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来,招祝风来坐下。
祝风来坐在他旁边,他缓缓开口,说:“你知道钟悦山和我是一样的吧?”
沉默——
祝风来抬眼看着他,说:“大概知道”
回答说大概,语气却很坚定。
坚定得让他反而愣住了,过了两秒他笑了,边笑边咳:“从什么时候开始?”
祝风来沉思了一会,说:“因为一开始只是隐约觉得,你亲上来之后我大概就确定了,他和你一样”
——一样的狂热,一样的赤城。
凌云牧眼神淡了下去,淡淡开口说:“我本来是打算和钟悦山死磕的”他自己拿了剥完的那半个橘子吃了起来,说:“但现在磕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我大概也知道你现在什么感受了”
“你陪我半个月吧,像以前对钟悦山那样就好”他带着一丝哽咽,恳求地说:“我这个人虽然有点自私,但我保证不对你怎么样,也没法对你怎么样,好不好?”
祝风来皱着眉头说:“不行,我跟你走在一起,你让刚打完你的钟悦山怎么想我?”
凌云牧威胁道:“你知道他的性格,他不可能悔改,就这么回去你想他在警察面前说他就是故意打我的?”
祝风来咬着牙,恨恨地说:“你……”
凌云牧递过来一瓣,幽幽地说:“我不想威胁你,也不想你就这么疏离我,所以——就半个月好不好?”他再一强调说,“你依然可以和他们一起,还像以前一样”
祝风来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学校宿舍已经关门了。
他一个人站在他们宿舍楼下打了好几通电话给钟悦山,又打了好几通电话给林尧海,都没人接。发了消息也没人回。
第二天一早他去钟悦山班上找他的时候只听说钟悦山被学校领导拉去谈话了。
再后来看见钟悦山的时候钟悦山站在主席台上做自我检讨。
台上钟悦山还是和以前一样,意气风发英姿挺拔,只是怎么看,他声音都和往常不太一样。他曾如王子一般沐浴过掌声与鲜花,此刻也如囚徒一般接受谩骂与舆论。
祝风来拳头紧握指节发白,听他读完一句心里一阵颤抖,不敢抬头看他,怕钟悦山不小心看到他这个样子又该说他像个爱哭鬼。
解散后钟悦山再没像以前那样有说有笑地过来找他,也再不说:“我解散得早我先去小卖部买早餐,顺便给你带一份”
祝风来来到理一班,把钟悦山拉到人少的楼梯口转角,说:“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钟悦山没看他,眼神飘忽说:“我爸妈太烦了,平时不见人影昨天打爆了我手机,我就关机了”
“为什么打架?”
“……”
“凌云牧让你过去打他你就过去打他?都不先考虑一下现在的后果?”
“我为什么要被你这么说”钟悦山明显也是一脸怒火,“说起来你把我当什么了?我问过你好几次你都闭口不说,最后我还得从别人口里听到只言片语,像是与我无关一样。我为兄弟出头,被记小过又被记大过,当着全校的面做自我检讨我都不觉得有什么错,你回头来先责怪我?”
他越说越生气,连着嗓门也被提高了好几个档次。
☆、兄弟仨
祝风来怔在原地。
他今天本来不是过来跟他吵架的。
他想过来先问个为什么,想跟悦山说是自己不好,怪自己只顾着逃避现实、只顾着想自己的事情什么都没来得及跟他说清楚,想过来把自己的感情好好地跟悦山表达清楚,然后给他一个拥抱安慰他说“事情过去了,有什么后果我们一起承担”
但也不知怎么听他吼完只觉得心里一痛,说:“我还没有弱到需要你这种盲目就出手打人的兄弟”
“风来,早啊”
凌云牧不合时宜地出现在了楼梯拐角。
昨天祝风来答应他虽不可能更进一步,但能像以前一样不疏远他,他激动得第二天一早就嚷嚷着要来学校,他妈妈拗不过他想着他的腿没受很大的伤就把他送了过来。
他现在正拄着拐在对着祝风来笑得阳光灿烂。
钟悦山看了眼头上还缠着厚厚纱布的凌云牧,又看了眼祝风来,红着眼睛说:“昨天尧海跟我说说,我们兄弟仨,走了五年,太不容易了,走到今天,算是完了。你也别过来找我,我看不惯你这种胆小懦弱像块软豆腐一样没自主只知逃避的家伙。我钟悦山也不需要你这种兄弟”
钟悦山转过身快步离去了。
祝风来背着钟悦山离开的方向,脸上全是泪水。
等钟悦山完全消失在转角的时候,祝风来终于忍不住蹲下来把头埋进双臂里低声哭了起来。他哭得很小心,却止不住泪水,哭得一抽一抽的。
凌云牧艰难地拄着拐杖走到他身边的阶梯处,拍拍他后背,什么安慰的话也说不出口。
祝风来逃了一下午的课。
这是他第一次逃课。
他一直想逃课很久了,一直没那个胆量。
后来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也没提过了。
以前他们三个在一起的时候,祝风来开玩笑地提过几次,高中三年一定要勇敢地逃一次课,就当做纪念等以后没牙了跟后辈吹牛,还可以装作经验丰富地谈起以前学生时代有多么潇洒。
没想到真的自然而然就逃了课。
他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走了很久。
从太阳还挂在头顶的时候,到街灯一盏盏亮了起来,再到街上行人都走光了。
他今天去网吧呆了几个小时,在街上逛了几个小时,去酒吧呆了几个小时,没喝多少,喝的也都是没什么度数的酒。
他就像钟悦山说的那样,只是个胆小懦弱、没自主、只会逃避的家伙罢了,想买醉又不敢喝酒。
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情人桥桥头,旁边馄饨店的大叔见了他就跟他打招呼说:“小伙子,怎么这么晚了还没回家?”
他笑着摇摇头说:“因为我突然想吃你家馄饨了”
大叔忙擦擦手,说:“那我马上给你做一碗,你先进来坐着”
屋外进来个大黄狗,祝风来一直从它进来就盯着它。
那大黄狗摇尾乞怜地跟在大叔后面转,大叔看着他,满脸笑意地摸摸它的脑袋说:“乖,去外面等着”
以前钟悦山和林尧海家也养过狗,但因为祝风来怕狗钟悦山就把他家二哈送走了,林尧海家的现在还在,所以祝风来后来也没怎么去他家了。
钟悦山那时得下多大的决心才把二哈送走啊,祝风来心想,他一个人孤零零在钟家住了十八年,连个童年伙伴都没有。
想着想着眼角又泛起了泪,明明说好今天不能再像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一样了。
“祝风来是个爱哭鬼——爱哭鬼——”刚认识钟悦山的时候他总这么被钟悦山说。
“你的馄饨来咯——”大叔人还没到,声就先到了,说:“看你的样子像是感冒了了,我刚才在汤汁里加了点姜来熬制,你快点吃完回家,太晚了天黑不安全”大叔边放下馄饨边说。
祝风来小这是:“谢谢大叔”
他拖着浓浓的鼻音,难怪会被被认为是感冒了。
祝风来回到自己的寝室的时候,发现钟悦山把他的衣服全都收拾回去了,钥匙静静地躺在桌子上。
以前都没发现自己租的地方这么大,空落落的,一点生气都没有,寂静得想要把人活活闷死一样。
祝风来向全身被抽干了力气一样,无力地躺在床上。
钟悦山这个人就像从来没出现在他世界里一样。
钟明海和白妙先在得知钟悦山动手打人后轮流给钟悦山打了一晚上电话,钟悦山置之不理的态度惹得钟明海暴跳如雷,当下买了第二天一早的航班和夫人白妙先赶到了一中,先是亲自去凌家送礼道歉,又去和班主任董一帆谈话,说自己管教无方给身边的人添了麻烦。
最后向班主任申请给钟悦山办理休学手续。
董一帆很看重钟悦山,当即不同意,说:“悦山平时也是很稳重得体的孩子,这次对方也说了只是闹着玩玩,再说高考在即,钟悦山成绩也相当优秀”
钟悦山也不同意,说他爸简直是不懂就胡来,当场就被钟明海红着眼甩了一个耳光,在一边的白妙先劝也劝不住。
钟悦山转身就离开了办公室,钟明海赔着笑对董一帆说:“至少得让他回去休假一周”
董一帆同意了钟明海的提议,又在一边好声好气地劝钟明海不要太过生气,说钟悦山本性不坏。说到底董一帆舍不得钟悦山被这么过分地体罚。
周清辉刚好是一周一次例行地到叶子文那里报告一周以来的“英语学习心得”,撞见了钟家家教现场,看都看呆了。
等他从办公室出来,去到理一班找钟悦山的时候, “钟悦山被他爸的两个保镖拖走了” 一个姑娘说,“走的时候真算得上暴力,大概跟打架也没什么区别了,太吓人了”
周清辉打算回去以后跟祝风来说,让他劝劝钟悦山什么都好,总之先去探望钟悦山一下,但他回到教室的时候祝风来不在,而且后来一天都翘了课,倒是凌云牧裹了大头来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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