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提前打了电话过来,说齐跃去买了烧烤,就等他到了开吃。日子好像又回到了以前跟付凯他们混一块的时候,不同的是人和心情。
“路虎呢,你家里是做生意的吧?”大牙围着秦天的车转了一圈,拍着车头羡慕的说,“我一直想买辆车,不说路虎,就十几万的也挺美了,可惜一年的工资加起来也就能买个车壳子。抽空也让我开开过过瘾呗。”
“你现在就可以开。”秦天把钥匙抛给他。
车是老妈出的钱,大学毕业的礼物,当然老妈的钱也是老爸的。秦天没好意思说,以他的薪资水平估计一年也就能买个路虎的车轱辘。
在他让老爸这么失望的情况下,老爸居然没有没收他的车,大概也是迫于老妈的威慑。
有个可爱而又彪悍的老妈真是人生一大幸事。
“今天就算了,烧烤不等人,转一圈儿回来签子都能给吃没了。”大牙遗憾的把钥匙递回秦天手里,“走,先撸串去,南姐还等着你给她看乐谱呢。”
自上回聚餐之后,秦天一点都不怀疑大牙的话,跟这几个饿死鬼坐一块吃饭,不动抢的可能连签子都吃不到。
开吃前秦天观察了一下,觉得齐跃买的量很足,各种串都来了十五串,整整五大包,但也就仅够几个人疯抢一阵,不到半小时就一个个捧着肚子一边打嗝一边抱怨牙缝都没塞满。
秦天脸皮还是薄了些,吃了个半饱,就没好意思再下手,坐到一边看江南拿来的谱子。
“这词也是你填的?”飞快的扫了两眼,秦天皱了下眉。
江南咬着一串羊肉坐到他旁边,说,“这我们总监夫人填的。”
秦天惊讶的看着她,“你们总监诱拐未成年少女?”
江南啧了一声,“我们总监夫人今年芳龄三十五了。”
“哦。”秦天瞪着手中辞藻华丽的小学作文,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憋了好半天,没憋住,说,“你是想考验我呢,还是存心耍我?”
江南乐了,“我这不是没辄儿了嘛,费时一月才写出的曲子,本来挺有感觉的,就恋爱初期的朦胧啊,小心翼翼又期待的愉悦啊,结果总监看了直接拿去让夫人填了词,填完告诉我曲子还有些欠缺的地方,需要再改进改进跟歌词完美的贴合到一起。这能贴合吗?能吗?反正我是没有儿歌创作的天分,只好忍痛割爱放弃自我了。”
“呦!南姐还知道恋爱初期的感觉呢,恋过吗?”大牙百忙之中抬头插了一句。
“滚蛋!没恋过也看不上你!”江南把签子朝他丢了过去。大牙哈哈笑着躲开,说,“也是,要看也得看上天哥这种的,我是没戏了。”
“闭嘴吧你!”江南说。
秦天叹了口气,说,“······我还不想放弃我自己。”
“啊?”江南没反应过来。
“我是说儿歌。”秦天看了她一眼。
“哦。”江南应了一声,又猛地拔高声音,“你就说你帮不帮这个忙吧?”
“这频道······”大牙摇了摇头,把瞪眼儿瞅着俩人的阿伦脑袋按回去,低头继续跟串儿对命。
“我······尽量吧。”秦天拿了乐谱走到台上,手在键盘上按了几下,皱了皱眉,又抬头冲阿伦说,“吃饱了没?过来帮忙合一下,我听听什么感觉。”
阿伦立马丢了签子蹦到台上,贴着秦天站下。
秦天往旁边让了让,直接把谱子递给他,“过去点唱,我怕忍不住会打你。”
“那你不用看谱吗?”阿伦问。
“记住了。”秦天说。
阿伦竖了竖大拇指,一脸失望的捏着乐谱往旁边挪了两步。
这是阿伦嗓子恢复之后,秦天第一次听到阿伦的歌声,很好听,也许是因为年轻,烦恼少,音色十分干净纯粹,像春日潺潺的溪流,听着有种让人懒洋洋想要眯眼的舒服。很难想象得出这样的音色不是独自沉醉在街角的吉他,而是与代表疯狂和放纵的电子摇滚搭到一起。
大概也是因此,阿伦是乐队里除了小涛之外,能够成为主唱的原因。秦天突然有点想听听乐队正式演奏的奇妙效果。
但唱了一半,秦天就很不舒服的停住了手,一种穿着裤子撒尿的憋屈感油然而生,要不是阿伦的歌声足够悦耳,秦天好几次都想一巴掌甩过去直接叫他闭嘴。
秦天努力压下心中的暴躁,问,“有笔吗?”
“有。”小涛不知从哪儿掏出一只铅笔头,隔空抛了过来。
秦天接了笔,拿着乐谱看了一会儿,开始在纸上勾勾画画。
“其实,还是有点贴合的意思,小学生也恋爱嘛,早恋。”阿伦捂着嘴站旁边笑。
秦天没理他,改了能有二十分钟,才把乐谱重新递给了阿伦,“再合一次。”
阿伦飞快的扫了一眼,说,“你把词也一块改了?”
“没,就改了几个字。”秦天说,“反正总监夫人也不可能每个字记着。”
“少废话,先唱一遍听听。”江南指了指阿伦。
自己写的曲子,往往自己才知道自己想要表达的究竟是什么,江南在拿了曲子过来让秦天帮忙看的时候,其实并没抱多少期待,最好也就秦天从头到尾重新编个曲儿,好完美的贴合这篇小学生作文。反正她都已经选择放弃自我了。
可当秦天弹完修改后的谱子之后,江南才震惊的发现自己真的没有找错人。
乐谱改动的并不多,至于作文,到底改了哪几个字江南也没听出来,但整体的感觉就不一样了。是很不一样,而且完全听不出一点违和的地方。
从秦天的指尖流出的旋律与阿伦慵懒细腻的嗓音儿,结合到一处,仿佛吃了猪快长,小学生瞬间成长了好几岁。江南靠在沙发里,感觉自己走回了高中的校园,错落整齐的教学楼,楼前茂密葱翠的大树,蜿蜒流淌的河边抱着课本羞涩对视的少男少女,笑声像银铃般飘散在暖春柔柔的风里······
少年青涩而又纯真的爱恋。
像小猫绒绒的爪子从心上挠过,痒簌簌的,悸动而美好。
音乐静止了好一会儿,阿伦都捧着谱子没有动,偏头定定的望着秦天的侧脸。秦天转头看过来时,愣了一下,“怎么,被自己的歌声感动的要哭了?”
“你老实说,上学那会儿恋了不少回吧?”阿伦说,“毕竟是身兼天赋技能的高富帅呢。”
“啊。”秦天低头看着键盘,手指无意识的按了两下,“没有······就想起了一个以前的同学。”
“真的?”阿伦虽然不太相信,但还是愉快的松了口气,“好吧,天才艺术家都有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嘛,能感同身受的把别人的故事写的这么动人,要我是你那位同学,该感动的抱你大腿哭了。”
“是吗?”秦天笑了笑,不再说话。
感动?
也许吧。
但已经不会再有机会去感动了。有的,大概只有迷茫的怨艾和无助······
第 28 章
江北接连两天没有去秦天家里做饭,放了学不用再争分夺秒的与小霸王们赛跑,日子好像又回到了每天都贴着墙根儿小心翼翼的状态,这让他感到非常不安。
想要奔跑,想要拥抱阳光,用起飞的速度,可是一旦发现没有了借口让自己去追赶,就像失去了光源的方向,踏出的脚忽然就不知该以什么姿势落下。
秦天是阳光,而他是一根筋儿的夸父。
接连好几天,江北看到地中海飘逸的发型上多了一块雪白的纱布。
从那天地中海找他单方面的谈过心之后,江北就有点怕了地中海。不是怕他言辞恳切的讲述的那个凄惨的历史,而是怕地中海热情的期待着他的回应,会像执着而又固执的精神病人紧抓着他不放。
所以看到地中海顶着纱布好几次欲言又止的想要朝他走近,江北几乎使出了毕生的轻功绝学,凌波微步,抓起书包就飘出了教室。
但没有了太阳可追的夸父,武学技能有着明显的退化,被地中海在楼道拐角堵住时,江北叹了口气,飞快的看了眼四周,确定同学都已经迫不及待的飞出了学校,现在大概就只剩了茫然的自己和执着的精神病人,强忍着没有再次转身逃跑。
“你······”地中海看着他,把书本夹到了腋下。
江北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了头,“是被废楼掉落的石头砸的吗?”
地中海先是愣了一下,摸了摸头上的纱布,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是啊,年纪大了眼神不好,腿脚又慢,就被砸了。”
“不严重,就破了点皮,过几天就好了。”地中海说,似乎是怕江北自责。虽然江北并不觉得地中海被砸是自己的责任,要谈心的不是他,谈心还要选在危楼底下站着的也不是他。
如果年轻,跑得快也算是错的话。
大概是他的表情太过坦然,地中海沉默了一会儿就准确的找回了自我,清了清嗓子,语速很慢的说,“那天······我说的话可能吓到你了,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知道你心里真实的想法,可能有些心急了,一时没掌握好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