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渡 (灵山妖石)

　　“后来呢？”钱子衿突然觉得这个吕兆年死的不冤。
　　“那女的好歹也算知识分子，这哪能干，出门就要去报警，结果刚出吕氏大楼，就被车撞死了。”许如生说，“小伙为了给老婆治病，借了一大笔钱，治疗也有了些效果，突然得知这个消息，就要去派出所报案。原来他老婆一出吕兆年的办公室就给他打了电话，话还没说完，他就亲耳听到了老婆被撞死的声音。”
　　“那他去报案了？警察怎么说？”钱子衿问。
　　“警察也来调查了，撞死那女的的司机就是吕兆年的司机，但他坚持说自己只是精神不太好，没看见她蹿出来，也没有吕兆年跟他的通话记录。警察也在那女的体内发现了吕兆年的□□，但吕兆年死咬说是那女的为了要钱治病，自愿的。办公室也没有监控，谁也说不清了。最后那司机没钱赔偿家属，判了两年，吕兆年的事也不了了之了，可怜那小伙，现在还在打几份工还钱。”许如生简单的把过程交代了一下，“你都不知道，我们到了现场，看见那个尸体，死的叫一个惨啊，没有深仇大恨绝逼下不了这么重的手，那浑身上下都没有一块好肉了，血流成河，脸都被戳——”
　　“贱哥，贱哥！”钱子衿心想怎么整个刑侦支队都是碎嘴，“他还有其他工作？”
　　“这就是他怎么知道吕兆年进拘留所的事了，”许如生说，“他是柒鑫的一个部门主管，白天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听到别人在聊八卦，说柒鑫要收购吕氏，还说吕兆年绑架谋杀进了拘留所，所以……”
　　“他是柒鑫的？”钱子衿突然想起昨晚顾林染说的话，“你们有没有查到他跟杜梓鑫有什么往来？”
　　“他一个小主管，能跟老板有什么往来，估计连面都没见过。”许如生好奇这两个人怎么都要自己去查杜梓鑫。
　　“你估计有什么用，去查！”钱子衿情急之下吼了一声，“通话记录，交易记录，公司里查查这两天杜梓鑫有没有找过他！”
　　“啊？”许如生被钱子衿突然的命令弄懵了。
　　“……”钱子衿突然意识到自己有些激动，“那个，贱哥，不好意思啊，我……顾林染他……那个……”
　　许如生恍然大悟：“哦，没事，我懂，我现在就去查！”
　　“你查到什么跟我说就行，别给顾林染打电话了，他太累了。”钱子衿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
　　“明白！”许如生笑着，有些疑惑这哈士奇怎么突然就变金毛了，唉，队长夫人，这话也得听啊！
　　钱子衿挂了电话，靠在床头，发现顾林染临走之前给他倒了一杯水摆在床头柜上，他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甜的？
　　顾林染果然到了中午十一点才回来，拎着一个保温桶，笑眯眯的：“狗子，喝汤了！”
　　“今天什么汤？”钱子衿看着他把桌板抬起来，保温桶打开，一阵奇怪的味道又扑鼻而来。
　　“你猜！”顾林染把桶推到钱子衿的面前。
　　钱子衿低头一看，用勺子捞了两下：“排骨？这一条条的是什么？”
　　“胡萝卜！”顾林染说，“我问了杨叔，说要多吃维生素B，我就炖了个胡萝卜排骨汤。”
　　“胡萝卜切块儿就行了，你刨什么丝啊？”
　　“切小点不是煮的透么，营养全煮到汤里了，胡萝卜炖的特别松，你尝尝，没牙都能吃。”顾林染又是一副殷切期待的神情望着钱子衿。
　　钱子衿无奈的笑着，排骨都剁的像肉丁一样，也是难为这个手残了。
　　咦，今天的汤居然有盐了……钱子衿有些奇怪。
　　“怎么样，甜么？网上说病人的心情都容易受病痛折磨，吃甜食有助于缓解焦躁的情绪。”顾林染捏了捏钱子衿的脸。
　　“你确定你放了糖了？”钱子衿疑惑的看着他。
　　“放了，我放了两勺呢，怎么，不够甜啊，那我明天再多放一勺。”
　　“别！够了，够甜，很甜！”钱子衿突然惊恐的说，再多放一勺？那不是得咸死我！“明天还放这么多，正好！”
　　“好喝吗？”顾林染咽了下口水。
　　“还行，给你90分，差那十分留给你进步！”
　　“那你给我尝尝，我都一口没舍得喝。”顾林染伸手就要去夺勺子。
　　钱子衿把桶一抱就往后躲：“就这一桶，你喝一口我就少一口，不行！”
　　“小气！”顾林染哀怨的看着他，心里却是乐开了花，看来自己在下厨这方面还是有天赋的。
　　“你看你热的，”钱子衿把杯子递给顾林染，“快喝点水，我喝过了，你给我倒的糖水？”
　　“蜂蜜水，早上找小护士要的蜂蜜。”顾林染接过杯子，咕噜咕噜的就喝光了杯里的水，又出门倒了一杯回来摆在床头柜上。
　　二十分钟后，钱子衿看着躺在躺椅上熟睡的顾林染，才轻轻叹了一声：“老实睡会儿吧，没人打扰你了。”
　　犹豫了一下，钱子衿又拿起手机，拨通了龙四海的电话……
　　我不要只做一条狗腿子，我要做你的肩膀，扛起你身上的担子。
　　“小屁孩，毛还没长齐，就想夺权篡位了！”龙四海把手机往刑警队的桌上一扔，“老子睬你个大头娃娃！”
　　“怎么了，龙队？”廖恒美正在整理所有汇总的案卷资料，准备结案报告。
　　“顾老二照顾的那小孩，给老子打电话，说让我这几天不要给顾老二打电话了，有什么事跟他说，他妈的他算老几啊，我跟他说的着么跟他说？！”龙四海一腔愤怒，倒了杯水就往嘴里灌，刚进嘴就喷了出来，“卧槽，啦啦啦，梨茫笑沙日啊？！”
　　“啊？”廖恒美转头看见龙四海手舞足蹈的，也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干什么龙队，犯病啦？”
　　龙四海感觉吸凉气都要吸饱了，才能开口说话：“你们这刑侦这么排外吗？水都不让人喝，说吧，烫死几个了？！”
　　廖恒美愣了一下，突然笑起来：“我们连孙局都敢烫，别说你了。”
　　“一群奇葩！”龙四海恨恨的进了办公室。
　　“龙队，你刚才说的是子衿吗？”梅英男的声音突然出现在队长办公室的门口。
　　“你又要干什么？”龙四海对着小镜子，伸着舌头。
　　“子衿他怎么样了？”梅英男站在门边。
　　“谁？”龙四海转过头，看着这个长的挺标致的傻姑娘。
　　“就是你说的，顾队照顾的那个小孩。”
　　“哦，我哪知道，小屁孩，胆子不小，看我不跟顾老二告他的状，让顾老二提防着点，小心他谋权篡位！”龙四海愤慨道，心想顾林染尽心尽力的照顾着他，他倒好，心思这么活络。可他又能怎么办，那是市长家的公子，又是专门分管公安的副市长，除非自己想提前退休了，否则哪敢惹他。
　　“他那哪是篡位，”许如生拿了一沓文件来给龙四海签字，“他是担心头儿的身体，你可别冤枉了他，小心他去头儿那告你的状，你吹的过枕边风么？”
　　“啊？”龙四海突然来了兴致，“来来来，坐，说我听听，怎么个情况？”
　　梅英男垂头丧气的，转身离开了。
　　钱子衿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靠在床头拿手机看电影，尽管音量开到了最小，他也时不时的就往躺椅上瞥一眼。
　　钱子衿正看到激动人心的地方，余光瞥见房门玻璃上突然冒出一个脑袋。他按了暂停键，低吼了一声：“谁？”
　　门开了，梅英男走了进来：“子——”
　　“嘘……”钱子衿把食指放在唇边，又指了指顾林染。
　　梅英男轻手轻脚的走了过来，拎着一个一次性饭盒，坐在了床沿：“今天中午食堂有冬瓜排骨汤，我给你带了点，你吃饭了吗？”
　　“吃过了。”钱子衿往一边挪了挪，“你怎么来了？队里不是忙作一团了么。”
　　“没事了，美姐都在做结案了，”梅英男说话的声音极轻，怕吵醒顾林染，“顾队怎么睡着了，他不是在照顾你么？”
　　“他累了，我不需要人照顾。”钱子衿说，“你有事吗？”
　　“没事，我就是来看看你，伤怎么样了，能走了吗？”梅英男想掀开被子看一眼钱子衿的腿，却被钱子衿拦下了。
　　“顾林染扶着我能走走，走起来还是一瘸一拐的。”
　　“医院的饭菜不好吃吧，不然我给你送，我们楼下有家饭店，味道可好——”
　　“不用了，顾林染每顿都给我送汤喝，我吃的很好。”
　　“那汤……能喝吗？”梅英男一脸嫌弃，那天许如生尝的那几口，她也知道。
　　“怎么不能喝，很有营养，我好的很快。”钱子衿靠在床头，准备把手机拿起来继续看电影。
　　梅英男又跟钱子衿聊了几句，钱子衿都是爱搭不理的，眼睛一直盯着手机屏幕里的电影。
　　“行吧，那我回去上班了，”梅英男站起身，“你好好养伤，有什么需要就给我打电话。”
　　“谢谢，关门轻点。”钱子衿把手机放下，冲梅英男点了点头。
　　顾林染醒的时候，天都黑了，他揉了揉眼睛，一下子跳了起来，转头就盯着钱子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