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东和戚山雨推门而入,将一叠资料放到了刑警大队队长沈遵的面前,“头儿,三名死者的身份都已经确定了。”
沈遵一把拿过资料,迅速翻阅了起来。
“客厅里那具身体被烧得只剩碎骨的女尸,还有死在卧室的那具被割喉的男尸,就是那栋房子的主人,那一对姓孙的夫妇。”
安平东说道:“女死者孙婉丽,她去年年底曾经到附近的口腔医院拔过阻生牙,火灾现场发现的下颌骨,与她留在医院的X光照片完全吻合。”
“嗯,很好。”
沈遵满意地点了点头。
通常被烧成焦骨的尸体最难确认身份,把难点解决了,剩下的就好办多了。
“卧室里被割喉的男尸,法研所已经做过DNA对比,就是孙家的入赘女婿,孙婉丽的丈夫罗军。”
安平东继续说道。
“至于最后一个,孙家的邻居告诉我们,他们家最近来了客人,是孙婉丽的哥哥孙明志,一个刚刚从牢里放出来的犯人。我们已经找监狱方要了孙明志服刑期间的医疗记录,送到法研所去了,应该很快就能出对比结果。”
“什么,竟然是刚出来的?”
沈遵看着手里的资料,摸了摸下巴。
“既然孙氏夫妇两人没和人结过死仇,那么现在看来,凶手的犯案动机,很可能就是出在这个孙明志身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柳哥,一个霸总人设的……受(/ω\)
第117章 8.wrong turn-10
“你知道十三年前鑫海市发生的那桩金铺抢劫杀人案吗?”
下定了决心以后, 邛乐池也不含糊,叫服务员清理了桌上的杯盘, 腾出空间, 然后将一文件夹的资料往桌上一放,直接开门见山地对柳弈说道。
此时已经快到下午两点了,原本柳弈是该回法研所去的。
毕竟他手头上还有一桩大案, 尸检进度可半点儿耽搁不得。但柳弈知道以邛乐池曾经的资深刑警身份,说话行事肯定不会不知分寸,既然邛警官说有很重要的事要说,那么他就很有必要好好听一听。
于是柳弈给冯铃打了个电话,请她先帮忙盯一会儿科里的活儿, 自己则留下来,听听邛乐池想说些什么。
“金铺抢劫杀人案?”
柳弈思考了一下, 摇了摇头。
他不是鑫海市本地人, 而且毕竟是一桩时隔十多年的旧案,他只依稀有个好像曾经听过的印象,但具体细节已经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
“这个案件,当年在本市还挺轰动的。”
邛乐池抽出一页剪报, 递给柳弈,临了补充道:“小戚他爸, 就是因为这个案件牺牲的。”
柳弈眼神一凛, 接过剪报,仔细地看了起来。
十三年前,鑫海市发生过一桩抢劫杀人案。
当年某婚庆用品商店街有一家新开业不久的金饰珠宝店, 规模颇大,生意也很好。那时移动支付还没有那么普及,现金交易的比例远比现在要大,所以店铺里的现货和现金都很多。
在三月底的某个周末傍晚,该金铺在营业结束后不久,遭三个蒙面匪徒闯入,歹徒们挟持了两名女店员,强迫她们逐一打开柜台、仓库、收银台和保险柜,将价值近千万的首饰、宝石、金条和现金一扫而光。
后来其中一名店员按响了保全系统的报警器,三名匪徒被激怒,他们在逃离现场以前,残忍地杀死了一名店员和一个保安。
但也许是司机听到警铃声感到了害怕,原本约好接他们逃离的车子并没有等在约定的地方,三个蒙面绑匪被赶到的警察堵在一条巷子里,挟持了一个无辜路人当人质,负隅顽抗近两个小时后,两人被当场击毙,一人被逮捕。
戚山雨的老爸当年就是赶去现场的刑警中的一个。
他在击毙了其中一名歹徒之后,为了保护人质,被另外一名歹徒一刀刺中侧肋,在送医的途中就因为肝脏破裂,出血过多而殉职了。
“嗯,光看新闻,好像看不出什么问题。”
柳弈飞快但认真地将十多年前的那一整页新闻剪报仔仔细细的看完,放回到桌子上,问坐在对面的邛乐池,“您为什么现在特地把这桩旧案给翻出来?”
“这是老戚他办的最后一个案子。”
邛乐池叹了一口气,掏出纸笔,给柳弈画了一个人物关系分析图。
这是他当年还是个刑警时养成的习惯,即使已经辞去工作多年,也依然还保持着这个逻辑思维方式。
“案中的三名歹徒,主谋叫宋文星,就是他全程策划和组织了那一场抢劫案的。而另外两个从犯,一个姓雍,一个姓王。”
老警官说道:“这名叫宋文星的主谋,在挟持人质时被老戚一枪崩了。另外那姓雍的从犯,也在试图强行突破包围的时候被击毙。姓王的歹徒在刺伤老戚以后,被抓了,后来判了死立决,已经毙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纸上写下三个歹徒的姓氏,并在后面标注了每个人的下场。
柳弈认真地听着。
“我接下来要说的,才是重点。”
他顿了顿:“这个案子除了抢劫金铺的三个匪徒之外,还有两个犯人。”
邛乐池在被枪毙的王姓匪徒的名字上打了个圈圈,然后在纸上写下“司机”两个字。
“根据这个姓王的匪徒的供述,原本应该是由这个‘司机’来接他们跑路的。但他们离开金铺的时候,说好等在路口的面包车并没有在那儿,显然当时这个‘司机’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临时退缩变卦,自己一个人先跑了。”
老警官在“司机”两个字后面标注了“逃跑”这个标签。
“因为‘司机’是由主谋宋文星单线联络的,而当时主谋已被击毙,落网的歹徒也不知道那人究竟是谁,警方追查了很长一段时间,最后也没能找到他。”
柳弈“嗯”了一声,“那么,另外一个人呢?”
“另外一个,是被洗劫的金铺的副店长。”
邛乐池回答:“就是他收了劫匪的好处,不仅将店铺的营业信息透露给了主谋宋文星,而且还提供了店铺后门防盗铁闸的钥匙——当时三名匪徒就是从这扇门闯入金铺的。”
老刑警说着,在纸张上写下第四个姓氏——孙,并且在后面标注了“副店长”三个字。
“这个副店长被判了十五年,后来在牢里表现还不错,减了一点儿,两周前才从牢里放出来……”
“等等!”
柳弈突兀地打断了邛乐池的话,“这个副店长姓孙?刚从牢里放出来?”
他蹙起眉,想到一个小时前才刚刚收到的警方传真过来的资料——那是某个犯人服刑期间的医疗记录,“他全名叫什么?”
邛乐池看了看柳弈,“他叫孙明志。”
他顿了顿,“看来,你已经明白我想说什么了。”
柳弈的双眼睁大,瞳孔猛地一缩。
“对,他应该是死了。”
邛乐池说道:“他出来以后,借住在他的妹妹家里,然后前天半夜,他妹妹的房子就烧了。”
柳弈盯着老警官画出来的人物关系图,手指轻轻地敲了敲桌子,“你的意思是,有人为了当年的案子,来找他寻仇了?”
“嗯。”
邛乐池很肯定地点了点头,然后他说出了自己的证据。
“我辞职以后,还继续调查过这个案子。”
他在那个被枪毙的王姓匪徒的名字下方,画了一个箭头。
“这人有个儿子,叫王小北,八十年代末生的,他爸死的时候,十七岁出头吧。后来这孩子跟朋友合伙开了一家规模很小的进出口商贸公司,做拉丁美洲的生意。”
柳弈点了点头。
他原本以为邛乐池会告诉他,这个姓王的青年,很可能就是找孙明志寻仇的人,谁知道邛乐池话锋一转,接着说道:“然后,王小北四年前死了。”
柳弈一愣,不由得重复了一次他的话,“死了?”
“对,死了。”
邛乐池语气肯定的说道:“他和女朋友在白银国谈生意的时候,房子失火,两人都没有逃出来。”
他定定地看着柳弈,“你觉得,这套路,是不是和孙明志的死一模一样?”
柳弈沉默地思考着,并没有马上回答。
比起已经离开了警察系统的邛乐池,负责给孙家火灾现场做尸检的柳弈,自然更能肯定,孙氏夫妇和孙明志三人绝对不是死于普通的失火,而是先遭人残忍虐杀,再纵火毁尸灭迹。
白银国和华国隔着太平洋,国情也有非常大的不同,确实不能用同一个标准来判断。但如果说这一切是巧合,那也实在是凑巧得有些不可思议了。
“当时白银国的警方说王小北是得罪了当地的黑帮组织,才遭人放火报复的——那边有多乱你也知道,案子后来不了了之,根本没抓到犯人。”
邛乐池看柳弈没接腔,就低下头,一边继续做笔记,一边解释道:“除了王小北和孙明志都是死于火灾之外,还有一个理由,让我觉得,这是同一个人做下的报复杀人案。”
他用笔尖点了点纸上的另外两个名字。
“当年被当场击毙的两个匪徒里面,姓雍的从犯是光棍一条,差不多可以算是无亲无故了,我不觉得,有谁会在这么多年以后,还会因为他的死而去找人寻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