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青吐掉嘴里青草杆,神情云淡风轻,“剑仙剑仙,那掌门可还没修成仙呢~”他扫了一眼不远处笑的憨厚又明白透着愉快的的玄震,说不清是什么样的神色,“大哥说过,只要有人心就有欲|求。我与阿菁的体质罕见,又正是他们寻找的,自然不肯轻易放过的。”
“那你为何还去?”李承恩不解,修仙门派的人再如何也不会强逼人拜师吧?看着玄震,就很少有人能对他的师长亲友生出不好的遐想来,只因他实在太过诚挚。
少年起身,湿润的晨风带起蔚蓝的衣袂,飞扬的眉鬓像是利剑透出剑指苍穹的锋芒。
“因为我想做!我想修仙,并非追求那庸碌长生,只因为想修仙,所以我去。我云天青只做我想做的事,没有人能让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情。随心所欲,逍遥自在,才是我云天青。”
湿润的明庶之风带着春日的气息游荡过庭院松竹,游荡过遍地银白,游荡过千山峰峦,游荡过九霄天际——自由不羁,剑指苍穹。
这青葱少年鲜衣怒马,笔挺的背脊飞扬的神采便是一柄最明亮最锋利的剑,蠢蠢欲动。对准的不是人世江湖波涛暗涌,而是那星光洒落谱写悲欢的苍穹之上!
李承恩第一次认识到这名少年和煦如风的面目下掩藏的是一颗怎样锋芒四射的如剑之心。这绝不是玲珑的云雀,而是振翼而起风,九天遨游的大风!
“愿你能得偿所愿。”
自在逍遥,似乎很简单,但真正做起来,才知道那有多难。太多有形的东西会绊住你的手脚,无形的情感会撕扯你的心灵,人生于世……最是难得逍遥。
“诶哟!”被风一吹站的两脚发麻的菡茗僵硬着倒了下去,可笑的保持着马步的姿势。引得两人一阵大笑,不由恼怒。“笑什么?!”
奈何菡茗呲牙咧嘴做着鬼脸的样子实在是可爱多过可怖,也没人觉得讨厌。李承恩上前将她轻轻抱起来,没了内力,强硬的举动很容易损坏菡茗尚还柔嫩的筋骨,李承恩只能用自身内力为她疏通脉络。菡茗觉得手脚一酸全都垂搭下来动弹不得,好在嘴巴还能动,头一转看着天青道。
“你们要走了?”
诶呀!这就跑了?也是再不跑霄叔说不定就被谁拐跑啦!要是夙玉早进门,那青爹还有机会吗?菡茗越想越觉得云天青该离开了,而且应当是快快离开。
“舍不得了?”云天青恶劣的拉扯着菡茗软绵绵的包子脸做成各种形状,笑眯眯地道。“放心,在你痊愈之前我们还不会走。我们走了,你上哪里再找个阿菁这么好的医师?”
“苏息安!(谁稀罕)”气恼之下菡茗的手总算是能动了,一把拍掉云天青作怪的手。“有她那样天天给人下毒的医师吗?”
给自己的药里面下点无伤大雅的毒就算了!竟然给自己的亲亲爱徒下那种要命的毒药?!哼,她爱徒哪是那么容易毒倒的?吃毒跟喝水一样完全没反应啊……捂脸,她才不想说她其实也想看自家徒弟变脸的样子……
“那是叶姑娘自己愿意的,再说了给你们提高抗毒能力还不会伤到你们,这么好的事情你想找还没们呢!”云天青故作姿态的表示不屑,“既然你那么讨厌我就和阿菁说趁早把你这个白眼狼治好了就出发。玄震师兄可还等着呢!”
“那你先走就好了!阿菁留在这里等我好了再走也不迟啊~”菡茗觉得这主意不错,云家兄妹长相七分相似,霄叔弄错了岂不可笑?虽然霄叔不是在乎皮肉表象的人,但还是安全着来嘛!“你这么大一个人了,别说还喜欢粘着妹妹哦~妹控什么的……好吧,你不懂。”
看着云天青迷茫的神色菡茗就知道自己白说了。也是,要是云天青连这些都知道,那菡茗倒要担心了——这货不是穿了的吧?
“你们可以走了。”叶招魂和玄震走了过来,对云天青道。“菡茗的伤已经好了八成,剩下的只要按这药方服药,再过十天就能痊愈。玄震也该回师门了,你们两个一起回去还可以省下许多麻烦。”
晃晃手中的方子,上面的细密小楷灵秀飘逸,外柔而内锋正是云天菁的字体,可见其书墨功底。
“我与玄震合计一番,除去手中药材还有几味是要去城中购置的。但也是平常药材,不虞被发现。少了你们两个,月公子和刑公子也能自行离去。李大哥和菡茗机动性强,而我打算之后去西域游历,等对方再来寻找我们也已离开多时了。你们若是不走,以你们的身份麻烦只怕不下与李大哥,到时候说不得我们还要来找你们,反倒累赘。”
“……真少见啊,你说这么多。”云天青汗了一把,“总之就是我们最好早早离开才是正经?那好吧,不过现在走不了。”
“还有何事?”
云天青一指房门,苦哈哈的笑。
“你们谁去叫她?”
众人:“……”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剑三跳过去了,接下来就是琼华父辈不得不说的二三事和龙凤甜甜蜜蜜的旅行史了。剑三什么的,阿茔表示入魔甚深,决定开一个小坑把剑三众人的故事好好的详述一番。没办法,我太想苦逼叶招魂了……我有自虐倾向么?!【捂脸
第88章 仙四
长琴闭着眼,视觉上的黑暗让他的其余五感变的敏锐。
他忽然有些明白悭臾曾经让天青他们蒙着眼睛在石沉溪洞中历练的举动,那些艰难苛刻的训练会让他们的生存能力比常人强上十倍,百倍。
他并非一个战士,而是一个文人。
君子六艺,他都是精通的,但掌握了技艺和上过战场走过江湖的人是不能比的。站在同等的地位上,三个长琴也不会是一个悭臾的对手。
湿润温暖的触感在他的皮肤上游走,面上,耳后,颈间,现在正向胸口移去。长琴感觉到一只手小心翼翼的解开衣襟……
尴尬没有太久,只是仔细的擦拭了四肢和上身,那只手便离开了。不等长琴松一口气,发丝的束带被抽掉,三千青丝尽落入那人手中,点点木香飘过鼻端,长琴识得那是桃木的清香。
动作轻柔,桃木梳圆润的梳齿划过头顶一梳到底。长琴不知怎的,就想起那些话来——
一梳梳到尾
二梳梳到白发齐眉
三梳梳到儿孙满地
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这听过无数次的喜话,唯有此刻才有种美梦成真的淡淡幸福。
长琴心中满足,他忽然想看看那个为他束发的人,然后他便睁开了眼。
"你果然是醒了!"
眼前的悭臾眼中盛着满满的欢欣,可不知为何,面容眉宇间却是如此憔悴而倦怠,那是心力交瘁才会有的疲惫。似乎是看出长琴的疑惑,悭臾微微苦笑道。
“你已昏迷了半月,若不是你的生机未断,我几乎以为你要死了。”
将人狠狠抱在怀中,悭臾埋首在长琴颈间,拼命的汲取着长琴身上的气息。这气息如此温暖馥郁,他想起那日见他气息微弱的样子,身子一点一点被纯阳的霜寒侵染,他忍不住就想起了那日的雨。
一样冷得刺骨,寂寞的荒凉。
他几乎以为他又要死去,又要离他而去了。
还好他没走,没有扔下他……
长琴僵硬了一瞬,双手环住他的脖颈,幽幽叹息。他其实多少也有察觉,悭臾一开始的表现太像一个人类,只是那样的事情他不曾去想。天司命的出现是警钟,不会真正有神魔会如此的亲近人类,哪怕是再温和的神明也会有本质的高傲。可悭臾不是,他与凡人之间的隔膜只是时间。他是发自内心的喜爱着凡人的,可他无法与人同时。
他已被摒弃在原本的世界之外。
自己已经是他唯一的依靠了吧?除了天司命以外的唯一。
温热的嘴唇带着小心翼翼的覆上,带着水一般的温柔缱绻,和数不尽的恐惧哀伤。
真的,吓坏他了。
长琴轻易地夺回主动权,身体依旧没有太多力气,可那又如何?
手指轻盈的拂过,身上的人轻喘一声顿时无力的柔软下去。长琴微笑,他的悭臾总是这般敏感。龙族在面对心仪之人时,本就灵敏的感知会加倍,若是龙角被制那便是要再加倍的。
这么多弱点被他知晓,悭臾又怎么可能翻身做主人?
“长琴,别……啊……”
指尖轻挑,略带薄茧的指尖划过胸前,悭臾浑身急颤,面色如饮烈酒绯若桃花,却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报复性的在长琴颈间噬咬,像是嗜血的兽吮吸着伤口流下的血。
嗜血的快感和眩晕令长琴的呼吸也忍不住粗重起来,感觉像是要被什么凶猛的野兽一口一口拆吃入腹。随机失笑,自己身上这只可不就是最厉害的神兽么?只不过,不论这只野兽再如何凶猛,也绝不会伤了自己的。
耳边灼热的气息扑过,只听见悭臾低低的声音。
“这一次,我来。”
少年的嗓音带着情动的喑哑,分外迷人。