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眯了下眼眸，粗粝的指腹在他腰间细嫩的肌肤上轻轻滑，看着他还有些肿的眼睛，沉声问：“昨天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我自己想通了，我贱命一条也没力量和你对抗，你说要我做你情人我就做，第三者我也认了，你要是想折磨我……”
他顿了顿，“那就折磨吧，既然当年是我错，我认了。”
他之前一直很抗拒，忽然间这么认命的态度让穆千珩有些困惑，“是不是许婷婷又和你说什么了？”
他摇头，“都说了没有。”
“她是小孩子不懂事，她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他默了几秒，“别人说我是第三者，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穆千珩不语。
他的手慢慢触碰他的脸，“难道你把我留在身边，不是为了折磨我？”
穆千珩安静几秒，拉开他的手起身，背对着她，没回答他的问题，“你说不跑你觉得我会信？肖麒和陆厉行那边你少操心，你自身难保，只要你听我话我自然不会为难他们。”
说完起身，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还是乱的，话音更冷，“不要因为我心情好乐意给你一点好脸色，就觉得你是特别的，你在我眼里只是个罪人。”
说完起身离开。
出门后他先去了隔壁，许婷婷本来正在沙发上看电视吃早饭，见他进来，拿着牛奶和面包就往卧室跑。
穆千珩声音很沉，“滚回来。”
许婷婷步子顿在原地，不知道往前还是往后，扭头以求助眼神望着许弋，许弋耸耸肩表示毫无办法。
穆千珩已经在沙发上坐下，“再不过来明天你自己回云城去。”
许婷婷退回沙发旁边了，“为什么？！”
“你和宋槿书说什么了？”
许婷婷心里发虚，昨晚因为宋槿书感冒发烧她逃过一劫，她心里一直打鼓，不知道宋槿书会不会将她的话告诉穆千珩，现在这么一听，宋槿书还没说，她心底松口气，她是绝对不能承认自己说那些话在俩人中间搞破坏的，她说：“我什么都没说，而且我道歉了。”
“真没说？”
穆千珩始终疑心许婷婷还是拿宋槿书当个第三者的态度可能刺伤了宋槿书，但又不明白，宋槿书是不是被刺激得严重了，怎么忽然就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姿态。
许婷婷说：“真没说啊！”
穆千珩沉默几秒，“你要玩就这两天，尽快回云城，到时候你二哥送你。”
许婷婷咬着嘴唇低着头，很沮丧，“你不和我们一起吗？”
“我有工作。”
说话间人已经起身迈步往外走，许婷婷失落地看着他背影，“我做错什么了吗？你以前明明不是这样……”
穆千珩脚步顿住，缓缓侧过身看她。
“记不记得我为什么单独资助你的学业和手术。”
许婷婷愣愣的，“记得，你说过，你有个妹妹，过世了，我让你想起她。”
穆千珩淡淡笑了下，“你没做错什么，只是我想起来了……你不是她。”
他转过身，又低声地重复一遍，嗓音有些嘶哑，“你不是她。”
他离开的背影有些落寞，许婷婷站在原地，忽然就很难受。
许弋要给宋槿书送饭过去，许婷婷也跟着过去了。
可能因为感冒，宋槿书脸色并不好，靠着沙发整个人显得苍白而虚弱，许婷婷打开电视坐在旁边和宋槿书一起吃饭。
两个人话不多，但和头天不同，并不是别扭的那种沉默，饭后许弋有些事情要忙，抱着电脑坐在阳台椅子上，而许婷婷就和宋槿书一起看电视，还是那天的偶像剧，宋槿书因为吃了药，看得昏昏欲睡的。
中途插广告，许婷婷回头看着他，“你没有把我说的话告诉大哥。”
宋槿书犯着迷糊，眯着眼，“什么？”
“就……我胡诌的那些。”
她现在也不敢说那是真的了，穆千珩很护着宋槿书，她也不想管对错了，现在应该巴结着宋槿书，她说：“以后我不和你说那些乱七八糟的，反正你和大哥的事情我说什么又不算。”
宋槿书稍微清醒了一点，反应了会儿才明白，扯着唇角淡淡笑，“你是关心你大哥，不想他做错事，你没有错，昨天是我自己失态了，你别往心里去。”
许婷婷怔了几秒，抿唇低着头，声音很小说：“大哥就不这么想，总觉得我欺负你。”
宋槿书靠住沙发靠垫，换了个姿势，“回头我和他再解释一下吧。”
“不用了……”许婷婷安静了会儿，有些难受地说：“反正大哥现在对我就是这个死样子，就算你说了也不会好了，以前明明对我很好的……”
她看着宋槿书，满腹的委屈无人诉说，最后忍不住地和宋槿书诉苦。
“我和你说过，其实去年年初的时候还不是这样，那时候大哥经常去云城，我们孤儿院看我的。”她回忆着，“给我带很多零食，买文具啊书之类的给我，还帮我参加过家长会，那时候我真的很高兴……”
她唇角耷拉下去，“我没有爸爸妈妈，所以特别感动，我拿大哥当我亲生哥哥，他那时候对别人冷淡但是对我都很好的，也愿意和我说话，可是后来，他来得就越来越少了，我一直以为是我做错什么惹他不高兴了，但是今天早上我问了，你知道他说什么吗？”
宋槿书坐直了身子，“什么？”
“他关心我资助我，愿意做我的哥哥是因为我让他想起他过世的妹妹，他今天告诉我，他不再来看我，只是因为他想起了，我不是他妹妹。”
许婷婷难过地道：“我才知道，我什么也没做错，我做什么也都没有用了，虽然二哥和我说，大哥还是会资助我完成学业，但是我真的很难受……”
宋槿书沉默了会儿，才开口。
“你不要怪他，”他说：“他只是一直在回想，他只是不想忘记。”
许婷婷蹙眉，“可我什么都没做啊，我会让他忘记他妹妹吗？”
“不是……”宋槿书摇头，“你不会让他忘记他妹妹，但是你会让他忘记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忘记仇恨，忘记内疚，忘记自己所背负的罪，忘记江苒所受的苦。
他在再次遇到穆千珩的时候也是一样，不同的是他很软弱，以为他是个少爷，那时候他觉得为Jade赎身，这种付出是一种赎罪，他沉溺在里面就能忘记自己肩头的罪恶感。
他知道他也是一样。
之前他看到他和许婷婷说话的情景就有这种感觉，会想起江苒，他明白他曾短暂地沉溺在一个替身带来的安慰里，他多么希望江苒也能像许婷婷一样……
但他最后还是选择了离开，不同于他的软弱，他用这种对自己残忍的方式让自己铭记，他不是不能忘记，他是一直在刻意提醒自己。
他给许婷婷的这一切，这些关切和温柔，都是他想给江苒却没来得及给的，但许婷婷始终不是江苒。
他再也找不到江苒了。
第111章
他这样想起那个人，又觉得心疼，他没有放过他自己，这种感觉他再清楚不过，妈妈死了之后他也一样一直如此。
许婷婷完全不明白，“他想记住什么？”
宋槿书扯出个苍白的笑，没回答问题，而是说：“我要谢谢你。”
许婷婷皱眉，注意力被转移了，觉得莫名其妙，“谢我什么？”
“你不是说，去年他有一段时间，经常会去找你，对你很好，和你说话？”宋槿书深深吸口气，“那时候他一定也很高兴，能认识你，能和你说说话……你能出现对他就是好事。”
哪怕只是那么短暂的一段时间。
许婷婷眼睛亮了亮，“真的吗？”
宋槿书点点头。
许婷婷就有些傲娇了，“你也不用谢谢我，那是我大哥啊。”
宋槿书笑了。
许婷婷敛了得意神色，“槿书哥哥，你和大哥有点像。”
“哪里像？”
许婷婷仰头想了想，没想明白，“就是感觉……可能是因为你们两个我都看不太懂吧。”
又问：“其实你喜欢大哥，是吗？”
宋槿书怔了下，最后声音很小说了句：“我不知道。”
好像很难用喜欢，或者用爱，这样单一的词眼去形容他对那男人的感觉，要更复杂，但具体是什么，他说不出。
许婷婷望了一眼许弋的方向，又压低声音问他，“那二哥说你不愿意跟大哥在一起……现在大哥毕竟和夏绯云订婚了呀，你有什么打算，要离开他吗？”
宋槿书默了默，最后摇头。
“只要他没要我走，我是不会离开他的，就算你觉得我是第三者也无所谓……”
他唇角缓缓勾起，“我不在乎别人，全世界的人都瞧不起我鄙视我也没关系，只要他不说，我就不会离开他。”
许婷婷其实心里还是拿宋槿书当个第三者看的，她也没想到一个第三者能说出这番话，说的还很坚定，面容带笑，她顿时不知道要说什么，“算了……你们爱怎么样怎么样吧，只要你不和大哥说我坏话，怎么都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