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渡 (灵山妖石)

　　“哥，我真没事，你们俩都要上班，我停职呢，反正也没事干，唐叔钱婶岁数大了，你们都早点回去吧，我就在医院趴一会，一会儿天亮了我也回去。”顾林染打了个哈欠，揉了揉通红的眼睛。
　　唐靖坐在病床边，理了理钱子衿额前的头发，钱旭晨就坐在他身边，一脸担心的看着病床上躺着的儿子，想开口又憋了回去。
　　“爸，妈，姐，我没事，医生说就是失血有点多，让我回家多吃点大红枣补补。”钱子衿握着唐靖的手，轻轻捏了捏。
　　“没事就好！”唐靖深深的叹了口气，“想吃点什么，爸爸让人给你送过来，医生说了，你要好好休养。”
　　“不想吃什么，没胃口。”钱子衿想吃吊锅鸡，小龙虾，酸菜捞螃蟹，可他知道，眼前这三个人是不会给他吃的。
　　“你真的，把我们都吓死了！”唐靖说，“之前收到部队发来的病危通知，那种惊恐还没彻底消去，现在又来一个，你是把我们当铁人啊？！”
　　“爸，抓人就是这样的，总会有意外，”钱子衿突然想起自己昏迷之前的任务，“对了，人抓到了吗？”
　　“有你们顾队，还有抓不到的人吗？”钱旭晨开口道，“等你伤好了，换部门，做文职！”
　　“我不！”钱子衿脱口而出，语气坚定，“我不走！我答应过他，除非他赶我走，否则我不会离开。”
　　“你……你还要不要你的小命了？！”钱旭晨气的眉头紧锁。
　　“妈，我不会有事的，他会保护好我。”钱子衿一直也没意识到自己口中的这个他，爸妈是否知道是谁。
　　“你也别太激动了，”唐靖转头劝着钱旭晨，“这次也多亏了有顾家老二，到时候我跟老孙说一声，以后让安仔少跟这种危险的案子。”
　　“顾林染呢？”钱子衿突然发现顾林染出去很久了还没进来，眼睛往四处看了看，没有他的身影。
　　“在外面，跟你姐夫在一起呢。”唐青青回头往病房外看了一眼，发现那兄弟俩正在聊天。
　　“安仔，你这次要好好谢谢你们顾队，没有他，你死在那林子里半个月也不一定有人找的到。”唐靖拍了拍钱子衿的手背，“人家还在病房里守了三天没合过眼，你说说你，以后还跟人家闹脾气，不服管吗？”
　　“我……”钱子衿有些迟疑，是啊，他有什么理由跟顾林染闹，人家一次次的救了他，没有顾林染，他在十五岁生日那天就已经死了。
　　“记得跟他说声谢谢！”唐靖说完，就把钱子衿的手塞回到被子里，站起了身，“你没事，我们也就放心了，今晚让你姐看着你，换你们顾队回去睡个觉吧，我们也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爸，我没事，不用看我，让姐也回去吧，这里有护士，有什么我会按铃的。”钱子衿说。
　　看到唐家人打开门走出了病房，顾林染把身上盖着的毯子卷了卷抱在怀里，迎了上去：“唐叔，钱婶儿，你们先回去吧，小安子没事了，我会在这里看着他的，你们放心，我能照顾好他。”
　　“林染，你回去休息吧，今晚让青青看着他。”唐靖对顾林染的感激已经无以复加了，面前这个人一次次的救了自己的儿子，却从没要求过什么回报。甚至十三年前都不知道自己救出来的是谁。
　　“嫂子在这……不方便吧，万一他想上个厕所擦个身什么的，”顾林染犹豫着，“没事，你们不用担心我，我趴病床上眯一会就成，刚还在跟我哥说，反正我现在停职，正好照顾小安子就是我的工作！”
　　“你停职了？”唐靖突然一脸严肃，“怎么回事，老孙没跟我说啊！”
　　顾林染全然无所谓：“哦，上周一抓捕行动，在我手里跑了一个，孙局说例行停职审查，没什么。”
　　“这个老孙！”唐靖有些微怒，“那你怎么还在抓捕现场？”
　　“这个案子我比较关心，孙局也给我打电话了，我就组织了营救人质的行动。”顾林染说着，脸色就沉了下去，“是我的计划不周，小安子才受伤的，唐副市长，我请求组织处分我。”
　　唐靖摸了摸顾林染的头，笑着说：“可你也救了他，算是将功补过了。算了，停你几天职就当放个假，这个绑架案办的漂亮，人质成功解救，主谋绑匪一应到案，人民的生命和财产也没有遭受损失，你也要休息休息了。安仔交给你，我是最放心的。”
　　顾林染尴尬的笑了笑，送他们到了电梯口，就回了病房。
　　“林尘，你爸妈最近的研究多吗？我想去看看他们。”电梯里，唐靖突然开口说道。
　　“应该不多吧，现在年纪大了，我也不让他们成天钻在那里面。”顾林尘说，“爸，你怎么……”
　　“我真的想谢谢他们，培养了两个这么优秀的儿子。”唐靖说。
　　“啊？”顾林尘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手背在身后，牵住了唐青青的手。
　　“你对青青这么好，林染一次次的救了安仔，你们家的情，我们唐家做多少事也还不清。”唐靖突然有些感慨。
　　“爸，你这说的什么话？”顾林尘说，“青青是我最爱的人，我不对她好对谁好，林染是警察，我们又是一家人，这都是应该的。”
　　“他是警察，我们马上就是一家人了，于公于私都是他的本份……”顾允当年的话还回荡在唐靖的耳边……什么是应该的，没有人天生应该对另一个人无条件的好。
　　唐靖走出电梯，转身面对着顾林尘：“你们这家人还真是，说话都是一模一样，十三年前，你爸也是跟我说的，说你们家老二是警察，救安仔是他份内的事……”
　　“爸，你说什么？”唐青青突然惊讶的看着唐靖，“你说十三年前救安仔的，是顾老二？”

第43章

　　顾林尘也满脸惊讶的看了看唐青青，他只知道顾林染刚上班就救了个孩子立了个大功，却不知道救的就是自己的小舅子。难怪岳父会对顾林染这么关照，原来不只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的。
　　唐靖坐在车里把十三年前的事大致说了一遍，也说了自己之所以没有透露真相的原因，还嘱咐唐青青以后一定要更加关照顾林染，这个恩情是一辈子也还不清的。
　　“外公，我小叔这么厉害吗？”顾爱青抱着唐靖的胳膊，依偎在他身边。
　　“当然了，你小叔是我看到过的最棒的警察，”唐靖捏了一下顾爱青的鼻子，“以后再让我听到你叫他顾老二，外公要生气了，外公生气，就不让你妈给你零花钱了！”
　　“哦，好吧。”顾爱青嘟着嘴，靠在唐靖身边闭上了眼睛。
　　“要喝水吗？饿不饿！”顾林染把病房的门关了，坐在病床边，难得对钱子衿这么温柔。
　　钱子衿摇了摇头，把两只胳膊交叉摆在了胸前：“这什么意思？”
　　顾林染愣了一下……“注意安全，保护自己。”
　　原来是让自己注意安全……钱子衿无奈的笑了笑：“为什么你们都懂，就我不知道。”
　　“我发明的，时间长了你就都学会了。”顾林染把钱子衿的手塞进了被子里，“空调开的，别着凉了，你再睡会吧，天快亮了。”
　　钱子衿闭上了眼睛，顾林染把毯子披在身上，趴在床边睡了过去。
　　等了一会，钱子衿突然悄悄把眼睛睁开，看着顾林染侧向自己的那张脸，心都化成了水在胸腔里流动翻涌着。
　　半个多月以来，这个男人让他感受到了所有的情绪，温暖，愤怒，酸楚，开心……他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要一边折磨他，一边又对他这么好，如果是碍于姐姐和爸爸的面子，那么十三年前呢，五年前呢？
　　这大概就是命运的羁绊，让他们两个人总是在不知不觉中纠缠在一起。
　　顾林染，谢谢！
　　钱子衿在心中默默的念叨着，伸出手想把他肩头滑落的毯子拉回来。
　　突然一只手攥住了他的手腕……
　　顾林染猛的一睁眼，发现自己抓住的是钱子衿，赶紧松开了手。
　　“怎么不睡了？”顾林染打了个哈欠，充血的眼睛看的钱子衿有些心疼。
　　“睡不着了。”钱子衿说，“你毯子滑下去了，我是想帮你拉一下。”
　　“啊？”顾林染扭头往身后瞥了一眼，伸手把毯子扯了回来，抓住两个角在脖子前打了个结。
　　钱子衿不禁笑了起来，歪着头眼睛都笑弯了：“哈利波特啊你？！”
　　“别笑，用力容易挣开伤口！”顾林染呵斥道，捏了捏他的脸。
　　钱子衿的笑容被顾林染捏的散了去，傻傻的盯着他，眼神里好像饱含了无尽的话语，看的顾林染有些不自在。
　　“你真不睡了？”顾林染突然坐直了身子。
　　“我都睡了三天了，实在睡不着了。”钱子衿不自觉的抬起了那只能动的手，想要握住顾林染的掌心，再摸一下那颗梅花痣。
　　“老实点，别拿出来。”顾林染一把逮住了钱子衿的手，塞回到被子里，“那……我陪你聊聊天！”
　　聊天？钱子衿愣了一下，顾林染都三天没睡了，刚才脸挨到床单的一瞬间就响起了轻微的鼾声，这时候居然还要陪他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