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渡 (灵山妖石)

　　“啊？”钱子衿疑惑的看着他，像被人从头浇了一盆冷水，顾林染居然用他的命再赌，“那如果你猜错了呢？”
　　“我会在她彻底划破你的喉管之前，一枪打中她的手。”顾林染强撑着脸上的笑，没有让钱子衿看出他的焦虑，“如果我直接把枪抽出来，会刺激到她，逼的她下手，刚才那样，一举两得。”
　　钱子衿不敢相信顾林染真的是这样计划的，那晚林耀的话回荡在他的脑海里，让他不得不相信顾林染真的是这样的人。
　　“看什么？”顾林染低头看见钱子衿盯着自己，“耀哥告诉你了，你不知道我有多阴险。”
　　“顾林染！”钱子衿想要发飙，突然想到了什么……不，不是这样的，不然他不会喷出那一口血，这是装不出来的。
　　好像想通了，钱子衿冷笑了一声：“鬼才信你！”
　　“那你信我吗？”顾林染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钱子衿笑着，用拇指和中指捏了下自己的下巴。
　　顾林染把钱子衿送回了家，在沙发上坐着，他把钱子衿的腿架在自己的大腿上，轻轻的捏着：“好点吗，能不能用上力？”
　　钱子衿顺势往后一靠，双手枕在脑后，闭上了眼睛享受起来：“不行，还是没力气。”
　　顾林染继续捏着，又揉了起来，还不时的拍两下：“祖宗，舒服吗？伺候的可还满意？”
　　钱子衿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抽了一根扔给了他：“赏你的！”
　　“哎？”顾林染看了看那支烟，“我去，土豪啊？！”
　　“你这么抽烟，一辈子很快就过完了，”钱子衿坐了起来，转身看着顾林染。
　　顾林染点着了烟，猛吸了几口：“我去，好烟抽的就是爽，不上头！那怎么办，戒是不可能了，只能尽量控制一天在一包以内。”
　　钱子衿突然搂着顾林染的肩：“以后你抽的烟，我管！你……要服管！”
　　顾林染手里突然用力，捏的钱子衿冷不丁的一声惊呼：“小王八蛋，毛长齐了没，敢管我？！”
　　“起码我不会看到跟你有关系的男男女女就要冲上去杀人！”钱子衿斜视着他，眼神阴冷。
　　顾林染眉头微微皱了下，他不知道陈默现在怎么样了，口袋里还装着刚才抱钱子衿的时候顺手捡起来的手机。
　　他不敢去审陈默，不敢面对这样的事实，这个时候，许如生和樊希应该已经在审讯室了，不知道陈默会不会老实交代犯罪过程。
　　好不容易有钱子衿让他暂时忘记这一切，甚至现在一想到陈默，顾林染都会控制不住的浑身颤抖。
　　“你不去看一下吗？”钱子衿问。
　　“不……”顾林染的肩微微的颤着，却被钱子衿搂在怀里，“我不去！他们……他们会搞定的。”
　　“顾林染！”钱子衿知道顾林染之前的冷静和跟自己的嬉笑都是在努力克制，但是躲避并不能解决问题，“那是陈默，可就算是陈默，她也犯了罪。你现在要接受，不是躲在这里，强行装作不知道这件事就能过去的！”
　　顾林染又沉默了，一双手也在不由自主的颤抖着，钱子衿握住了他的手，放在掌心里轻轻的搓着。
　　“狗子！”顾林染低头抽着烟，“是不是我错了？我没有保护好她，我还让她对我产生了不切实际的幻想，我应该听你的，跟她保持距离。可那是默默啊，是跟我从小一起长大的默默，我……如果那天她从南山逃回来，我能第一时间出现在她面前，她也不会这么绝望，如果我能第一时间找到她，她也不会——”
　　“顾林染！”钱子衿突然大吼一声，“你是不是有病！这不是你的错，你能保护她一时，能保护她一辈子吗？”
　　“那至少，我能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顾林染突然握住了钱子衿的手，看着他的眼睛，“如果当年我能在你需要的时候及时出现，你也不会受那么多的苦。”
　　钱子衿的心里像是被揉了一下，他扑了上去勾住顾林染的脖子，抱住了他：“顾林染，那些事我已经忘了，我只知道，今天你在我需要的时候出现了！你知道我在楼顶，看着你疯了一样丢下车跑进楼里的时候，我真的好害怕，怕她会把我推下去，怕你突然看见血肉模糊的我……这一切，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你的错，所有人，都应该感谢你，而不是责怪，包括你自己！”
　　“可那是默默！”顾林染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陈叔那么相信我，为了默默，他宁愿顶罪，他相信我会一直照顾默默，直到她结婚，我还跟她说，让她跟梨花在一起，我……我还没来得及说！我总觉得有的是时——”
　　顾林染突然顿住了，又是这样，他总是以为以后有的是时间，又不急于一时，是什么给了他这种一次又一次的错觉，他居然还不知道改正？！
　　钱子衿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顾林染：“你确定你不用去局里看一下吗？孙局会不会干脆让你回避？”
　　“不去！”顾林染的烟抽完了，直接把头埋在掌心里，“我不看！别让我看！”
　　电话铃声突然响了，又是顾林染手机里那个诡异的吼声，钱子衿很好奇这种铃声顾林染是怎么一直用下来的。
　　“贱哥的，你不接吗？”钱子衿拿起来一看，递到顾林染手边。
　　“问他干嘛！”顾林染说。
　　“喂，贱哥！”钱子衿接通了电话。
　　“小钱？”许如生听樊希说了个大概，也是非常震惊，“你没事吧？”
　　“我没事。”钱子衿说，“你找顾林染是不是有什么事？”
　　“哦，对了，”许如生突然想到还有正事，“默默说，要见头儿，她才肯撂。”
　　“好，我转告他。”钱子衿说。
　　顾林染听钱子衿说完，犹豫了好久，好像鼓足了勇气才做出的决定：“狗子，走！”
　　到了市局，顾林染直接进了审讯室，陈默冷静的坐在椅子上，手铐了起来，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林染推门的一瞬间，陈默听到动静，满脸期待的抬头看着他，突然笑了起来。
　　每次见到顾林染，陈默都是这个笑容，从来没有变过。然而当她看见钱子衿跟在顾林染的身后一起进来的时候，脸色突然就变了。
　　顾林染没有在意陈默情绪的变化，坐在了她的对面，钱子衿则坐在了顾林染的身边，拿出了纸笔。
　　“染哥！”陈默无声的叫着。
　　顾林染强迫自己直视陈默的眼睛，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了过去。
　　陈默看见手机，眼神立刻亮了起来，开心的笑着，伸手把手机握在掌心里。
　　“默默，你欠他一个道歉，我们两个，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顾林染说，“狗子不准备追究你的责任，但是我真的很生气，这不是你应该做出来的事！”
　　“染哥，你真的相信他？”陈默说。
　　钱子衿转头看着顾林染：“她说什么，我怎么记录？”
　　“我让你记的再记！”顾林染说完又看向陈默，“我相信他，就像我原本相信你一样。你知道的，我肯让他住在家里的人，必定全身心的信任。”
　　“可是我不相信，”陈默坚定的说，“他看你的眼神不对，他对你肯定图谋不轨！”
　　“够了！默默！”顾林染板着脸，“就算全世界都算计我，他也不会！退一万步说，就算他背叛了我，我也认了，我欠他的。”
　　“顾林染！”钱子衿突然一拍桌子，“我说过多少次了，你没有——”
　　“你给我闭嘴，准备好记你该记的东西！”顾林染低吼道，钱子衿不甘心的憋了回去，但他心里甜滋滋的，顾林染居然这么信任他。
　　顾林染看见陈默一副不肯罢休的样子，心里无奈的叹着气：“默默，为什么要杀马艾华？”
　　陈默往后靠着，手里还在摩挲着那一串红珊瑚珠：“我从来没想过我敢做这些事情，那天我被绑了，绑去了南山，在一个小黑屋子里关了一天一夜，那里有好多女孩，她们有的也很害怕，跟我一样，有的却很淡定。”
　　顾林染开始向钱子衿复述陈默的话，钱子衿飞速的记录着。
　　“开始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后来一个姐姐告诉我，她们是用来接客的！有些人出去了就再也没有回来，最多也只能在这个屋子里待上一周就会消失。”陈默想起那一夜，还是会有些心惊胆战，“我当时吓坏了，不知道怎么会被绑到那里去，也不知道会不会死在那，直到我听到了她的声音。”
　　顾林染复述完，问道：“马艾华吗？是她绑的你？”
　　陈默点点头：“我听到她在外面跟别人说话，说我的事情，还说要尽快安排我去。可是那一夜并没有人来带我们出去，我一夜都没敢合眼，趁天蒙蒙亮的时候出去上厕所，打晕了一个看守，就跑了。”
　　陈默不敢再回忆那惊悚的一夜，好在上天也帮她，那一晚没有人来。
　　“马艾华跟那帮人有交易？还是她只负责把你们弄进去？”顾林染问。
　　“我不知道，”陈默摇头，“我饿了一天一夜，终于跑出了山里，一路跑回到市局，可是你却不在！整个队里只有美姐一个人，但是我不敢跟她说，因为我在那边，听到他们说’美姐’，还说有她罩着不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