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渡 (灵山妖石)

　　钱子衿听完许如生的话，手猛的一抖，话筒砸在了沙发上，“砰”的一声闷响。顾林染还在身边唱着歌，他一把抓住了许如生的胳膊，激动的低吼着：“你说什么？十三年前……乡村地窖……封死的木板……断指男孩？！”

第38章

　　钱子衿转过身，夺下了顾林染的话筒就扔在了一旁，音响里顾林染的歌声戛然而止。
　　“干什么？想唱自己点！”顾林染皱着眉头冲钱子衿吼道，可钱子衿就像没听到一样，抓着他的手就翻了过来。
　　钱子衿捧着顾林染的手，一巴掌抽在了他的掌心里：“摊开！”
　　顾林染不知道钱子衿又发什么疯了，傻愣着把掌心摊开，摆在了他的眼前。
　　昏暗的光线中，一颗梅花形的小红痣安静的印在掌心的左下方，不起眼，却衬的这只手更好看。
　　钱子衿彻底傻了，握着顾林染的手，用食指在那颗红痣上轻轻摩挲着，眼眶越来越红。
　　“干什么，变态啊你，痒！”顾林染往回抽着手，挣了几次都没有挣脱。
　　钱子衿突然回过神，直接往顾林染的身上扑了过去，把脸凑到顾林染的耳边，像是在耳垂上找着什么。
　　“钱子衿，你疯啦？！”顾林染使出全身的力气，才把钱子衿推开，一下子跳了起来愤怒的指着他吼道，“你他妈这是性骚扰！你信不信我一个报告打上去，立马开除！”
　　音响里的伴奏音乐还在震天响着，几个人听到顾林染的一声吼，纷纷回头惊讶的看着这俩人。明明刚才还好的如胶似漆的，怎么说翻脸又翻脸了？！不知道是谁按了暂停键，整个仓库里突然安静了下来，所有声音都同时戛然而止，显得氛围还有些恐怖。
　　钱子衿被顾林染推开的一瞬间，终于找到了他要找的东西——耳下的那颗不明显的红痣。
　　他愣在原地，心里比刚才冲进来救人的时候还要激动紧张，站在他眼前的，就是那个在他梦里流连忘返了十三年的人。
　　不管时间过去多久，当你第二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就是命中注定了。
　　钱子衿向前迈了一步，死死的盯着顾林染，眼里的水光在晦暗不明的光线里跳动着。
　　顾林染心里突然惊恐了起来，下意识的往后退去，身形一歪就倒在了沙发上。
　　“你要干什么？”顾林染的声音都透露出了自己此刻的恐惧，“梨花，给我铐了他！”
　　钱子衿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抬手做了个制止的手势，他走到顾林染的身前，看着靠在沙发上一脸惊恐的顾林染，弯下腰俯身看着他。
　　他要好好的看看这个人，才能弥补这十三年的梦里从未出现过那张脸的遗憾。
　　顾林染尽量平稳着自己的呼吸，慢慢的淡定了下来，保持镇静的跟钱子衿对视着，不能输了气势，让这小崽子知道他害怕了。
　　“没事了，我们继续！”廖恒美见两个人恢复了平静，随手按下了屏幕上的键，“下一首谁的？”
　　音乐声又充斥了整个空间，所有人又回到了歌舞升平中，只有顾林染和钱子衿还在无声的对峙。
　　“看够了没？”顾林染抬手在钱子衿的后脑勺拍了一巴掌，他不知道如果自己不出声，钱子衿究竟会看多久，“暗恋我啊？！”
　　钱子衿好像收回了所有的意识，微微皱着眉，坐回到顾林染的身边，目光依旧一寸不离的停留在他身上。
　　是了，就是他，那个不能吃辣还要带他去吃小龙虾的哥哥。他永远都不会忘记那满脸汗水中的一颗红痣，还有窗前烟雾下落寞的背影，尤其是掌心里的那颗梅花。
　　顾林染之前跟自己提过，怎么就没想到会是他呢？！
　　一颗泪悄无声息的滑了下来，这是十三年来，钱子衿第一次落泪，虽然只有一滴。
　　“神经病！”顾林染弱弱的嘀咕了一声，扯着嗓子吼了起来，“是不是到我的歌了，哎，你们几个，都要钻电视机里面去了！挡着我了，让我看着你们的屁股唱啊？”
　　钱子衿看着顾林染又把手伸向了话筒，一把将话筒抢了过来，大喊了一声“梅老板”，就把话筒扔给了梅英男。
　　顾林染正准备发飙，就听到钱子衿说：“十三年前，你是不是救过一个地窖里困了三天的男孩？”
　　“啊？”顾林染没意识到钱子衿说的是十三年前的那个案子，脑海里还是懵的。
　　“找到他的时候，你用手挡住了他的眼睛，不让电筒的光照着他？”
　　“啊！”
　　“你抱着他，一路狂奔，最后飙车把他送去了医院？”
　　“唔……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你那一路说个不停，让他跟你说话，不让他睡觉？你说，等他好了，你要带他去吃宁江最好吃的吊锅鸡，小龙虾，酸菜捞螃蟹？”
　　“嗯……”顾林染回忆了一下，“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手指断了接不上的孩子。”
　　“送去医院之后，你给他输了血，在医院陪了他两天，还因为在病房里抽烟挨了打？”
　　顾林染的眼神一变，他救人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钱子衿听说了也不足为奇，但是钱子衿口中的，都是他跟那孩子单独相处的时候发生的事情，怎么会有别人知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听谁说的？你认识他？”顾林染突然激动起来，攥住了钱子衿的胳膊，他忘了钱子衿的小拇指就是断了的。
　　钱子衿有些心酸，都这样了，他还没想起来，果然许如生说的对，顾林染这个人做事想一出是一出，又容易秒忘。
　　“不认识。”钱子衿把自己从手里扔在沙发上的话筒扔给了他，靠在一边听歌。
　　“钱子衿，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认识他，不然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顾林染突然像发狂了一样，把钱子衿拉了过来。
　　“你放开我！”钱子衿挣扎着。
　　“你不要逼我把审讯室的那套用在你身上！”顾林染眼神里透着狠劲，看的钱子衿心里有些发颤。
　　正在大屏幕前趴着点歌的几个人听到身后又吵了起来，赶忙又按了暂停键，见顾林染这次真的发了怒，一个个跑了过来，想要拦在顾林染和钱子衿的中间。
　　“顾队，怎么了又，一会儿吵一会儿好的，”廖恒美提着酒瓶来劝架，“小钱今天生日，你一个大男人，让让他。”
　　“没你们的事，唱你们的歌去！”顾林染侧头吼了一声，拉着钱子衿就往外走，“你给我过来！”
　　梅英男想跟上去，被廖恒美拉了回来：“没事，小俩口床头打架床尾和，不用我们操心。”
　　“我说了，我不认识不知道不清楚，别问我！”钱子衿被拉到门口，甩开了顾林染的手，他要怎么告诉顾林染，那个孩子就是我，你救了我，我还一直在局里家里跟你对着干？！
　　“那你那些事都是从哪听说的？”顾林染严肃冷静，指间夹着烟，往地上弹了弹烟灰。
　　“刘法医说的！”钱子衿没好气的说。
　　“竹姐？”顾林染犹豫了一下，脑海里回忆着有没有在嘚瑟的时候跟齐哥炫耀过这件事。
　　想不起来了……
　　“真的？”顾林染歪着头，半信半疑的问。
　　钱子衿不想理他，转身就走。
　　顾林染有些尴尬，心想刚才自己是不是太激动了，略微有些悔恨的猛吸了几口烟，把烟屁股扔在地上碾了几下，也跟了过去。
　　“行了，别演青蛙了，”顾林染从背后勾住了钱子衿的肩，“年轻人，受点委屈怎么了，要学会适应委屈的人生，这样你的心境才能变得平和豁达！”
　　“滚！”
　　“好了，听话，过生日，生什么气啊，”顾林染搂着钱子衿的肩，带着他在仓库外兜着圈，“我跟你说过那件事我一直耿耿于怀，想到那个孩子我的心都疼，你还拿这件事来勾我，不是找削么？！你说，你是不是不能怪我，这就跟你第一次出现在我家的时候一样，其实我才是受——”
　　顾林染话没说完，手机就在裤兜里振动起来，打断了他的话头。
　　“你说什么？你是什么？”钱子衿一愣，诧异的睁大了双眼。
　　顾林染拿起手机一看，一个陌生号码，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您好，哪位？”
　　“顾队吗？”电话里的声音有点耳熟，又有些想不起来是谁。
　　“是。”
　　“我是夏伯尧，我要报案。”
　　夏伯尧？柒鑫那个法务？顾林染愣了一下，怎么电话直接打到他这里来了。
　　“报案打110，免费电话。”顾林染说完就想挂断，却听到了夏伯尧在电话里低吼了一声。
　　“我们杜总被绑架了！”
　　钱子衿见顾林染的脸色突然变了，有些着急：“怎么了？是谁？”
　　顾林染抬手让他先别说话，面色严肃的看着地面：“你说什么？杜梓鑫？被谁绑了？”
　　钱子衿一听，赶紧跑回了仓库。
　　“被谁绑的暂时不确定，”夏伯尧听上去还算冷静，“但我们怀疑……是吕兆年。”
　　“吕兆年？”顾林染回忆了一下这个吕兆年是谁，“怎么你们现在商战已经不屑于玩了，改玩黑吃黑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