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渡 (灵山妖石)

　　孙局也的确没有问什么尖锐的问题，只是让廖恒美重复了一下昨晚的经过。
　　廖恒美撇开了顾林染跟钱子衿的感情问题，把从顾林染进门开始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详细的描述了一遍。
　　“小廖，是你把那桶泡面拿给顾老二的？”孙局问。
　　廖恒美点了点头。
　　“为什么要拿那一桶？”孙局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因为顾队不能吃辣，储藏室里，只有那一桶不辣的了。”廖恒美说。
　　“那你拿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孙局问。
　　“没有啊，顾队说要吃泡面，我就拿给他了，就是一桶普通的泡面，”廖恒美察觉到了什么，“那泡面怎么了？顾队到底是什么毛病？”
　　“你真的不知道？”孙局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她。
　　“不是说是突发性心梗吗？”廖恒美有些紧张，“到底怎么了，不对，心梗怎么会有毒素？！是不是有人给顾队下了毒？”
　　“小廖，顾老二那个人你知道的，虽然人是讨厌了点，但是在局里的口碑还是很好的，你知不知道有谁暴露过恨他的心思？”孙局问。
　　廖恒美点点头。
　　“谁？”唐靖突然问道。
　　廖恒美指了指前面：“孙局！孙局天天骂顾队，喊着要把他扔回派出所，说放在这成天给他惹麻烦，顾队还拍了孙局偷偷抽烟的照片用来威胁他……”
　　许如生是打死也不相信廖恒美会给顾林染下毒，他们在一起相处四五年了，彼此什么脾气性格简直不能太了解了。廖恒美要是恨一个男人，绝对是先把他勾引到手再甩了他，或者冒充第三者给那人的女朋友或者老婆发示威短信，再不济也是在他跟女朋友逛街的时候，突然跑到他面前，哭哭啼啼的看着他，然后调头就跑。
　　下毒，杀人，这些勾当在她眼里，太没有技术含量了，简直不屑。
　　可是钱子衿好像就盯上了她，让许如生去查她的手机通话记录，以及账户信息，查有没有跟柒鑫往来的任何蛛丝马迹。
　　许如生一边查着，不时的向钱子衿汇报这边的进展，手机里没有陌生号码，她设置了骚扰拦截，甚至通话往来都很少，账户信息也很干净，每月就那点工资，入了账就全还了信用卡，信用卡的消费明细也很合理，也算个月光族，完全没有疑点。
　　廖恒美翻来覆去的交代着昨晚的过程，每一丝细节，她都尽量不遗漏，完全不知道许如生在外面已经把她查了个底朝天。
　　说到最后，廖恒美已经有些精疲力尽了，连午饭都是在审讯室里吃的。她不知道，为什么要怀疑她，她也相信刑侦的每一个人都不会想让顾林染出事。

第113章

　　顾林染吃完午饭，往沙发上一躺，闭着眼睛悠然自得的听着钱子衿在厨房洗碗的声音。感觉好像眼睛看不见，他原本就敏锐的听力变得更加令人发指了。
　　水声停了，四周突然安静了下来，静的鸦雀无声。
　　“小安子！小安子！”顾林染愣了一秒，就伸着脖子嚎了起来。
　　钱子衿没有应声，他更着急了，直接跳下沙发跌跌撞撞的往厨房摸去：“小安子！回答我！啊——”
　　顾林染的小腿撞到了茶几的拐角，摔在地上，他摸了一下撞疼了的地方，没有流血，又站起身继续往前向前摸着。
　　“啊！我操！”又被桌角撞了一下，钱子衿还是没有回应，顾林染心急如焚，不停的叫着“小安子”，好不容易摸到厨房的门，来不及的往里跑，脚下却又被厨房的门槛绊了一下，摔了个狗吃屎趴在地上。
　　顾林染往前爬着，一边爬一边四处乱摸，嘴里还在喊着。
　　突然，顾林染摸到了一只脚，他往上摸去，扶着腿和腰最后站了起来。
　　顾林染两只手从钱子衿的腰摸到了脸，最后在唇上摸了两下，瞬间一拳就挥了过去，打中了钱子衿的左脸。
　　“钱子衿，你他妈是死人啊，”顾林染怒吼着，心还在狂跳，“老子叫你不知道应一声？！”
　　“害怕吗？”钱子衿被打的身子一歪，扶住了水池边，他没有还手，直起腰冷冷的说。
　　顾林染皱了皱眉：“你什么意思？”
　　“知道被吓成这样，是什么滋味儿了吧？”钱子衿看着眼前的顾林染，“我只是没发出一点声音，你就这么紧张，你知道昨天医生跟我说，你活不过早上的时候，我是什么心情吗？”
　　顾林染愣了一下，突然把钱子衿抱在怀里，摸着他的头：“那能怪我吗？我又不是自杀！”
　　“不怪你，怪我！是我害的，如果我不非要跟你分手，你就不会——”
　　“好好好，怪我怪我！”顾林染紧紧的抱着他，侧头就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小安子，别吓我了，你知道我胆小。”
　　顾林染的手在钱子衿的脑后摩挲着，他能感觉到钱子衿的心跳和呼吸，自己的情绪也慢慢的平静下来：“我答应你，我以后也不会再吓你了，要死，我们就同时，手牵着手，一起闭眼睛！”
　　钱子衿把顾林染推开，拉着他的手就往客厅里拖：“谁要跟你一起死，你比我大那么多，想的倒美！”
　　“好好好，我先死，行了吧，你长命百岁，你为我守寡，你悼念亡夫，你绝世风华，你——”
　　“你给我闭嘴！”钱子衿把顾林染往沙发一推，重重的趿拉着拖鞋进了房间。
　　“你干嘛去啊？”顾林染靠在沙发里，波斯猫突然跳了上来，往他怀里一窝，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肚子。
　　钱子衿回来，坐在了顾林染的身边，抓住他的掌心，捏着一根手指。
　　“哎，你干什么？！”顾林染想要把手抽回去，却被钱子衿牢牢的抓住。
　　“别动！剪到肉了又要折腾我！”钱子衿拿着指甲钳，一点点的给顾林染剪起了指甲，“你是黑山老妖啊，指甲留这么长，你看我身上给你划的那些印子！”
　　顾林染歪着头，咧着嘴笑着，目光正对着钱子衿低着的头，好像是在看着他：“小安子，开心吗？”
　　钱子衿剪完了右手，又抓起了顾林染的左手：“开心什么？你终于瞎了吗？”
　　“开心……我没有女朋友了，从今往后，你独享了！”顾林染笑道。
　　钱子衿一抬头，正对上顾林染的目光，他心里一惊，抬起手在顾林染的眼前晃了晃，还是没有反应。
　　“享个屁，等你好了，老子就走！”钱子衿黯然的低下头，继续剪着顾林染的指甲，“渣男！”
　　两只手的指甲都剪完了，钱子衿把沙发上的指甲屑掸进了垃圾桶，正准备起身，顾林染突然把脚架在了钱子衿的大腿上：“顺便，谢谢。”
　　“滚！”钱子衿想要推开顾林染的腿。
　　顾林染突然把身子往前一倾，贴着钱子衿的脸，笑吟吟的说：“小安子，原来你给我剪指甲，是想让我摸你啊？！”
　　“放你的屁，滚！”钱子衿狠狠的推开了顾林染。
　　“你看，我的脚用不上，你就不给我剪了，看来以后我要练习断臂特技，用脚摸你，摸遍你身——”
　　“闭嘴！我剪还不行吗？！”钱子衿把顾林染的脚踝往自己身前一挪，红着脸开始给他剪脚指甲。
　　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响了，钱子衿瞥了一眼，是许如生，应该是队里有什么进展了，他接通后按了免提，把手机放在了腿边。
　　“贱哥，怎么样了？”
　　“小钱，”许如生怕被人听到他们刑侦内查的事，躲在储藏室里，把门开了条缝，轻声说，“都查了，没有可疑，美妞不会干这种事的。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啊？”
　　钱子衿犹豫了一下：“查不出来什么就先放了吧，但是你们一定要盯紧她，别惊动她。”
　　“好嘞，那……梅老板也要审吗？”
　　“例行讯问，当然要审个遍。”
　　“好，我知道了。”
　　“我也不希望是美妞，”顾林染的笑容不知道什么时候收了回去，“她跟了我五年了，队里任何一个——”
　　“你忘了黎煦了吗？”钱子衿也阴沉着脸，“不是龙四海，不是蒋进时，不是廖恒美……还能是谁？你别告诉我，是那桶泡面过期了，自己发酵的蛇毒！”
　　“啊？”顾林染愣了一下，突然笑了起来，“也有可能，我实在想不到有谁这么恨我，我的人缘可是很好的，全局上下，有谁不崇拜敬仰我——”
　　“嘁……”钱子衿看着顾林染这副洋洋得意的样子，也笑了起来，“那你可真够霉的，吃个泡——”
　　“那是，老子是市局的局花，倾国倾城，回眸一笑百媚生，谁敢跟我比美，老子上妆下海逼死他！”顾林染歪着头，笑的很嚣张。
　　钱子衿无奈的摇摇头：“我说的是你够霉，倒霉的霉，不是夸你美！嘚瑟！吃个泡面还能逛一趟阴曹地府，你也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了！”
　　顾林染突然沉下了脸，坐直了身子，一下子攥住钱子衿的胳膊：“你刚才说什么？”
　　“啊？”钱子衿也是一愣，“我说什么了？”
　　“把你刚才的话重复一遍！”顾林染皱着眉，眼里闪过一丝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