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牧在外面酒吧喝了一夜酒,被一帮小弟扶着回宿舍,醒来后不知哪根筋搭错打电话给钟悦山让他出来一下。
钟悦山挂了电话就直接来到了凌云牧宿舍,一把从床上揪起凌云牧的吼着:“你T.M对祝风来做了什么?”
凌云牧似是醉酒未醒,站都站不稳,眯着眼睛笑着说:“做了什么?我忘了,让我想想……抱过、亲过也睡过,你想听哪种?”
钟悦山咬着牙,双眼全是红血丝,像是要一口把人吃下去的发狂的狮子。
凌云牧右脸被重重地打了一拳,他一个没站稳就倒在了床上。刚刚被打中了右边脸,现在右边已经开始肿了起来,嘴角渗出丝丝血迹。
他没爬起来,像是感觉不到嘴边痛觉,却想起祝风来那天在上山也这么给了他一拳,想起这些天来祝风来刻意躲着他不愿理他的样子,和那张在黑暗中笑着笑着就哭了的脸,心里钻心地痛,他抬起右手臂盖在眼睛上喃喃说道:“风来,你别哭啊”,泪就滑了下来。
钟悦山又拎起他打了一拳说:“你T.M说话啊”
他没说话,又一拳落了下来。
他想,和那天祝风来的那拳相比简直就是花拳绣腿。
——毕竟祝风来打在心口上,他只能打在身上。
钟悦山被陆陆续续进来的学生拉开后才停手,他不知道打了多少拳下去,这时候两个班主任已经出现在了宿舍门口。
凌云牧被送上了随后赶来的救护车。
☆、狂热与狂暴
“真是胡闹”董一帆额头上青筋凸起,气得满脸通红。
钟悦山被带回了办公室,一直被训斥了两个小时,未见有悔改之意。
董一帆执教理一理二多年,他把这届学生从高一带到高三,和学生一起备考每一天,耐心做着每个学生的思想工作,谁也没想到最令他满意的学生之一突然之间说打人就打人,还是往死里打。
对于打架原因,钟悦山一口咬定“看他不爽,打就打了”。
董一帆实在是没办法,拿下眼镜揉了揉说:“那你知道你这样的后果吗?”
钟悦山满不在乎地说:“任何后果我承担得起”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已经触犯了故意伤害罪?”董一帆一拍桌子怒道。
说着董一帆就来了电话,说凌云牧承认和钟悦山算是相互打闹,同意达成和解,但校方也不会从轻处罚。
董一帆阴着脸,说“今天晚上你写一千字检讨,明天必须带过来,处罚事宜校方明天再做决定。”
他“嗯”一声,走出了办公室,看见了林尧海。他看了一圈,不见祝风来。
林尧海说:“你小子怎么回事?”
钟悦山的语气就像刚喝完早茶在跟朋友聊天一样,说:“没事”
“因为祝风来?”
钟悦山沉默。
“啧,你们一个两个的,出什么事都不跟我说一声,真不知道还把不把我当兄弟了”林尧海抓着他那短短的平头,瞪着圆眼低声怒吼道:“你说一声要揍人也一起揍啊”
林尧海听说钟悦山在宿舍把人打了个半死,第一反应就是他们在开玩笑。
“钟悦山从不这么开玩笑……”他还没说完就想起钟悦山一个月前冒着台风来学校找祝风来,就再也笑不出来,慌慌张张跑过来看果然是钟悦山。
林尧海又说:“那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去教室找风来风来也不在”
还是沉默。
“哎呀,真的是急死我了,就俩兄弟,没一个搭理我”林尧海被气得跳脚,又说:“你把人打得那么重,那家伙这么容易就原谅你了?”
突然,林尧海站住了脚,说:“钟悦山你是不是因为对风来——”
“是”钟悦山直直看着他,坚定地说:“正如你所想”
林尧海愣了两秒,又笑了一声说:“以前我就该想到的,你都表现得那么明显了”
他又叹了口气,说:“五年,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走到今天,我们兄弟三个也太不容易了。要是风来没那个意思,那他仍是我兄弟;如果他也有那个意思,你替我照顾好他吧”
他往前走着,说:“我没法接受朝夕相处的兄弟突然有一天都变成了情人在我面前,我们哥几个就这样吧”
“我以为你承认的时候我会打你一顿,再打风来一顿,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接受了”林尧海回头指着自己胸口笑着说,“以后再有这种打架斗殴的,你不合适,找我”
今天是例行的周一升旗集会。
凌风雪念完她写的稿子后,陈志站在主席台上,对着全体同学说:“现在,我们来公告一则处分通知。”
“钟悦山同学于201×年11月15号下午逃课后到宿舍楼出重手殴打高三理六班某同学至其全身多处淤青红肿多处流血,其行为严重损害校风学风和校规校训,经学校领导讨论,决定给予高三理一班钟悦山同学记大过一次,记小过一次。经高三理一班班主任教育,钟悦山同学已经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作出了千字检讨,现在,请钟悦山同学上前宣读检讨内容”
这本来是要钟悦山上台发表演讲的,因为他在全国奥数联赛中获得了一等奖并成功晋级复赛。
昨天晚上临时换成了凌风雪。
今天钟悦山上台检讨。
钟悦山从队伍里走出来,走上主席台,看着刚升到他对面的太阳,再看着底下黑压压的一群人。
突然觉得十一月的早晨有点冷。
——风来在哪个地方也怀着同情的心情在看着他呢?
祝风来请了假,昨天晚上听说钟悦山把凌云牧打得送进医院后就到了医院。
消息传开的时候周清辉心一惊,就冲过去把祝风来拽出了教室,说自己是罪魁祸首,要不是那天自己多嘴说了他俩的事情也不会闹成这样。
祝风来安慰他说:“现在已经出了事,最重要的就是想怎么处理”
周清辉急的不知所措,拉着祝风来的手就说:“要不你先去看看钟悦山的情况,晚点我们一起去医院探望凌云牧”
祝风来也一脸着急说:“无论如何这件事和我有关,我先去医院,钟悦山那边你先陪着他。明天之前学校处罚就要下来了,估计就算他是最被看好的学生处罚也不会减少,如果伤得严重的话他可能会记大过,还可能以故意伤害罪被捕。但无论如何人命关天,我现在得先去看看凌云牧的伤势”
说着祝风来冲回去拎了书包就去办公室请假。
凌云木满身是伤,刚被送进医院的时候已经差不多要昏迷了。
——凌云牧后来说那只是他喝酒喝多了被打着打着就睡过去了。
他脸上又红又肿,还带着一些淤青,头上缠着厚厚几层绷带,手上打了石膏,纱布有有几处隐约可见渗出其中的暗红色的血。病房了全是消毒水的味道,压抑得呛鼻。
凌家父母都是医生,听说儿子出事的时候坚持要上救护车去接送他回医院,凌父是临床主刀医生,刚从一场持续了十多个小时的手术上下来就赶了过来。凌母说不能轻易放过肇事者,哭着说一定要让对方被依法惩治。
凌风雪过来了几个小时,被凌父凌母劝回去了,说学业为重。
回去的时候她说:“钟悦山平时也不是无缘无故就打人的人,总不能什么都不问清楚就一边倒”
凌母听完生气地说:“你这说的是人话吗?云牧是你哥还是那个姓钟的是你哥?我十几年白养你了”
凌父在一边阴着脸说:“别吵了,先等云牧醒过来再说”
凌云牧醒过来的时候,祝风来刚把橘子放在桌子上坐在一边。
他睁开红肿的眼睛笑着说:“你来啦?”
说着就要挣扎着坐起来。
祝风来也起身帮他挪位子,挪完了凌云牧说:“你就坐我旁边吧,别坐椅子上,太远了”
“好”祝风来说。
“醒来第一眼能看到你,真好”凌云牧把脸埋进祝风来肩膀上,喃喃说道。
祝风来说:“为什么不还手?”
凌云牧笑了,说:“钟悦山是我叫过来的,我为什么要还手?”
祝风来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没说。
凌云牧说:“我果然太冲动了”没说完泪就滑了下来
他把脸移过去,笑着对祝风来说:“风来,我想吃橘子,给我剥一个”
祝风来给他剥完橘子,还没撕下一瓣,他就张大了嘴巴在一边等着,吃上后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说:“风来买的橘子真甜,人也甜”
又笑嘻嘻地张大了嘴巴。
祝风来又塞了一瓣给他。
他吃完后,淡淡地说:“因为我想被人打”祝风来剥橘子的手一顿,说:“哦”
凌云牧看着他又说:“那你知道我为什么只找钟悦山吗?”
“为什么?”他手在继续剥橘子
“我想被打,他想打我;他打了我他也讨不了好,大概就这样”他歪着头,像在说别人的事一样,“对他来说他出了气,对我来说一举多得”
祝风来把橘子往桌子上一放,说:“我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你就不管钟悦山了吗?”凌云牧对着转身而去的背影大声喊道,果然,祝风来回过身来,说:“你想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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