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鲸波 完结+番外 (巫羽)


  在温暖的寝室里,陈郁慢吞吞喝着热汤,在墨玉的服侍下入睡,待他睡着,陈端礼才离开。
  陈郁回来时眼角还是红的,陈端礼想儿子哭过,他这个儿子鲜少见他哭,想来心里实在难受。明日再让潘顺给赵家送去些滋补的药材,让他家好好将赵由晟的身体调理好,免得儿子心中愧疚。
  陈郁脚腕的伤,起先以为是轻伤,只是涂药,后来伤口竟红肿涨疼,行动不便,只得在床上养伤。陈郁苦苦恳求,陈端礼也不许他下床,自然也去不了赵家。
  为让儿子放心,陈端礼亲自到赵家拜访,看视赵由晟的伤情。躺了两天床,赵由晟精神好上许多,能坐在床上与陈端礼交谈。他们一老一少,历来相处得很好,赵父看见,也觉得神奇,因为儿子和他说的话,可能还没有陈纲首多。
  他们谈司理院对范威和芦场五虎的处置,谈陈郁被绑后遭受的暴力,甚至还聊起了郑远涯。当赵由晟得知陈郁的脚伤加重,很是担虑,仔细询问,陈端礼说请来最好的大夫医治,渐渐会好起来,只是暂时不许他下地行走。
  “由晟,你无事便好,你若有事他还不知要如何自责。”陈端礼自然也是希望赵由晟尽快好起来,可千万别落下残疾。
  这话就是陈端礼不说,赵由晟心里也知。
  陈端礼来访时,献上数盒滋补的药材,待他离开时,赵父原封不动还予他,说已得他家血竭,很是感谢,这些药材自家有,收来也用不上。
  赵家是宗室,家境殷实,不乏贵重药材,赵父不肯收,陈端礼便也就带回去了。
  这两日,赵由晟处于病痛中,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偶尔醒来一会,见见探访的友人。他虽然卧病,外头的事都能从访客口中得知,譬如赵庄鲲带来远在京城的消息:赵不敏被皇帝免去宗正一职,奚王房支哀鸿遍野,个个畏罪自危。这是赵由晟期待已久的事,也是他有意促成。
  许多事情,赵由晟都有条不紊进行,唯独在陈郁身上,他哪怕使出伎俩,有意分开两人,却总是又凑到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赵父:多感人的友情啊,男儿在世总得有两肋插刀的朋友。
  导演:不,那不是友情,快醒醒。
  ————————
  导演:陈纲首又给儿婿送药了,好岳父。


第51章
  旧寝室暖和,赵由晟与家人住在同一层楼, 父母, 弟弟时不时过来看他, 他养伤的日子很悠闲, 不是睡觉, 便是与亲友交谈,有时也看看书。陈端礼赠予的血竭疗效极佳,赵由晟的伤口在逐渐愈合,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等伤口愈合后,他要使用左臂,还需时日。
  清闲的午后,赵由晟靠在床上看书, 书卷搁大腿上,他单手翻页, 居然动作谙熟, 他的左臂吊在脖子上,只有单臂能用。
  赵庄蝶和赵端河结伴过来看望老友,正好见到他这幅“尊荣”,庄蝶笑说你都这样了, 还不好好躺着。
  赵端河拿来张椅子, 在床前坐下,他没揶揄,他打量老友的样子, 嘴角明显带笑意。
  赵由晟将书收起,坐正身子,看着两位好友,问他们有什么好消息?他看得出来,两人心情特别好。
  “还真有一件,朝廷任命一位新宗正,你猜是谁?”赵端河说得神秘。
  赵不敏被免官,是需要一位新宗正,赵由晟略作思考,还真不好揣测,直接问:“是谁?”
  赵庄蝶忙道:“阿剩,我还以为你会猜族父呢。”
  “尚王房派的赵允贞。”赵端河报出一个名字,他本以为会从由晟脸上看到惊讶之情,不想对方脸上波澜不起。
  “尚王房派没参与此次宗室间的斗争,任命他为宗正,奚王房派也没话说;再者赵允贞在族中辈分高,宦海浮沉数十载,能治服众人。”
  赵由晟心里很高兴,虽然他们朴王房派和尚王房派谈不上有多好的交情,但这个房派的子弟从不似奚王房支那般仗势欺人,在百姓、地方官那儿疯狂拉仇恨,他们智商一直都在线。
  “阿剩觉得好,我倒是不觉得,论声望,论功劳本应该由族父担任宗正。”赵庄蝶有点不开心,朝廷里肯定是有人忌恨族父,暗地里坏事。族父本就是被奸相马仁义和他的朋党排挤,愤而辞官的。
  “族父辞官就是为了过几天清闲日子,哪肯担任这烦人的宗正。”赵端河倒是很了解族父,而今赵不敏罢官,新宗正任命,族父正好去过他退休老干部的生活。
  “那我们以后还不是会被尚王房派的人欺负。”赵庄蝶扁扁嘴,他想法很单纯,要是族父担任宗正,往后就是他们欺负别人,但他们品格高尚,承诺绝不主动欺负别人。
  “不会,往后我们大有可为。”赵由晟不认同,这番争斗下来,当地势力最大的奚王房支已垮下,反而是他们这些小房派的人团结一起,成为另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
  赵端河瞅着老友的笑容,心里冒出一个念头:“由晟,你不会是对官船有什么念想吧?”他有许多海道针经的书,还有一大堆海图,怎么看他都是对海外贸易很感兴趣。
  “哪能,祖规有训,宗子不得舶商。”赵由晟拉了下背后垫的被子,换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躺。
  赵端河还是满腹狐疑,以他对老友的认识,还有他近来做的这些事看,压根没什么规矩能约束他。祖训还让兄友弟恭呢,他还不是扎伤赵几道,把人给关在郑家船脏兮兮的货仓里。
  三人谈了一会新宗正与尚王房派的事,赵庄蝶突然问起陈郁来,他来由晟家多次,没见过陈郁,这不应该啊。
  赵由晟回:“小郁有脚伤,这些日也在家休养。”
  赵庄蝶摸了摸头:“我上回去看他,他脚上是有伤,看着不严重啊。”
  “原本看似不严重,不想突然肿胀疼痛,难以行走。”赵由晟想怕是因为他带着脚伤来探看自己,而使得伤情加剧。
  赵庄蝶把头一偏,似乎在做着思考,他问:“阿剩,小郁是不是真得从海里将你救起?”
  外界有流传,还添油加醋说因为陈郁是鲛女之子,所以在海里如鱼得水,所以不仅没溺死,还能救人。
  赵由晟不语,让陈郁跳下海救他,甚至现出陈郁抗拒的鲛态,为救他更是精疲力竭,不顾自身安危,这对赵由晟而言,是件沉重的事。
  再则,不想小郁身上有更多的传言,这事最好否认。
  “外人传谣,不可信。冬日海边寒冷彻骨,他们两人要是一同落海里,哪还能见着他们活命回来。”赵端河进行一番分析,他一向不信怪力乱神的事。
  赵由晟没表态,赵庄蝶却不知道从赵由晟脸上瞧出点什么,笑道:“我问问小郁不就知道啦。”
  庄蝶和端河先前都听说赵由晟中箭的事,但没听闻他掉海里,陈郁去救他,还是隔了几天,外界传闻,才传到他们耳中呢。
  午后,庄蝶和端河离去,赵由晟躺回被窝睡觉,他是伤患,白日睡懒觉,也不会有人说他。期间赵母过来看过他一回,帮他掖被子,把他枕边的书收起,也不知道看得是什么书——其实就是海道针经,每个字赵母都认识,可凑一起不懂是什么意思。
  养伤呢,多费脑,没收。
  睡梦中的赵由晟,梦见寒冷的夜,冰冷的海浪拍打礁石,陈郁抱住他,悲伤地哭着,恳请着,让他别睡着,然后赵由晟醒了。
  醒来,窗外晚霞如火,在温暖的被窝里,赵由晟将双臂稍稍兜向怀,就像似抱着一个人,给予他一个暖洋洋的拥抱,安抚他。
  **
  午后,陈郁的房中燎沉香,香雾袅袅,一双白皙的手行云流水般拨动琴弦,琴声悠扬,弹琴的是曾元容。
  陈郁靠着床,身上盖着一条温暖的被子,他闻着沉香,倾听琴声,他的心飘得很远,他仿佛置身于蓝天白云之下,有耀眼的阳光,一座寂静的小亭子,还有蝉鸣声。
  陈郁想起的是夏日的茶溪,艳美的茶花,潺潺流水,还有草亭上相伴的赵由晟,阳光照在他粹白的儒生服上,映亮在他的脸庞。那光似手指,触摸他的眉眼鼻唇,他的双唇紧闭,唇线好看如笔绘……
  陈郁不敢再往下遐想,他慌忙收回这份情愫,瞪开眼睛,感觉自己心跳似乎都加速了。
  为何会联想到阿剩呢,陈郁想,也许因为宫香的配方里便有沉香的缘故,而阿剩佩香是宫香。
  一想到自己亲过那两片唇,还亲上许久,陈郁耳根便红了,他悄悄抬头去看曾元容,见他专注于弹琴,并没察觉自己的异常。
  他的小心思不能被人知晓,哪怕是如此亲好的元容,他也不能与他道。
  此时的曾元容,青丝垂肩,紧掩的衣领露出一截白皙优雅的脖子,他的衣装配色鲜艳,若是从身后看他,恍惚以为是位绝色佳人。
  陈郁想,他仪容出尘,真是个风雅的人。
  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外的郑远涯,瞅了眼陈郁寝室中的弹琴人,想着:原来他就是香五郎。
  他听闻小郁和香五郎学琴,而且两人相处得还不错呢。
  啧,长得就女相,衣装还如此艳丽,什么香五郎,应该唤他曾家小娘子嘛。小郁和这样的人交朋友,可别被带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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