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毛球队这次出的都是大一新生,双打磨合时间不够,对上的又基本上是大二大三有经验的学长,输多赢少,最后堪堪拿了个第四名。
前几年镜大代表队都在一二名徘徊,这次只拿了个第四名队内气氛有点低迷,毕竟赛前大家都放了狠话要拿下个第一名。
尤其是几个输了双打的女生,此时已经开始抹眼泪了。
众人手忙脚乱地安慰。
“没关系,没关系,我们明年再战。”
“这个名次也很不错啦,开心第一,比赛第二,笑一笑嘛!”
周嘉赐站在人群外围给周祺发消息,推挤间,就被拥到了中心。他虽然胜负欲强,但很能控制自己的情绪,赢了好,但输了也不用这么伤心,来年继续努力就好了。
胜负已定,再多花力气在过去的事上,没有意义。
“你们才大一,以后继续训练,肯定会有赢的一天,周嘉赐你说对不对?”
周嘉赐对人热情又长得好看,很受这几个女生的欢迎,说的人突然cue他,是想让他也说几句安慰她们。果然几个原本还在抹眼泪的女生一听这话,顿时抬起头希冀地看着他。
周嘉赐心放在说要来接他的周祺身上,没仔细听前言,“对,虽然坚持训练不一定会更强,但不坚持肯定会变弱。”
“......”
几个人眼泪流的更凶了。
谁他妈跟你说坚持不坚持的事了?
“好了,好了,比赛都结束了就不要再想了,咱们晚上聚个餐吗?学生会拨了经费!”
顿时有人开始欢呼。
蒋元嘉:“我晚上有事,就不去了。”
周嘉赐跟着说:“我也有事。”
“你们俩不够意思啊,一打完比赛就要走,给我拉住他们,今晚不放人。”
话是这么说,但两人最后还是被放出来了。周嘉赐在路边等了一会,等到了周祺。
高个青年和他一样穿着一身黑,背对着斑斓的街市灯光和川流不息的车辆行人向他走来,脸蛋在渐深的夜色中愈显白皙,眉目如被水墨勾勒而成的一幅画,与之相对的是红艳的嘴唇。
——让人怪想亲的。
周嘉赐忍不住笑,没等他从公交车上下来站稳就扑了过去,黏黏糊糊地说:“今天好累哦,手臂都要抬不起来了。”
这话纯属放屁,他的比赛前几天就打完了,今天就是颁奖闭幕式,根本没碰球拍几下。
周祺不戳穿他,拉着人往人行道走了几步,笑着说:“给你呼呼吗?”
周嘉赐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还真把手臂举到他面前了,一脸“是你这么说我才这么干”的表情。周祺垂眸,配合地给他吹了两下,“饿不饿?晚上犒劳你。”
比赛在隔壁市,因为临近结算的日子,周祺打工的地方不给假,没法去看他比赛,只能下班后出来接人。要回去至少要一个小时,不如先在这里吃了晚饭再走。
周嘉赐垂下手,自然而然地和他十指相扣,“我想吃大排档!那边人多热闹。”
周祺顿了顿,“你不用给我省钱,我不缺钱。”
虽然他没有富裕的家庭背景,但学校免除了学费,还给了餐补,平时用不了多少钱。再加上勤工俭学项目,寒暑假做家教攒下的钱,也不用那么算着钱生活。
而且周嘉赐的胃金贵,圣诞节吃的那顿烧烤让他当晚回去就闹肚子了,因此,路边摊周祺是绝不会让他去的。
最后两人挑了家烤肉店,饭点店里人多很热闹,白烟袅袅升起,烤肉味在鼻尖晃,周嘉赐一进去,肚子就开始咕咕叫。
叶全是镜大大三学生,也是羽毛球队队长,这次球队没有拿到前三的名次,他作为队长应该是最低沉的人,而事实上,他是队里兴致最高昂的一个。
“输一场比赛有什么?我大一的时候都没赢过几场!哈哈哈!”
羽毛球队队长如是说道。
球队惯例,每学期末都有一场聚餐,只是这场聚餐赶上了最不好的时候,因为输了比赛的缘故,大家想嗨也不敢太嗨。
为球队队员的心理健康操碎了心的叶全,苦闷地到卫生间外抽了支烟。他碾灭烟头,甫一抬头,就见到从厕所里出来的周嘉赐。
两人在走廊里聊了几句,叶全余光里就瞥到个有点眼熟的身影从对面走来,他定睛一看,这不是周祺吗?
周祺好像一直盯着周嘉赐的背影?
就算不逛论坛,他也知道这两人互相看不顺眼,是校内有名的死对头。
看这你死我亡的眼神,看这六亲不认的步伐,叶全当机立断,拉着周嘉赐就躲进了旁边一个包厢。做出动作的刹那,他还给了周祺一个眼神:给学长点面子,有什么矛盾以后可以沟通!
周祺脚步微微一顿。
周嘉赐:?
面对周嘉赐疑惑的表情,叶全握拳抵在嘴边咳了咳:“我刚看见内谁了,就内谁。”
见周嘉赐还是一脸迷惑,叶全压低声音:“那个周祺啊,他不是一直和你不对付吗?”
“不过你们这样也没必要......”
“他来了?哪儿呢?”周嘉赐要探身出去看,叶全连忙把他拽回来,然而晚了,周祺直接推开了包厢门。
就是他就听见了——
“你怎么来了?”
“你去太久了,我不放心。”
的对话。
然后他就看见刚才还正常健康的周嘉赐突然像浑身骨头被抽掉了一样,笑嘻嘻牵着周祺的手整个人倚了过去。
叶全:我眼睛被gay了。
“对了,”周嘉赐转过头,“你刚刚想说什么来着?”
叶全看到这一幕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对传说中的死对头竟然是一对!
叶全艰难道:“不,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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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叶全看见我们牵手的时候,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周嘉赐把一块小石子踢来踢去,玩得不亦乐乎,说话时呼出的热气很快在空气中变成一小团白雾。
灰色的围巾连着两人,周祺淡淡嗯了声,见周嘉赐还在蹦跶,连带自己这边围巾也被牵扯着一扯一扯的,“别跳了。”
周嘉赐像没听见,没应,还在那儿一蹦一蹦的。
周祺眉心跳了跳,牵住他的手,哄道:“涂涂别闹。”
周嘉赐果然不闹了,把围巾往上拉了拉,挡住半张脸,周祺侧头看去,在他眼里捉到明亮的笑意。
像他以前作为旁观者时,见到的他和别人玩闹时露出的快活神情。
他和别人没什么区别,他也能让周嘉赐笑,周祺想。
但他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他突然把周嘉赐往自己这边拉了拉,扯下挡脸的围巾,低头吻了上去。
带着点急促的意味。
成长是猝不及防的,某件事、某个人在睡梦间悄悄入侵,在这具身体、这颗脑子里恶意纵火。周祺胸膛里就藏着这样一团火,时时刻刻灼烧四肢百骸。
在这团火即将熄灭之际,他遇见了周嘉赐。
一个笑起来眼里会溢出星光、手心里握着一个太阳的人。
蓝白的公交车带着喧嚣与疲惫的乘客,自忙碌的十字路口深处驶来,车前灯放出的耀眼白光倏地刺破这个城市浓重的夜色。
风逐渐变轻、变慢,橙黄的路灯下,空气中细小的微尘凝固不动,城市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一秒,两秒,三秒之后,喧嚣回归,无数星子开始义无反顾地从天空坠落。
风呼啸着扑在林立店铺的玻璃窗上。
今年的第二场雪,降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