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洁阿姨看了他一眼,觉得他不像是坏人:“你找谁啊?”
顾苏说道:“我找周总。”
清洁阿姨一脸了然:“你是来找工作的吧?我劝你还是到别处去吧,这公司已经快倒了。老板欠了人家钱,又觉得公司还有救,给员工暂时放了假,都好长时间没人来上班了。”
顾苏没有做多解释,问道:“那周总也没来吗?”
“员工都不来,老板来做什么?听说他儿子生了大病,在住院,兴许是在照顾儿子吧。可怜了,我见过那小孩,才十岁,就得了癌症,作孽哦!”清洁阿姨叹了一口气,对这个不幸的孩子充满了怜悯。
顾苏犹豫着试探道:“现在有那么多小病人吗?我有个认识的阿姨最近也在住院,她住的那个病房里就有个患了癌症的小孩,叫……周博言?”
清洁阿姨惊讶道:“周老板的小孩就叫周博言!哎哟,这可巧了!”
得到了想要知道的东西,顾苏给清洁阿姨道了谢,立刻离开了这座办公楼。
金钱本是一件招财的东西,见儿子有难想帮忙,周老头的初衷没错,但是他不该盗宝库,也不该将被收在阴间的东西送给还在阳世的人。轮转王的话他听得很清楚,周录康得到了金钱,能得多少好处他不敢说,但随之产生的副作用他却有所预感。
医院里很安静,住院部除了一些探望的亲朋,大多都静静躺在床上修养。三零五室是四人间,但现在只剩了两个人,一号床是肖珂兰,照顾她的姐妹今天有事没能来,一个人午饭过后便开始午休,现在正睡着。再就是四号床,住的是不过十岁的周博言。
经过一段时间的病痛折磨,周博言已经很瘦了,身上几乎就剩了皮包骨头,小孩的头身比本就比不得成年人,这样瘦下去,显得他的头越发大,他睁着一双大得吓人的眼睛,抱着膝盖坐在床头。
原本住在二号病床的是一位老人家,就在前两天过世了,悄无声息的,早上护士一来,就发现尸体已经凉了。
周博言一直盯着二号床,护士姐姐刚换上的新床单和枕头摆得整整齐齐,可他总觉得那床单上面有一团阴影,像是……蜷缩着的那个老爷爷。
忽然外面响起了一片人声,有男有女,冲着这间病房来了,周博言立刻拉起被子,将自己挡了起来。
六七个人簇拥着一个轮椅进来了,骨科的孙医生在那些人后面跟着,魏医生从门口经过,看这么热闹,也走进来和孙医生打招呼。查房护士有意识地避开了二号床,直接将人带到了三号床。轮椅上坐着一个年纪和周博言相仿的小男孩,他被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抱上了病床,几个人七嘴八舌说着什么,顾忌着房间里的其他人,声音并不大。
那男人扬起拳头,做了个威胁的手势:“你再给我作妖,我看你残着也挺好!”
小男孩一脸不高兴,对着旁边抹眼泪的漂亮女人叫道:“妈妈,我还是爸爸亲生的吗?我受伤了他还要打我!”
漂亮女人嗔怪地看了男人一眼,对儿子说道:“你爸爸说得对。”
小男孩:“……”
魏医生在一旁小声说道:“其实没什么大碍,石膏已经打上了,回去修养也是一样的,不一定要……”
男人打断了他的话:“医生你不知道,他谁都不怕,就怕医生,带回去了,你信不信明天他能带着另一条断腿再来?”
魏医生连忙摆手,信信信,他就是太信了,才有些不敢留这孩子住院啊。
他方才就听骨科的护士在那讲了,哪有回自己家不好好走正门,非要翻院墙的呢?翻院墙还翻错到邻居家里!被邻居家狗追到上树就算了,邻居把狗牵走,要接他下来也不让,非是要耍酷自己跳,结果落地就抱着腿倒地上开始干嚎。
送医院里一检查,右脚、右小腿骨折。据伤势推断,应该是在翻墙受到惊吓落地的时候小腿就骨折了,却因为高度紧张没有发觉,等再从树上跳下来的时候姿势不对,导致了另一处骨折。
虽说医者仁心,他绝对是最希望患者能够康复的,这小孩他怕护士看不住啊。
男人手一挥:“送一下医生。”
六七个人便像簇拥轮椅一样,又把两位医生给簇拥出去了,病房里又只剩了三个病号。
那个整条腿打了石膏的小男孩躺在床上哪也去不了,对任何东西都表现出新奇的样子,两只手到处摸来摸去,眼珠子骨碌直转。
生性活泼的人,就算是折了一条腿也阻止不了他淘气的。
两个小病号的床是并排的,周博言没这么近距离看过别人的石膏,对方还是个和自己差不多的小朋友,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条打了石膏的腿看。
小男孩撇撇嘴,说道:“你看什么?”
周博言别开脸:“没看什么。”
“你明明就看了!”小男孩努力抬起头,突然被周博言脑后的小辫子吸引了,“诶!你怎么留了长头发?”
“不关你的事。”周博言捂住后脑勺,不想让别人看。
“你那条辫子是你妈妈给你编的吗?”小男孩咧开嘴,“好像小老鼠的尾巴呀!那你就是小老鼠啦!”
“不许这样叫!”周博言气鼓鼓的,躺回自己床上,用被子把自己全身裹起来。
那活泼好动的小男孩晃着另一条自由的腿,大声喊着小老鼠,一声接着一声,周博言越是对此生气,他就越来劲。
周博言掀开被子,大吼一声:“别叫啦!”
肖珂兰被那一声吓醒,却看见是两个小孩在玩闹,她其实还挺喜欢孩子的,对于这样不触底线的玩闹相当宽容,又放心继续闭目养神。
见有大人在,小男孩收敛了一点,但肖珂兰没做声,他便又放肆起来,笑嘻嘻地吐出舌头:“略略略!”
太生气了!周博言拿起妈妈放在小桌板上的指甲钳,将脑后的小辫摸到手里,用窄窄细细的指甲钳将小辫子一点一点剪断了。
“我已经剪下来了!你不许叫我小老鼠了!”
小男孩见他反应这么大,吓了一跳,连忙说道:“我就说着玩,你干嘛来真的!我就想找个朋友一起玩嘛……”
周博言别扭一会儿,才说道:“我可以和你玩,你以后不许乱说话了。”
小男孩大力点头,周博言脸色好了许多:“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笑起来,龇出一排小白牙:“我叫林霈旸。”
清洗完衣服的赵怡馨端着盆走进来,见周博言和新来小病友玩在一块,心里觉得有些宽慰。周博言住院之后就没有开心过,也不和其他小孩一样爱串门,成天缩在那里,难免会叫人担心。但当她看见桌板上指甲钳旁放着的一缕头发,脸色一变,冲到周博言身边将他拉起来,强硬地按着他的头看后脑勺。
被剪得参差不齐的一小截头发留在脑后,尤为刺眼。
“谁干的?谁把你头发剪了的?”赵怡馨厉声呵斥,眼眶瞬间就红了,显得有些歇斯底里。
周博言吓了一跳,眼眶中迅速蓄满了眼泪,他含着泪水,抿着嘴不敢说话。赵怡馨用力摇了摇:“你说啊!是谁剪的!你快说!”
周博言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是我……是我自己剪的……”
赵怡馨也忍不住,泪水决堤而出,抓着他的手用力打了他屁股几下:“谁让你剪的!你是不是欠揍!你剪什么不好要剪头发!你……”
她用力咬着唇却还是漏出几声呜咽,松开周博言的手,冲到了门外。
周博言哭得停不下来,声音却不敢放大了,不停拿手背擦眼睛。
林霈旸看懵了,他不明白怎么就两个人都哭起来了,但这场面他还是看得懂的,那缕头发对于这个阿姨来说,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他这会儿也没了笑容,努力挪动打着石膏的腿,扯了扯周博言身上的病号服:“别哭了……乖咯,你不是故意的……嗯,你妈妈也不是故意的,别哭了……”
周博言渐渐止住哭声,却还在不停地抽噎,勉强点点头,坐回了自己病床上,手里紧紧撰着那缕头发。
顾苏抵达医院,却脚步放缓了,上次来医院时见过的那个女人正蹲在走廊里哭。
一个男人满脸喜气地从顾苏身后冲出来,对于陌生人他也没注意,但顾苏皱起了眉头——他不认得顾苏,顾苏却认得他,并对这个背影记得很清楚,那个中元当夜盗走金钱的周老头的儿子,周录康。
他没将金钱带在身上,倒也是,那枚金钱带着能放哪?
周录康兴冲冲地过来,却见赵怡馨在哭,顿时有些不高兴:“一天到晚哭什么?丧不丧气?我好不容易转了运,又要被你全给哭没了你知不知道?”
赵怡馨抬起头,哭红的双眼瞪着他:“你知道什么?你只关心你自己,你关心过你儿子吗?”
“我不关心他现在站在这里是干什么的?展出吗?莫名其妙!”周录康冷哼一声,走进了病房。
顾苏在口袋里摸了摸,一张纸都没有,他都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她。
一张纸巾被递到赵怡馨面前,她余光瞥见旁边的纯白衣角就知道那是谁,魏医生的白大褂总是看起来比那张纸还要白,他轻声说道:“没事的,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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