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渡 (灵山妖石)

　　“切，放着案子不管，精虫上脑来泡吧，怪癖一大堆，整个一流氓变态！”钱子衿靠在沙发上，捧着二百三十块一杯的饮料，不屑的喝着。
　　“男……男人嘛，理……理解万岁。”樊希知道顾林染对陌生人天生的敌意与不信任，他跟许如生五年前刚到刑侦支队的时候，顾林染也是这个样子，成天像防贼似的排斥他俩，久了也就好了。算起来，他和许如生也算是顾林染一手带起来的，所以对顾林染的习性了如指掌，多年培养起来的默契也不是一般人可以理解的，刑侦支队的队长换了两任，最近的一个也都退休大半年了，按照现在这个态势，估计要从别的地方调任，顾林染又升职无望了。也是，这天天混吃等死的工作状态，能稳坐在这副职上已经很不容易了，孙局那日渐升高的血压估计跟他脱不了干系。只是樊希不知道，许如生也不知道，刚来的钱子衿和梅英男更不知道，顾林染跟dancing bar的老板娘进了小屋并不是精虫上脑，而是密谈去了。
　　抹着浓妆的女孩把顾林染带进一间包厢，反手锁上了门，坐在了顾林染身边的沙发上：“二表哥，怎么了，什么事这么着急？”
　　“新闻你看了么，一周之内发生了三起枪击案，”顾林染把手机拿了出来，“分局今天把案子递了过来，说是查不到枪的型号和来源，你看能不能尽快帮我查出来，弹头和伤口的照片我发给你了，孙猴子限我一周内破案。”
　　女孩掏出烟，点了一支递给顾林染，又看了眼手机里的几张照片：“这应该是改过的，看样子，像是m9，但是弹头更小了，6.5……我去帮你打听一下最近有什么枪支入境的线索，还有哪些改枪高手。”
　　“好，一定要注意安全，”顾林染揉了揉女孩的脑袋，“你说你，当初你哥特意把你送去北京，就是不想连累你，你还自己往里钻。你回来这么久了，还没去找他？”
　　女孩笑着：“我哪敢让他知道我回来了，不得打断我两条腿，再把我送回北京去啊？！”
　　“他敢？！”顾林染一本正经的说，“你这双舞蹈家的腿，他一个指头都别想碰，二表哥保护你！哪天回家吃饭吧，你大姑前天还念叨你呢，非要让我给你多带点菜来。”
　　“好啊，哪天中午我过去，晚上肯定不行，你看现在这生意这么好，我真走不开。”女孩坐在顾林染身边，一点都没有了之前在外场的妖媚风，俨然一副邻家少女的清纯，透着浓妆停留在顾林染的眼前，“对了，二表哥，下周三是齐队的忌日，我们一起去看看他吧。”
　　顾林染沉思了片刻，猛吸了一口烟：“你哥估计也得去，小舞，别掺和了，把店转了，回北京去吧，你在这太危险了。”
　　女孩的目光暗淡了下来，低沉的声音说道：“杀我爸妈的凶手一天没抓到，我就不会走。”
　　“舅舅舅妈的案子，我一直没放弃，你哥也在查，毕竟十几年了，老虎是个毒贩，心狠手辣，你一个女孩子……”顾林染皱着眉头，急了起来，可话没说完就被对方打断了。
　　“你能查，我哥能查，我怎么不能帮忙抓凶手？！”女孩双眼透着殷切的光，“而且我最近听到风声，当年的案子，没有那么简单，杀我爸妈的人，可能不是老虎手下的那两个倒霉的死鬼毒贩。”
　　顾林染眼神一变，立马坐直了身子：“你听到什么消息了？”
　　“我也不确定，我会继续查，有线索了肯定第一时间告诉你，还要靠你抓人呢。”女孩坚定的看着顾林染。
　　“千万不能私自行动，多跟我联系，一定要注意安全，场子里养几个打手当保镖，保护你。”顾林染说，这要是让孙局听到了，肯定又要劈头盖脸的骂他究竟是警察还是流氓。
　　“我知道，你放心吧，”女孩微微笑着，“对了，我哥怎么样？你们最近有联系吗？”
　　顾林染点了点头：“上周见过面，他现在跟的那条鱼快要收网了，等结束了，我想办法劝劝他，让他归队，卧底还是太危险了。”
　　“他不会的，”女孩说，“我太了解他了，只有这样，他才能找到老虎。你放心吧，你跟我哥在前，我在后方给你们做支援。”
　　“支援个屁，”顾林染无奈的笑道，“现在所有人都以为你是我女朋友，你是支援，还是毁我的姻缘？！对了，回家吃饭记得把妆卸了，再吓着你大姑，她成天念叨着，她们林家，就剩你这么一个省心的了。”
　　女孩叹了口气：“我爸妈到死，都以为我哥真的学坏了，出事前一晚还给我打电话，说要跟他断绝关系，不能让他辱没了林家的门风。”
　　“好了，别想这些了，”顾林染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时间差不多，我要回去了，记住，查线索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安全，有空给你哥打个电话吧，他挺想你的。”
　　“我知道，”女孩站了起来，走上前去开门，“最应该注意安全的是你，齐队都牺牲了，你要当心，你死了，就没有人能证明我哥的身份了。”
　　门一打开，原本安静的世界突然被轰隆的噪声充斥着，顾林染贴在女孩的耳边说：“放心吧，我惜命着呢。”
　　卡座里，四个人一边喝着东西，一边聊着天，都在等顾林染，看到顾林染跟老板娘一前一后的走了过来，许如生最先站了起来，在顾林染耳边大声喊道：“回去吗？”
　　顾林染大手一挥，招呼四个人一起离开。钱子衿见那个女孩一直跟在顾林染身后，可看她那样子，从骨子里都觉得不像是风月场所的人。
　　“我送送你们吧。”一行人出了门，站在门口，女孩说。
　　“不用了，我们有豪车，有司机。”顾林染笑着，在钱子衿的眼里，活脱脱一副淫贼的嘴脸，“对了，多少钱，账还没结呢。”
　　“一千三，我请好了，都这么熟了。”女孩把手搭在了顾林染的肩上，嘴凑到了他耳边，轻声说，“改天找大表哥要，对了，那个眉清目秀的小弟弟，新来的？”
　　顾林染“嗯”了一声，低声问道：“怎么了？”
　　“我前两天听说有个厉害的人物要进市局，黑白不明，不知道是不是去你们支队的，总之你小心点。”女孩说完，妩媚的拍了拍顾林染的胸口，转身走到钱子衿面前，递了一张名片过去，“小弟弟，有空常来玩啊，这么帅的，我随时欢迎，请你喝酒。”
　　钱子衿接过名片，看到上面的名字——林舞，他点了点头，拉开了驾驶室的车门，跳了上去。
　　“走了，记得跟我联系。”顾林染走上前，坐上了副驾驶。
　　“走了啊，嫂子。”许如生打了个招呼，带着两个人上了车。
　　钱子衿发动了车子，系好安全带就往后一靠：“去哪？”
　　顾林染把许如生和樊希的住址告诉了钱子衿，转头又问梅英男：“小梅，你住哪？让高富帅送你回家。”
　　梅英男说了一个小区名字，许如生和樊希都惊讶的喔圆了嘴：“你家有矿啊？！”
　　“看到没有，以后不能叫小梅了，要叫梅老板，”顾林染也有些惊讶，梅英男住的小区在整个宁江都算是顶尖的豪宅了，开发商是省内数一数二的地产集团——柒鑫集团，以开发高档小区和别墅群为主，家里没个两亩矿估计是买不起。

第5章

　　一路上钱子衿沉默不语，直到把车开到梅英男家楼下，他才目视前方的说了句：“你住哪？”
　　“送人家上去啊，一个女孩子，黑布隆冬的，快去！”顾林染把车窗按了下来，点了支烟，把胳膊搭在窗框上。
　　梅英男闻言，瞬间乐开了花：“是啊是啊，子衿，你送我上去呗。”
　　钱子衿无奈的解开安全带，打开了车门跳了下去冲梅英男不耐烦的说道：“你是个刑警，还怕賊吗？！”
　　看着钱子衿和梅英男渐渐消失的背影，顾林染把烟叼在了嘴里，低下头就在车里翻了起来，把所有能藏东西的地方都翻了遍，他还惦记着临走时林舞跟他说的话，厉害的人物，黑白不明……
　　梅英男看上去傻啦吧唧的，虽然钱子衿看着更傻，但毕竟是退伍军人，怎么的也要比一个刚毕业的小丫头片子厉害吧。
　　翻了半天，什么也没找到，顾林染余光瞥见一个英姿飒爽走路带风的身影朝这边过来了，瞬间坐直了身子，把剩下的半根烟夹在了指间。
　　“这么快，你腾云驾雾啊？”顾林染转头看着钱子衿系好了安全带。
　　“就住一楼，比大马路还亮堂。”钱子衿不想跟他废话，早点送完这个流氓早点回家睡觉，“地址。”
　　“天乐汇，认识么，跟警局隔两条马路。”顾林染两只手指捏着烟屁股，左右扫了两眼，“有烟缸吗？”
　　钱子衿发动车子，倒车，调头，直到开出小区才回了一句：“我不抽烟。”
　　“那你不早说？！”顾林染翻了个白眼，把烟屁股在车门上按灭了，直接弹飞了出去。
　　梅英男住的小区离警局也不算太远，十几分钟就到了顾林染家的小区门口。
　　“车开的不错，”顾林染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明天早上七点半，来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