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祺弯着唇角，“怎么了？”
事情已经浮出水面，周祺那个反应肯定是知道什么了，不问个清楚今晚周嘉赐睡不好觉。他别别扭扭、黏黏糊糊、哼哼唧唧：“你是不是，知道，知道我是，那啥了。”
周祺霁月清风：“是啊，我早就知道了。” ！
早就！
“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开学就知道了！” ！！
那个时候连周嘉赐自己都不知道。
甜筒一点点化了，糖水流了一点到周嘉赐手背上，但这个是时候谁还有心情关注一个甜筒，经过垃圾桶时他顺手就丢了。
“你怎么知道的？”
周祺言简意赅：“看出来的。”
“这都能看出来？！”作为一个过去的光荣的直男，周嘉赐震惊了。
“一点点吧。”周祺从他一言难尽的表情里猜到了什么，语气不明地问：“那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前两个星期。”
“……”
“怎么了？”
周祺沉默一会，“你知道为什么我之前对你没有好脸色吗？”
他在周嘉赐好奇的表情中继续道：“因为我知道你是gay，但你还和女孩在一起了。”
周嘉赐恍然大悟：“我新生晚会那晚脱单了，难怪你那晚之后就懒得理我了。”
时间线都对的上，他还不知道他们之间竟然有这么大个误会。
周祺嗯了声，“其实疏远你还有个原因。”
如果周嘉赐只是gay装直男和女孩恋爱的话，和他没关系，他犯不着那么讨厌他。
“什么？”
“那晚，我向你表白了。”
周祺说。
第9章
烟花自地面“咻”地升入寂静无垠的天空，嘭的一声在周祺身后盛开，与夜色融为一体的流云因此被搅乱了，在短暂亮起的夜幕下慌乱地逃窜。
音乐节因为下雪提前结束了，鼓噪的伴奏淡去，《Jingle bell》的欢快调子渐渐无缝衔接。
雪仍然在下，落在周嘉赐睫毛上是凉凉的一片，他轻轻眨眼，那点凉意就立刻失去踪迹了。
周祺说：“但你转眼就和女孩在一起了。”
这才是他真正在意的地方。
周嘉赐明明不是直男，却在他表白之后，随便敷衍了几句，就和女孩在一起了。
最开始注意到周嘉赐，除了那张漂亮的皮囊，还有一个就是因为他虽然看着大大咧咧，心却很细。
成长经历的影响，周祺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周嘉赐这样的行为无疑是在故意奚落他。他虽然无父无母，但也不觉得自己比别人差，更不会因此自卑，他捧给周嘉赐的是一颗赤诚的心。
但没想到他在感情方面竟然那么虚伪轻浮。
这让周祺此前对他累积的好感一下子清空了，甚至掉到了负数。
周嘉赐：！！！
“表白？！！”
周嘉赐再一次精神恍惚了，他只记得那晚周祺对他说了几句似是而非的话，那个时候他对自己的性向毫无怀疑，当然不会往告白那方面想。他已经记不清周祺说了什么了，但以他对自己的了解，自己肯定随便敷衍了几句就过去了。
难怪周祺之后对他没有好脸色，要是自己告白不被人尊重，肯定当场就翻脸发火了。
周嘉赐好心虚，但现在说什么都像借口，“我当时没意识到……等等！你也是……？”
“嗯。”
今晚周嘉赐受到的冲击太大，先是被扒了马甲，再是和周祺的陈年旧事，现在又得出了周祺喜欢他的结论。
最初空落落的感觉过去以后，心房一下子被突如其来的喜悦涨满了，之后再是淡淡的酸涩的感觉。他相信周祺这段时间没有抗拒他的接近，今晚把以前的事情拿出来讲，是因为仍然喜欢他。
他知道悄悄喜欢一个人的感觉，那种喜欢却不能言明，反而要推开的感觉，一定很煎熬。
——周嘉赐把周祺脑补成了苦情小白花，自己则是黑心霸总渣男。
周祺：？
周嘉赐喉头发干：“那你现在还喜欢我吗？”
周祺忽略周嘉赐投来的怪异眼神，睨着他淡淡道：“你说呢。”
一开始周嘉赐那样敷衍他，他当然很生气，然而越是生气，就越控制不住自己放在他身上的注意。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因此难以入眠。得知那任女友因为啼笑皆非的原因才和周嘉赐在一起时，他甚至有种快意的感觉。
他曾经在无形中被周嘉赐折磨了很久。
无论是他不断恋爱，还是他和旁人都相处愉快的场景。
他反复地想，为什么周嘉赐能如此轻浮地对待另一个人的感情，或者，他只是表面不说，心底里还是厌恶自己，看不起他这样的人的。
但时间越长，他就越难相信周嘉赐是这样的人，他明亮热烈得像一团火，不知疲倦，永远温暖。他忍不住想靠近。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徐勉生日会，周嘉赐喝醉了，像块小粘糕贴着他，傻愣愣，软乎乎。在KTV里两人独享的那几分钟让他懂得了食髓知味和得寸进尺的含义，人是贪得无厌的生物，周祺也不例外。
周嘉赐一点也不知羞，他是顺杆子往上爬的人，只要周祺稍稍给点颜色，他就能开染坊了。他大着胆子去拉周祺的左手，“那你看，我们谈个恋爱吗？”
“我之前那么欺负你，给个补偿机会呗。”
周祺似笑非笑地盯着他：“怎么补偿？”
周嘉赐卡壳了一下，这些话都是电视上学来的，哪知道里面详细操作过程，他试探着说：“听你的？”
周祺重复了一遍。
周嘉赐大力点头，正以为周祺要答应时，他说：“但我现在不想谈恋爱了。”
周嘉赐心里一凉，接着很快沉下去。然而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在对方拒绝之后说出更多求饶的话，他是喜欢周祺，但这不代表他舍弃骄傲乞求别人的喜欢。
这是周祺的选择，他应该选择尊重。
周嘉赐心里空落落的，一点耍宝的心情都没有了。哪怕算上前两任稀里糊涂在一起的女朋友，这才是他真正意义上的情窦初开。
谁知道情窦初开的时刻就尝到了失恋的滋味。
周祺一直把他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在周嘉赐要放开拉着他的那只手时，突然把他的五指包在了手心
周祺垂眸，慢慢吐字：“有个试用期的机会，不知道你要不要。”
周嘉赐顿时眼睛亮的像只小狗，嘴角都要翘到天上去。他手从周祺手里脱出来，手指紧紧勾住他的，亲密地缠在一块。
大声道：“要！”
就算总是喊冷，他的手还是很温暖，皮肤相触时有种叫人心动的奇妙触感。周祺的手不如他的柔软，还有薄茧，握在一起的时候那种触感更加明显了，周嘉赐有点紧张，心脏咚咚跳个不停。
他怀疑周祺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因为他嘴角勾着抹戏谑的笑。周嘉赐有点羞窘，片刻之后就想通了，这不是面对喜欢的人的正常反应吗？
有什么可藏的？
周嘉赐止不住笑，牵了手还不够，还要半边身体都倚到周祺身上去。周祺不防，就往旁边倒去，两人顺势就在大街上走的歪歪扭扭，可是谁都没说放手，或是阻止这场胡闹。
过了会，周嘉赐自己都受不了自己，憋着笑说：“真幼稚。”
周祺脸上没有表情，可眼里也有笑意。
周嘉赐于是说下去：“真可爱。”
在亲密碰触里，雪从肩头静悄悄地跌落。
他们在街上瞎逛到了十一点，才赶着寝室门禁的时间回去。原以为寝室没人还想暗搓搓搞事的周嘉赐，一开门就看见坐椅子上像是等他们回来的章仰和荣子实。
他进门，两道视线就齐刷刷地扫过来。
莫名有点心虚的周嘉赐：“……怎么了？你们不是要玩通宵吗？”
周祺在他身后进来，关上了门，像是没注意到章仰和荣子实的视线一样，直接去浴室洗漱了。
他们的圣诞帽被雪水打湿，早就收起来了，周嘉赐想了想应该没有露馅的地方，于是非常无畏地问：“盯着我看干嘛？”
“没事。”
“你们俩一起出去玩的？”
“是啊。”
“你们好上了？”
周嘉赐差点被自己口水呛着，很快反应过来荣子实说的不是那个意思，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好上了啊。”
“牛逼啊！”
荣子实又问：“你们谁先开的口？”
“关你什么事儿，”周嘉赐不耐烦地转移话题，“你们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电玩城今晚提前关门了，我几天才知道原来那的小姐姐全都不是单身，圣诞节她们都赶着要去约会！”
“老板呢？”
“老板早带着老婆跑路了！”
跟着荣子实笑了一会，周嘉赐找出睡衣，坐椅子上玩手机等周祺洗完。
章仰：【我觉得你今晚有点不一样】
周嘉赐：【又是哪个沙雕网友给我发信息.jpg】
章仰：【你发表情包转移话题吗】
周嘉赐：【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章仰：【你要是被绑架了就眨眨眼】
章仰：【你和zq没事吧，感觉你俩有点怪】
周嘉赐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不是他不想告诉他们，而是他想等一段时间，等他和周祺之间稳定点了再说。
但章仰这gay达也太厉害了，他和周祺今晚才有动作，没几个小时他居然就看出来了。
——章仰也挺gay的。
他单方面给章仰定了属性，回消息还是一副正经人的样子。
周嘉赐：【没事啊】
周嘉赐刚发完这条消息，周祺就出来了，他立刻拿上衣服去浴室。期间周祺看了他一眼，只是他忙着装若无其事，没注意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