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渡 (灵山妖石)

　　“我一个变态，有什么好？！”顾林染冷冷的哼了一声，“别浪费你的宝贵时间，你发现不了的！”
　　“顾林染，你非要逼我——”钱子衿把车开进车位，一脚刹车踩下去，顾林染向前冲了一下。
　　顾林染解开安全带，开门下车就往电梯口走去。
　　钱子衿追了上来：“顾林染，站住！”
　　顾林染没有理他，当作什么也听不见，继续一瘸一拐的往前走。钱子衿冲上去就把他抵在了电梯旁边的墙上，胳膊顶上了他的喉咙：“老子叫你站住！”
　　“钱子衿，你给我松开！”顾林染瞪着他，“你别以为我脚崴了就打不过你！”
　　“我是浪费了很多时间，”钱子衿突然变得异常温柔，看的顾林染也有些迟疑，“你以前跟齐队闹，是因为你以为来日方长，这一天一年的不算什么，可你也经历过生死了，你不知道什么叫珍惜吗？”
　　“我跟你有什么可珍惜的？！”顾林染挣扎了一下，“你给我撒开！”
　　“我只是想让你听我说话！”钱子衿的眼眶开始渐渐泛红，“我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了，这十三年来，那个梦一直缠着我，弄的我都已经不知道这件事情到底有没有发生过？！”
　　钱子衿用牙咬下了那只手套，把手举在顾林染的眼前：“你问过我，这是怎么弄的，你猜，我这只手指是怎么断的？！我这张脸，你就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吗？！”
　　钱子衿的吼声回荡在地下车库里，回声振着墙壁，顾林染盯着钱子衿的小拇指，眼神有些恍惚。
　　“你是……”顾林染的心越跳越快，眉头紧锁。

第58章

　　“说什么你耿耿于怀？说什么你心疼那个孩子？你根本就是忘了！”钱子衿嘶吼着，“那个孩子就在你面前，跟你说了那么多曾经的事，你都认不出来！”
　　顾林染看着那颗滑落的泪珠，心里颤抖了一下，脑海里回忆起那晚钱子衿的状态，他怎么就没想起来，钱子衿就是十三年前地窖里的那个孩子？！
　　“你心疼吗？你真的心疼，就不会赶我走！”钱子衿两只眼睛里都滑出了一滴泪，“我刚来的时候，真的很讨厌你，可是我已经知道错了，我真的讨厌你，怎么可能事事都迁就你的习惯，怎么可能知道你被绑架了，连睡衣都来不及换就去救你，怎么可能因为你亲我的时候把我当——”
　　钱子衿突然顿住了，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再不收声的话，可能就收不住了。
　　“狗子……”顾林染察觉掐着自己脖子的那只胳膊松开了，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也惦记了那个孩子十三年，因为自责，因为同情，因为怜爱，可这个孩子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还跟钱子衿合二为一了，那份感情又复杂了很多。
　　“我们都需要时间来感受另一个人的心，为什么要对我这么苛刻，连这点时间都不肯给我，”钱子衿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了，他慢慢的松开了胳膊，顾林染要走要留，他也无所谓了，他慢慢的蹲在了地上，把头埋进臂弯哭了出来，“我知道错了，我不想走！”
　　大概是自从回到宁江以来，母亲的冷漠，心力的交瘁，对顾林染的怨念，所有复杂的情感都交织到一处了，之前那些事又憋了这么久，钱子衿终于放声的大哭了出来：“为什么都要抛弃我，为什么非要赶我走，我不想走，不想！”
　　这是钱子衿十几年来第一次哭，在他哭喊的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说的是顾林染还是钱旭晨，或者……都有。
　　顾林染不知道十三年前把钱子衿救出来之后发生了一些什么，他只觉得自己真的混蛋，尤其是看到钱子衿像个受伤的孩子一样蹲在地上大哭，他的心头特别不是滋味，之前的那些怨恨不满全都烟消云散了。
　　他要爱护这个孩子，弥补十三年前没有及时救出他的遗憾。
　　“狗子！”顾林染也蹲了下来，跪在地上把钱子衿抱在怀里，“是我不好，我混蛋王八蛋，我不该熊你，不该赶你走，不该怪你看不起我——”
　　“我没有看不起你……”钱子衿把头靠在顾林染的肩上，哽咽着，气都喘不顺，还在解释。
　　“只要你开心，你尽管看不起，我乐意！”顾林染摸着钱子衿的后脑，把嘴贴在他的耳边，轻声的哄着。
　　“我没有！”钱子衿吼了起来。
　　“好好好，没有没有！”顾林染拍了拍他，“我知道，你暗恋我嘛，对吧？！谁让我风华绝代英姿飒爽，恋吧，哥同意了，哥让你恋，恋到你厌烦了为止。”
　　“不要脸！”钱子衿还在断断续续的哭着。
　　“骂的好，骂的对，骂的不爽一口啐！”顾林染紧紧的抱着钱子衿，想用用自己的心跳让他尽快平静下来，“来，再呸我两下，我错了，我不该这么对你，我以为，你不要我了，我想我兴冲冲的跑去找孙局要把你留下，没想到却换来你自己要走的消息，我……我心理不平衡嘛。那我想，你都要抛弃我了，我不如尽快抛弃你，省得时间久了，更舍不得。”
　　“谁都可以抛弃我，只有你不能！”钱子衿的泪不停的滴在顾林染的衣服上，肩膀已经湿透，先是温热，随即变得凉飕飕的，“因为你是顾林染，因为你救过我的命，你救了我那么多次，凭什么又要甩开我？！”
　　“我不甩了不甩了，不走，好不好，唐青青女士还指望我照顾你呢，”顾林染费心的哄着，“你想住多久住多久，住到你结婚为止，好不好？我不要天同找房子了，等你对象谈好了再找，行不行？以后你老大，什么都听你的，祖宗，满意吗？”
　　钱子衿推开了顾林染，双眼幽怨的看着他：“说话算……算话？”
　　“算！骗你我是狗！”
　　“你本来就是狗！”
　　“谁说的，我是腹黑小野猫，你忘记了？喵——”
　　“嘁——”钱子衿冷不丁的笑了出来。
　　“好了好了，笑了就没事了，”顾林染站起身，把钱子衿也拉了起来，“这么大的人还哭鼻子，丢不丢——啊！”
　　顾林染在地上跪了半天，两条腿都麻了，往前一跨差点没大头冲下栽下去。
　　“怎么了？”钱子衿突然紧张了一下，扶住了顾林染，“年纪大了腿脚不好，就别又跪又蹲了！”
　　顾林染被钱子衿搀扶进了电梯，按了个10：“我是为了谁？！”
　　“为了秋的收获！”钱子衿嘟着嘴，突然笑了。
　　“为了春回大雁归……”顾林染也笑了起来，伸长了脖子就唱。
　　还没完全收音，电梯停在一楼，门开了，门外站着一个女人，挎着一个购物包，傻愣愣的看着电梯里两个搀扶在一起的男人，一个满脸通红，连眼睛都是红的，一个正在引吭高歌，唱的还是红/歌……明摆着两个酒疯子。
　　顾林染和钱子衿看着门外的女人转头就像一阵风一样逃跑了，愣了一下，又看了看对方，突然对视着笑了起来，一直笑到了家。
　　“狗子，早上吃什么？”顾林染还没起床，就大吼一声。
　　“喵……”
　　“滚！”顾林染一巴掌拍在猫屁股上，下了床往厕所走去。他的脚踝凉凉的，应该是钱子衿给他喷的云南白药。
　　“你醒啦？”钱子衿把两碗面端到桌上，坐在桌前吃了起来。
　　顾林染洗漱完了，也坐了过来：“好香啊！”
　　“那是我做的好吃，还是陈默做的好吃？”钱子衿一边吃着，一边不经意的问。
　　“当然是——”话没说完，就听见一阵手机铃声响，顾林染顺着声音望去，只见钱子衿用手指一划，铃声戛然而止。
　　“谁啊？”顾林染问。
　　“没谁。”钱子衿说。
　　顾林染突然挑起了眉，贼贼的笑着：“是不是交女朋友了？来嘛来嘛，告诉我，不要害羞啊，我可没有比你白白多活这么多年，我能替你参谋参谋，市长的儿媳妇哪是那么容易就能做的？人品家世长相才华，缺了一样都配不上我们家狗子！”
　　“你们家？”钱子衿抬眼看着顾林染。
　　“对啊，咱不都是一家人么。”
　　“顾林染，你有什么才华？”
　　“啊？”
　　“人品家世长相，你都符合标准了，就剩才华了……”
　　“咦——”顾林染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滚！”
　　“手机闹铃而已，瞎激动什么？！”钱子衿笑着端起碗就进了厨房，“快吃，七点了！碗给我送过来！你一会儿厕所还要上半天。”
　　“你要是每天早上都能自然醒，我就不定闹钟了，回回吓我一大跳。”钱子衿抛着钥匙就进了刑警队，顾林染的脚已经好多了，也不用他扶着。
　　身后小女警的窃窃私语，他也已经不在意了，是真是假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头儿，监控查到几辆车，车牌信息已经传给交警队了，余队说一会就能给我们结果，”只要有案子，许如生必定一早就在队里，“只是，有辆车遮挡了号牌，还做了伪装。”
　　“什么？”顾林染一愣，直直的冲了过去，“什么伪装？”
　　“你看！”许如生指着电脑屏幕，把视频放大了好几倍，“这辆七座车，外壳加了一层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