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渡 (灵山妖石)

　　顾林染说了一连串数字，中间的空格、逗号、另起一行，都告诉钱子衿，还嘱咐他不能错。
　　钱子衿凭着模糊的记忆，居然看懂了几个字。
　　“这是……小蓝本？”钱子衿惊讶的问。
　　顾林染点点头：“这是齐哥以前的通信方法，中缅行动前，齐哥为了以防万一，就把林耀交给了我，还告诉我密码的事，我才知道，原来他总是让我罚抄，是想让我熟悉跟卧底的联络密码。”
　　“那你也让我——”
　　“你想多了，我就是为了折磨你！”顾林染歪着头，一脸坏笑的看着钱子衿。
　　每次顾林染露出这个表情，这么看着他，钱子衿都觉得顾林染的瞎是装的。
　　“顾林染！”又是一声怒吼，波斯猫猛的一抬头，迷茫的看了一眼钱子衿，又把头埋进了顾林染的肚子里。
　　顾林染突然撅起了嘴，皱着眉头一脸不爽的表情看着钱子衿：“小安子，你怎么总叫我大名，从来都不叫我小名呢？”
　　“你有小名给我叫么？！”钱子衿不屑的瞥了一眼，拿起手机对着顾林染这娇嗔的表情拍了张照片。
　　“当然有啦！”
　　“叫什么，顾老二吗？”
　　“放屁！”
　　“真的？”钱子衿笑了起来，“那我以后就这么叫你了？不太好吧，你这个小名，不太文雅吧！”
　　顾林染愣了一下，突然扑了上来，把钱子衿按倒在沙发上，波斯猫瞬间被甩飞了出去……“喵！”
　　“你给我下去！今天的山已经爬过了，滚蛋！”钱子衿微微挣扎着，顾林染看不见，他也不敢用力，怕真的把顾林染掀翻出去再磕着哪儿。
　　顾林染的手慢慢摸到钱子衿的唇，猛的一口就亲了上去，又沿着他的身侧往下摸索着，一直摸到钱子衿的胯，突然拐弯，就朝着他的裆戳了上去。
　　“唔……”钱子衿开始反抗，被顾林染戳的腿都曲了起来，空在沙发外的手不停的拍打着顾林染的背和胳膊，口齿不清的骂着，“顾林染，你他妈变态啊！”
　　顾林染突然松开了钱子衿的嘴，笑吟吟的看着他：“这就是对你嘴贱的惩罚，还敢不敢气我了？”
　　正说着，又戳了两下。
　　“啊——你给我滚蛋！”钱子衿挣扎着，“死变态！你再戳，老子把你手指剁了！”
　　“那我就用脚戳！”顾林染笑着，慢慢的把脚往上挪着。
　　“脚也剁了！给你削成人棍！”钱子衿骂道。
　　顾林染嘴角一咧：“我知道了，你就是故意的，你是想我用这里戳！”
　　“啊！我操！滚啊！”钱子衿发现有时候想要克制自己的心火，光用尽全力冷静是不够的，身边必须没有顾林染才行。
　　“哎哎哎，我都不用看，我就知道起来了！”顾林染突然松开了钱子衿，坐到一边仰着头狂笑不止，“哈哈哈，哈哈哈，我的个天，我的个地，我的个心肝宝贝命，你这全身每一寸都是痒痒肉的人太他妈好玩了，哈哈哈！”
　　“死变态！你他妈晚上吃猫粮吧！”钱子衿跳起来，拿了个抱枕捂住小腹就跑回了房间。
　　“砰”的一声，房门被摔上了。
　　顾林染渐渐收住了笑容，他拍了拍手：“祖宗，来！”
　　波斯猫一跃而上，蹿进了顾林染的怀里。
　　顾林染顺着它的背，随手捏起了沾在毛上的一丝蓝色的毛线扔在了地上，轻轻拍了一下它的屁股，轻声骂道：“又他妈咬老子的兔子？！”
　　廖恒美回到刑警队，看见梅英男坐在椅子上打游戏。
　　“升到黄金了没？”廖恒美坐了过去。
　　梅英男突然抬起头：“美姐，你去哪了，我出来就没看见你！刚才都吓死我了。”
　　“出去吃了个饭，你吃了吗？”廖恒美微笑着，跟平时并无二样。
　　“我进去之前就吃了。”梅英男见廖恒美没事，松了口气，转过头继续打游戏，“完了，我觉得像我这么荒废，这辈子都升不到黄金了。”
　　“哎，小梅，你家那豪宅，就你一个人住吗？你爸妈呢？在老家？”廖恒美若无其事的问。
　　梅英男的手一哆嗦，屏幕就变成灰色了，她叹了口气：“又输了！我没有爸妈，我是哥哥养大的。”
　　“哥哥？”廖恒美有些惊讶，“这么久了也没听你提过，那豪宅，也是他买给你的？”
　　梅英男点点头：“他在很远的地方做生意，很忙，我们不常联系。”
　　“大老板啊，难怪呢，你真幸福，有个这么好的哥哥。”廖恒美笑着，“那你爸妈，是去世了吗？”
　　梅英男沉默了片刻，微微皱着眉：“他……不是我亲哥哥。”
　　廖恒美眼神一变，瞬间又恢复了笑容：“那他就是对你有意思了，没表白吗？赶紧的，要趁着青春尚在，抓住机会！”
　　“不是的，他是我捡的。”梅英男好像有些失落，“我小时候家里穷，我们那个偏远山村又重男轻女，我在家没吃没喝没衣服穿没学上，还要天天起早贪黑的干活，去山里砍柴打猎。”
　　“你一个小姑娘，砍什么柴打什么猎啊？！”廖恒美不忍的看着她。
　　“我们那边都是这样的，女孩都是当奴隶养，男孩都是少爷，就算是以后出嫁，也是夫家的奴隶。”梅英男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了，“还有些家里太穷了，吃不上饭，就把家里的女孩给……”
　　“卖了？”
　　“炖了。”
　　“这是什么地方，还有没有天理王法？！”廖恒美激动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这是还没开化？！野人吗？穷山恶水出刁民！然后呢？”
　　“我们都习惯了，”梅英男说，“我也看到了我以后几十年的命运，我16岁那年，爸妈已经给我说了个人家，准备嫁过去了，可那家人的儿子在山里被狼咬死了，我……我就被退了回来。然后全村人都说我是扫把星，没进门就克死了夫家，可明明是他自己蠢又作死，跟我有什么关系。”
　　廖恒美最看不得这种女孩被男人欺负的事，顿时同情心就生了起来，她搂住这个稚嫩的女孩，摸着她的胳膊：“本来就跟你没关系，自己衰还怪别人。”
　　“从那以后，只要是进山里的活，都要我去，说我命硬，”梅英男撅着嘴，就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可也正是因为这样，我在山里捡到了哥哥。”
　　“捡？”廖恒美好奇的看着她。
　　“哥哥受了伤，很重的伤，满脸都是血，可就是那样，他还帮我打死了一只野狗，”梅英男说，“我一只手拖着野狗，一只手架着哥哥，就回了家。”
　　“可是你们家……”
　　“哥哥把身上最值钱的东西给了我爸爸，说是想在这养几天伤，我爸爸给他找了个赤脚医生，把他眼睛的伤处理了，”梅英男说，“哥哥就在我家住了下来，他每天都陪我上山，给我说山外面的事情，他有好多好多的故事，说了很久都没说完，我可喜欢听他说那些故事了，有打仗的，有杀人的，还有救人的，特别有趣。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山外面的女孩是有权利决定自己的命运和生活的。”
　　“后来这个哥哥……”
　　“哥哥在我家住了几个月，直到有一天，家里来了几个客人，是爸爸以前的债主。”梅英男的眼里闪着异样的光，“可是我们家里已经没钱了，哥哥之前给的手表手机衣服，全都卖了，现在连一顿像样的饭都请不起。然后爸爸说，要把我……把我……”
　　“卖了？”
　　“炖了！”
　　“我操！是不是亲生的？！”廖恒美眼睛瞪的老大，简直不敢相信这世上还有这种事情。
　　“哥哥把我护在身后，说什么也不让爸爸把我抢过去，他说……他说要带我走，要把我买下来。”梅英男说着，突然笑了起来，笑的很幸福，“但是他已经没有能换钱的东西了，他之前已经把所有值钱的和不值钱的东西都给了我爸爸，后来，我爸爸看上了他最后剩下的一把刀，那把刀很锋利，看着特别吸引人。”
　　“什么刀？”
　　“我当时不认识，后来我才知道，那刀有名字，叫捕鲸叉。”
　　“他还是把你带走了？”廖恒美问，“他把刀给了你爸爸？”
　　梅英男没有回答她，继续说了下去：“哥哥把我带出了大山，我们俩都身无分文，走了几个月才回到哥哥的家，沿途什么方法都试过，只要不让自己饿死，我们什么都干，哥哥说……到家了就好了。”
　　“他家在哪？”廖恒美问。
　　“我也不知道那是哪，哥哥让我上了学，家里还有几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哥哥，他们都特别疼我。我没上过学，成绩跟不上，几个哥哥就日夜轮班给我补课。尽管很辛苦，但特别开心，我们在一起才像一家人，那才是我的家！从那时候开始，我才觉得我是个人，而不是猪，狗，或者任人宰割的奴隶。”梅英男笑着，好像回忆真的很甜。
　　“那他们现在呢？”廖恒美问道。
　　“他们都在跟着哥哥做生意，哥哥说我是女孩，应该有个稳定的工作，有个自己喜欢的人，有自己的朋友和自己的生活，不要我跟着他们东奔西跑。”梅英男说到哥哥，嘴角总是挂着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