忍不住啦?”杜新野挑衅地看向仍旧若无其事地笑着的薄林,内心的那口恶气正在迅速膨胀。
薄林此番找上他,是什么理由两人都心照不宣,杜新野也懒得装傻充愣来浪费时间,索性衣服一扒,脸也不要了,就直接坦明了。
“居然能忍我蹭热度到现在,您可真是宽宏大量。”
薄林不理会杜新野话里的讥讽之意,只是勾了勾嘴角。
“一直忍着你,倒不是因为我有多大度。”
杜新野见着那高大的身影渐渐逼近,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薄林眯了眯眼,就连笑意也带了分危险的意味。
“我只是想知道——”
“你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能这么有恃无恐呢?”
杜新野近日的种种行为,已经不能用“猖狂”和“嚣张”两个字能形容得了的了。譬如,在微博上有意无意地误导粉丝他与薄林的关系,在媒体面前更是不加掩饰他们的“亲密”。
如此放肆的行为,更像是对薄林极其背后团队的挑衅。
有恃无恐,杜新野的“恃”又是谁呢?
“难道——我有什么不得了的把柄在你手上?”薄林状似调笑道,向警惕的杜新野又逼近了一步。
杜新野倒也不惧,高高地扬起了骄傲的头,眼睛里像酝酿着两团焰火,携着恶意与诡异的怒火。
只见他直视着薄林的眼睛,扬了扬嘴角。
“你别说,还真有。”
薄林也起了兴味,注视着面前那年轻又张扬的漂亮脸庞,轻轻启了唇,用低沉的声线缓缓引诱道。
“是什么?”
杜新野死死地盯着薄林含笑的面孔,心底蛰伏多年的那只巨兽像是突然张开了血盆大口一样,潮水般的嫉恨迫不及待地要从他的心口决堤而出。
“你可要好好听着。”
“四年前的那个午夜。”
“——Nightingale三楼的暗梯。”
杜新野满意地看着薄林陡然变色的神情,一股说不清的疯狂快意席卷了全身。
他像一条毒蛇一样,吐着恶毒的信子。
“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想必没有人会比薄林先生更加清楚了吧。”
薄林眯着眼,脸上已经是冰霜一片了。
“嘀嘀嘀——”
“滴滴滴滴————”
陈树闭着眼,用手在床上胡乱摸索着手机。
“喂........”
“喂喂!陈树!你终于接我电话了!听你这声音....不是还没起床吧!”
电话那头传来李时添聒噪的声音,陈树觉得脑袋被他那大嗓门吼得有点发疼。
“有屁快放。”陈树实在懒得和他废话,他昨晚通宵看了一晚上得足球,一个人灌掉了三瓶啤酒。从早上一倒头躺下便一直睡到了现在,整个人还属于一种不清醒的宿醉状态。
“啊,那我说了。你之前不是推掉了很多《克莱姆海堡》的颁奖典礼或者仪式什么的嘛,我们写文的那个破站老总一直对你意见很大。明天有个非常大的颁奖典礼,是和娱乐圈那群大佬一起合办的,老总说这次你再推掉,以后就不让你在网站上更文了.......”
陈树缓缓翻了个身,脑袋渐渐清醒了些。
他睁开了眼。
距离他妈去世已经快一年了,叶一离开他也已经十个月了。
当时他虽然天天想死,但却找不着什么机会。说到底,他也还是个畏惧死亡的庸人罢了。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着,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发生。
陈树唯一保留的习惯就是写小说。不过他现在的文风已与当初大相径庭,遭到的失望与辱骂也不计其数。
换在从前,一个小小的负分评价都可以让他伤心很久。不过现在,他的心已经麻木了。平日里敲敲打打文字,无论是积极的还是消极的,总能从中找到点存在的意义。
不是没有影视公司的人找他,不过约谈的内容全是有关《克莱姆海堡》的,陈树把他们全都拒绝了。
自从那次颁奖典礼之后,陈树再也不敢参加任何此类性质的活动。
有段时间,他躺在床上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脑子里都会浮现出那首噩梦般的歌曲。
“漆黑的沙俄堡礁石,我将它装点雪白的额发——”
曾经是燃着烈火的勇气与希望之歌,不知何时变成了不停纠缠着他的梦魇。
在梦里,陈树曾无数次地想接起那通电话,可每当手指颤抖地按下那绿色的接听键时,屏幕又陡然一转,绿色的接听键又成了红色的挂断键。
他不断地接,电话不停地断。
像无休止的莫比乌斯环一样。
距离这样的日子,原来已经过了一年了吗.....
陈树艰难地起身,拉开了窗帘。
午后的阳光穿透了新绿的叶,热情地越过窗台奔他而来。陈树像是个第一次见光的患者,用手慢慢捂住了眼睛。
唉,看来明天的典礼是推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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